“请问耿导，满分100分的话，给两位主役在剧中的表现分别打多少分？”耿林念着弹幕上粉丝提出的问题，没怎么思考地直接回答，“Sin，我们合作太多了，我没办法客观地给他打分，你们也都说他是我亲儿子，老子给儿子怎么打分呢？打高打低都得有人说我偏心。”
“粑粑，”李随一口标准的机车腔，“麻麻说你说得真好，请你别说了。”
“哈哈，”耿林一笑，接着说道，“周野虽然是新人，但他天赋很好，也很努力，我给他打的分比Sin少5分，不然Sin也太没面子了……那Sin到底打几分？一千个听众耳里有一千个Sin。”
【弹幕：2333333耿导这是打了又好像没打】
【弹幕：众所周知，浮声的人都精通废话文学】
【弹幕：看出来耿导那强烈的求生欲了哈哈哈】
这种滴水不漏的答话方式，是主播在一次次狗血淋头的喷骂下练出来的，耿林如此，李随如此，新人周野一边叹为观止一边默默学习。
耿林继续回答弹幕上的问题：“我在棚里有没有骂过周野？没有，我又不是蒋奇峰，我脾气这么好的人怎么会骂他，对吧周野？”
周野懵了懵，迟疑道：“我要说真话吗？”
耿林：“当然说真话啊，好孩子不能撒谎。”
“哦，”周野如实说，“我一天吃三顿饭，挨三百顿骂。”
耿林：“哎你这孩子怎么一点不懂事儿呢，我刚立的flag你就给我推了！”
弹幕顿时一片哈哈哈哈：
【弹幕：急了急了耿导他急了】
【弹幕：抱抱周野，可怜的孩子】
【弹幕：耿导不要对我们小野那么凶嘛】
“不是，你们听我狡辩，”耿林说，“我那是爱的教育。”
【弹幕：哈哈哈哈哈】
【弹幕：你们浮声的人都是在德云社培训过吗？】
【弹幕：想问周野，录制过程中除了挨骂，有没有其它印象深刻的事情和我们分享一下？】
周野看到这个问题，用气声问李随：“我能说那个事儿吗？”
他语焉不详，李随却知道他问的是能不能说自己骗他主角不是亲兄弟帮他入戏的事，摇了摇头，直播间人多口杂，难免会被过度解读，对于周野这样的新人来说，还是得少说少错。
话筒却把周野这气音给收了进去。
【弹幕：周野在问Sin吗？你们之间有什么小秘密是不能告诉我们的？】
【弹幕：是我想太多吗？好像get到了点什么】
【弹幕：楼上姐妹你不是一个人】
【弹幕：快点说快点说，不要逼我去你们床底下偷听！】
“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吧，我就是很多时候都录不好嘛，而且凌耀真的好难配，”周野的本音和他本人属于无缝贴脸了，阳光清亮，透着满满的少年感，这样略带自我鄙薄的话由他说出来非但没引起质疑反而拉了一大波好感，“我很长时间都入不了戏，入戏了又很难出戏，Sin哥就一直在帮我，他人超级好……”
【弹幕：有多好啊？】
周野：“你们想象不到的好。”
【弹幕：哟哟哟哟哟】
【弹幕：啊啊啊啊我磕到了】
鲜花、礼带、小心心一瞬间炸满了整个屏幕。
耿林示意周野去读弹幕感谢粉丝送的礼物，趁机凑到李随耳边说：“这孩子还挺会的，很能调动粉丝情绪，你说得对，他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嗯？”李随抬头，“什么？”
“我说周野……”耿林把话重复了一遍。
李随笑了笑，低声道：“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
“你怎么一直看手机，心不在焉的？”耿林问。
李随确实不怎么在状态，以往的直播访谈中他向来是最能抛梗的一个，今天他多数时候就搭搭腔，只能尽力做到不让场子冷在自己这儿。
