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植？”沈行舟推测道。
“对的。”老人微微颔首，“我发现只要把头发里的基因融进种子中，再结合我自身的本源，便能创造出一种类似胚胎的特殊种子。通过种植取代自然生长，便有……一线成功的可能。”
“一丝机会？你没有试过吗？”沈行舟不解。
“没有……”对方罕见地露出了伤感的神态。
“我害怕了。”
“害怕？”
“人老了，锐气消磨，顾虑便多，患得患失。”老爷爷失声一笑，“越是呕心沥血，越是害怕那失败的后果，一想到这么多年来的努力付诸东流，我就害怕得双手发抖。”
“只要我一日不去尝试，我的内心就会永远抱有期望……很蠢，是吧？明明做了这么多努力，最后却退缩起来。”老人的眼神温和下来，注视着沈行舟。
“所以，在生命的最后时光里，我倾尽全力布置传承，等待的……正是像你这样，拥有爱人之力的穿越者到来。”
“爱人的能力？”沈行舟更困惑了。
老人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对他露出一个豁达而释然的微笑：“懂得爱人，是世间最珍贵的能力。也只有心怀至诚仁爱之人，才能将我改良的星光草培育至圆满。”
对方身上的光芒越来越淡，整个魂影却显得愈发通透安宁：“修练五年才不过刚刚金丹境，我也算是一个失败的穿越者了。不过，能够用灵魂身份跟你对话已经很开心了。
“五年……金丹？”沈行舟内心震撼。
“再见了老乡，你让我知道我的努力是没有白费的，孙子就交给你了，记得看看玉简！”
下一刻，灰暗的空间散去，阳光如瀑布般洒在沈行舟身上。久违地感受到温暖与生气，他有些不适应地微微眯起双眼：“老爷爷……？”
“真是不靠谱......连名字也不告诉我一个......”
…
“主人？”一张精致放大的脸庞几乎贴到他鼻尖，星光正紧张地上下打量着他。
“主人，你真的吓死我了！你知道吗？我叫了你很多声，你都像木头一样毫无动静！”
“主人……主人，我差点以为你要死翘翘了！”星光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委屈，“没有你的话，还有谁来喂我喝水？”
“我的作用只是喂水吗......”
“当然不是啦，主人教我修练，教我认字，主人是最棒的！”
沈行舟没好气地拍了一下星光额头，传来的触感却让他微微一怔。
“哈哈！主人，感觉到了吧！”星光得意地挺起胸膛，周身气息毫无保留地释放开来，带着筑基修士特有的灵压，“我现在可是筑基境啦！有我在，外面的危险统统死光光！主人再也不用怕了！”
“怎么样，主人，我厉害吧？”他像只求表扬的大型犬，眼神亮晶晶的。
“厉害厉害，那你学会了什么新法术？”沈行舟泼着冷水说。
“嗯……”星光的气势瞬间矮了一截，但马上又昂起头，“主人你别小看我！”
他嘟着嘴，不满地抗议：“我现在可是有真正的人类身体了！操控星沙的能力也更强了！主人再小看我，可是会吃亏的！”
沈行舟坏笑着伸出手指，闪电般戳向星光腰间软肉。
“啊！哈哈！犯规！主人！”星光瞬间破功，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扭着身子躲闪。
“看不出来吃亏在哪。”沈行舟心里吐槽。
“嗯！！！主人太可恶了！你这样我是唔会唔护你唔！”
“安静。”听见脚步声，沈行舟立刻收起玩心，捂着星光嘴巴，露出认真的神情，“外面有人。”
星光立刻噤声，周身散漫的气息瞬间收敛，蓝瞳警惕地锁定石门，如同蓄势待发的幼兽。
脚步声清晰起来。一个身着月白道袍的青年出现在洞口，其腰间悬着一枚刻有“启明”二字的温润玉牌，袖口以银丝精细勾勒出星辰流转的纹样——显然是某个大宗门的制式服饰。
他身后紧跟着两名同样装束、气息沉稳的弟子，三人手中均握着用于记录的玉简。
“小心，”沈行舟在心中提醒，“看服饰是宗门弟子？难道山洞外面直接就是一个宗门？”
然而，对方的态度出乎意料地恭敬。
没有质问，没有盘查，为首的青年修士上前一步，对着沈行舟无比郑重地躬身行了一个近乎九十度的大礼。
他身后的两名弟子亦步亦趋，同样深深弯腰，态度谦卑至极，彷佛面对的不是两个陌生人，而是宗门内地位崇高的前辈。
“前辈。”为首青年开口，声音清朗中带着一丝敬畏，“晚辈玉明德，奉本宗太上长老凌崖尊者之命，在此守候。”
“太上长老？凌崖尊者？”沈行舟心头剧震。这名号光是听着就非同小可，显然是宗门最强大之人。