耿林：“着急下班啊，家里有事儿？”
李随总不好说他在计算某人飞机落地的时间：“没，不过时长也差不多了吧，该结束了。”
耿林看看时间：“是能结束了。”
“我们再挑最后一个问题，回答完就要结束这次的直播了，”耿林在一片依依不舍的挽留声中选了最后一个问题，“请Sin和周野分别用四个字来同时形容暗翼蝴蝶这部剧中以及现实生活中的对方……这个问题好拗口啊，就是说让Sin用四个字同时形容凌耀和周野，周野也用四个字同时形容Sin和凌辰，我翻译得没错吧？”
【弹幕：耿导理解能力满分！】
“那你俩就说说呗，”耿林冲李随和周野说，“总结一下你俩在对方眼里的本尊和角色的共性，嗯，这可真是个好问题。”
“只能用四个字啊，让我想想，”直播终于要结束了，没有任何澎湃起伏惊天动地，平平静静地结束了，李随带着躲过一劫的轻松，想也没想地笑道，“弟弟好乖。”
就在这时，他看到直播屏幕上，一个字体比普通账号硕大几倍的ID顶着牛逼闪闪的特效光带闪亮登场，那是平台打赏榜霸主才有的排面。
【公告：Cos进入直播间】
而周野的声音几乎也跟李随没错秒地响起：“哥哥好棒！”
一个“弟弟好乖”温柔宠溺，一个“哥哥好棒”崇拜仰慕，配上两个cv那极其优美的音色，简直要把听众的耳朵连带神魂一起蛊惑。
弹幕泼天盖地，榜一大佬降临的公告被完全淹没：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真的是广播剧预热直播不是婚礼现场吗？】
【KSWLKSWLKSWLKSWL】
【哥哥和小狗戏里戏外都是最配的！】
【我连夜扛来民政局，你们给我原地结婚】
“你俩这气氛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耿林笑着打趣，“要不我走？你们留这？”
他忽然接收到李随的眼色，愣了一愣很快道：“咱们今天的直播到这里就先说再见了，大家想知道更多关于暗翼蝴蝶的精彩剧情，请来喵喵FM收听广播剧，从11月16日起，我们——”
李随和周野与耿林齐声：“每周三见。”
在满屏的“周三见”中，李随手速极快地关了直播，恍若后面有鬼在追。
“怎么了？”耿林瞧出李随不对劲。
周野也发现了：“是因为那个总给你打赏的粉丝来了吗？你怕他再给你打赏？”
李随只笑了一下做回应。
几人关了电灯和设备，一起离开公司，走进电梯间。
“你那个粉丝确实有点儿疯狂，”小糊圈就这么大，更别说他们一个公司的，谁身上有点风吹草动都举圈皆闻，耿林轻皱着眉说，“我入行这么多年没见过这么大手笔的粉丝，他要是砸自己的钱也就算了，可别是什么来路不正当的钱……”
“那跟我Sin哥也没关系，”周野说，“又不是我Sin哥让他花钱的。”
“你小孩子考虑问题太简单，”耿林年纪比李随都大了一轮，社会经验丰富，想得也比较复杂些，“咱们这个圈子的粉丝，绝大多数都是女性，一个女人给cv打赏了这么多钱，她的配偶知道吗？即使她没配偶，有这么多钱都能捧个明星了，捧个面都没露过的cv图啥？徐渐就是个前例——”
“我Sin哥才不是徐渐！”周野又忍不住地说。
“我没说他是徐渐，”耿林被周野几次打断话头，都没脾气了，“我的意思是，天上不会白掉那么大的馅饼，咱公司好歹也算业内头部了，一年利润都没那人给你Sin哥打的赏多！喵喵打赏总榜前五名的剧全让你Sin哥包圆了，伶人祖师一个完结播放量不到300万的剧，就这么几天给刷到破千万了！这正常吗？你见过有粉丝敢这么花钱的吗？除非那个人是陈西棠贺冠群！但陈西棠贺冠群那样的女人会迷cv吗？”
陈西棠、贺冠群，都是国内出了名的女富豪、女企业家。
李随心说老耿还是厉害啊，点名陈西棠，也算猜中半个陈望安了。
但老耿还是太狭隘了，凭什么cv粉就非得是女士呢，男人也有声控的好吗！
“那您让我Sin哥怎么办？”周野道，“发个微博@一下那个Cos，叫他走远点，别再来捣乱吗？”
耿林乐了，指着周野对李随笑说：“这小子是真护着你。”
李随也笑着拍了拍周野的背。
这时电梯到了一楼，耿林道：“周野，你车停哪儿了？”
周野：“地下停车场。”
耿林：“我车在地面上，那你取车去吧，我跟你Sin哥再走一段。”
周野完全没察觉耿林是想支开他，兀自看着李随：“Sin哥，你搭我车走吧，我送你回去。”
“我路远，跟你不顺路，”李随说着跟耿林一道踏出电梯，朝周野摆了摆手，“明儿见。”
电梯门缓缓合拢，把周野鼓成河豚的小脸儿慢慢关在门后。
“唉，这00后啊。”耿林轻叹。
“多可爱啊。”李随笑说。
“感情他怼的不是你，你才看他可爱，”耿林倒也没真的介意，毕竟周野和他的出发点都是在为李随着想，“我只是把有可能发生的最坏的情况给你提个醒，那粉丝是个超级大款、几百万不过九牛一毛、人就是喜欢你的声音就愿意给你砸钱别的什么都不图那是最好，可万一那人要私下来接触你，仗着给你花了那么多钱就要求你当徐渐或者韦一韬，你可千万不能答应，而且要立刻告诉于潇潇，她会帮你处理的。”
李随点头：“嗯。”
耿林道：“我知道你拎得住，就是忍不住多哔哔两句。”
李随：“放心吧，我有数。”
俩人走到了耿林车边，耿林说：“我给你捎一段儿？到北环路那边放你下来，那边好打车。”
“不用了，”李随晃了晃手机，“我叫好车了，一会就到。”
耿林：“那行，回见。”
李随：“回见。”
跟耿林道别后李随没立即打车，他沿着街边的道路一个人走。
耿林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连他今天都对李随说了这么多，其他人在背后的议论只怕用箩筐都装不完了。
他们会说什么呢？
说他会不会是第二个徐渐，或者第二个韦一韬？
嗯……至少比“杀人犯和疯婆子的儿子”、“死变态”要好多了。
路边有家理发店还没有关门，置放在户外的音响里播放着一首熟悉的歌。
李随不知不觉停住脚步。
“像我这样优秀的人，本该灿烂过一生，怎么二十多年到头来，还在人海里浮沉。”
“像我这样聪明的人，早就告别了单纯，怎么还是用了一段情，去换一身伤痕……”
李随忍不住笑了，怎么遇上了这首歌。
好像他每一次特别烦躁迷茫的时候，都会遇到这首歌。
像是要警示他，给他一些指示，督促他尽快做出一些决断。
李随拿出手机，看到有7个未接来电，5个陈望安的，2个沈青霜的。
直播的时候他手机调了静音，结束到现在还没看过手机，也就十几不到二十分钟的空档。
李随回拨了过去。
“喂？”陈望安很快就接起了电话。
李随：“你打我电话……”
“你在哪？”陈望安语气很冷，好似追债。
“长宁东路，这边有个7-11，我就在超市门口，”李随说，“陈望安，你过来，我们谈谈吧。”
陈望安停顿了两秒：“我五分钟到。”
五分钟？那他是下了飞机从机场直接往这边赶来了？然后在路上就进了李随的直播间？
“陈望安，你真的是……”李随的叹息若不可闻，顷刻间被吹散在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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