玉明德继续说道：“尊者有令，若有缘人自灵衍洞天内出，无论何时，无论何人，务必即刻以最高礼遇护送至第一天崖，尊者将亲身接见。”
沈行舟没有立刻回应，眉头微蹙，内心飞速盘算：“不会有危险吧？怎么感觉一切都像是被安排好的？像个陷阱……”。
这突如其来的礼遇和太上长老的召唤，让他本能地感到一丝不安。
另一边，星光在眨巴着大眼睛，听到了他纷乱的心声，小声嘀咕：“主人真的很多话说。”
玉明德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沈行舟，那份恭敬发自内心：“前辈既已出关，晚辈恳请前辈移步，随我前往第一天崖面见凌崖尊者。”
“当然。”沈行舟压下心头的疑虑，面上恢复沉稳，微微颔首，尽量让自己显得符合前辈的身份，“有劳玉道友带路。”
他选择不否认，也不多解释。
从对方斩钉截铁的语气和太上长老的谕令来看，否认毫无意义，甚至可能招致不必要的麻烦。
默认这个身份，是目前最稳妥的选择。况且，他也迫切需要了解这个宗门，乃至这个陌生的修仙世界。
玉明德见沈行舟应允，眼中掠过一丝如释重负的欣喜，若请不动这位前辈，等待他的很可能是严厉的责罚。
如今皆大欢喜，他态度更加恭谨热切：“两位前辈，这边请！”
他侧身让开道路，身后的两名弟子也立刻退到两边，垂首恭立。
沈行舟与星光并肩踏出洞穴。
呼——
刺目的光线让沈行舟下意识地眯起了眼。待他适应了光线，看清洞外的景象时，饶是早有心理准备，也不由得心神剧震，倒吸一口凉气。
眼前哪里是什么荒山野岭？
洞穴竟开凿在一面近乎垂直的万仞绝壁之上，下方是深不见底的茫茫云海云海，翻滚涌动，如梦似幻。
抬头望去，视线所及皆是连绵不绝、插入云霄的巍峨仙山。
无数琼楼玉宇依着险峻山势层叠而建，飞檐斗拱在万丈光芒下闪耀着玉石般的温润光泽，流淌着浓郁的灵光。
时有身着统一月白星辰纹道袍的修士，或御剑化作流光，或乘驾着形态各异的灵禽异兽，井然有序地在空中穿梭往来，一派仙家气象。
这赫然是一个庞大到超乎想象的顶级仙宗山门所在,而他们所在的这个小小洞穴，不过是这庞然大物山体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沈行舟和星光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直至玉明德呼唤，才反应过来。
“前辈，请这边来。”玉明德取出一枚巴掌大小，形似柳叶的青色玉质小船。
注入灵力，小船瞬间灵光大放，迎风而涨，化作一艘足以容纳五六人的精致飞舟。舟身符文流转，散发出柔和的光晕，隔绝了凛冽的罡风。
“此乃渡云梭，请两位前辈登舟。”玉明德躬身相请。
沈行舟与星光对视一眼，踏上了这奇异的飞行法器。
玉明德及其身后两名弟子也紧随而上。
“起！”玉明德掐诀轻喝。
渡云梭微微一震，平稳地驶离绝壁，轻盈地滑入翻腾的云海之中。
那清冽纯净、浓郁无比的天地灵气扑面而来，沁人心脾。
渡云梭速度极快，穿云破雾只在倾刻之间。
“好像比飞机都要快......”
飞翔近十分钟后，遥不可及的第一天崖在视野中迅速放大。
越来越近，越发能感受到那股笼罩整座山峰，令人心神悸动的磅礴威压。
山峰顶端并非宫殿，而是一片彷佛被巨斧削平的巨大平台，平台边缘便是万丈深渊。
平台中心，孤零零地矗立着一座样式极其古朴、彷佛与天边融为一体的石殿，没有任何华丽的装饰，只有岁月沉淀的厚重与苍凉。
飞舟缓缓降落在平台边缘。
“前辈，我们到了。”玉明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他率先下舟，对着石殿方向深深一礼，然后恭敬地对沈行舟和星光道：“此地便是第一天崖，尊者清修之所。请两位前辈稍候，容晚辈通禀。”
玉明德整理了一下衣袍，深吸一口气，神情无比肃穆地朝着石殿大门，躬身朗声道：“启禀尊者！弟子玉明德，奉命恭迎自灵衍洞天而出的前辈，现前辈已至天崖外，听候尊者示下！”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平台上回荡，显得格外清晰，又迅速被周围的云海吞没。
平台之上，五人静立，唯有风声呜咽。
沈行舟的心跳也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
“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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