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当天,落林起了个大早,他来到偏院,这里竹子长的挺拔,每一根都翠绿欲滴。
打开院门,迎面的是一张石桌,上面摆了一套茶具,茶具都被擦拭的一尘不染,整个院中都弥漫着植物的清香。
落林挑了张石凳坐下,用桌上的茶具沏了一壶茶,他盯着在水中飘散的茶叶,茶的清香扩散开来,这是他父亲生前最喜欢喝的茶。
他没有喝,而是默默地举起茶杯,将茶水洒向大地,待到水浸润土壤,他朝着大堂深深地鞠了一躬,眼中却满是坚定。
心想“父亲,我一定不会让你蒙冤的。”
他清洗好茶具便离开了,院子内外好像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院角一朵孤零零的梅花此刻开的正艳,点上了一抹淡雅的红。
就在他走后,远处的竹枝上突然显现出一个人影,沈云景穿着一身素雅的长袍,头上挽着一根蛇形发簪,整个人宛如一把刚出鞘的长剑。
他打开院门,看了眼院中的布设,眸子晦暗深邃,轻声说道:“这竹子倒长的快啊。”
说罢,便轻阖院门,踩着轻功离开了。
落林也早已在比武场候着,他对今天的比武还是比较有信心的,整个家族的实力他都摸了个遍,除了顶尖的那几位天才,其他人基本不在话下。
而结果也似乎如他所料,前几场不费吹灰之力地拿下了。
而第四场本该在一个剑诀下分出胜负,可意外陡然横生。
这一场的对手是一个名叫落风的青年,手持长剑撑在地面,本该被剑气击飞的他,浑身突然爆发出一层血光,他手中的长剑直接被震碎,剑气也硬生生地被撕裂了。
落林看着眼前的异象,眉头紧皱,他没见过这样的功法,一个剑修突然变成一个体修说出去都无比荒谬,可是事实却摆在他面前。
但秉持着凡事皆有可能的准则,落林依旧没有怀疑,而是锲而不舍地战斗,可越打越不对劲,一靠近落风,他的灵力就在削减,仿佛他就是一个无底洞一样一直吞噬着落林的灵力。
而且落风周围的血光让他出剑变得十分迟缓,血液似乎被滞塞在经脉中。
对方似乎早就料到了落林的变化,攻势变得迅猛起来,雨点般的拳头向他砸来,落林只得格挡,局势也逐渐地不利起来。
由于之前消耗了太多灵力,现在本就稀少的灵力又源源不断地被夺走,落林已经力不从心了,他的头仿佛被钝器不断地敲击,此刻已经有眩晕感了。
他握紧了拳头,额头冒出细密的冷汗,方法肯定是有的,但那是他压箱底的招式,本想着用来对付那几个难缠的家伙,没想到马失前蹄,半路就被逼着用出来。
想不了这么多了,再藏着掖着,他连这场都晋级不了。
他举起手中的长剑,浑身散发出一起炽热的气息,落在他身上的拳头都悉数融化,此刻他就像一个耀眼的太阳,焚尽世间一切的黑暗。
场下顿时躁动起来,这惊天一式可谓是直接扭转了战局。
剑尖流淌着融金的辉光,整个剑身都被炽热的火焰包裹,他的头上渐渐的浮现出一只巨鸟的身影,整个巨鸟都沐浴在烈火中,一声长啸,炽热的剑气也甩了出去。
这时,沈云景踩着轻功来到会场的角落,他看到落林头上的虚影微微一愣:“这是,上古金乌?”
他的眉毛微挑,心里倒是对这个人类小子越来越有兴趣了,
伴随着滚滚热浪,剑气势如破竹地突破落风的拳头,直接击中了他的胸口,他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飞了出去。
这场比赛的结果显而易见,但落林此刻将长剑紧紧地插入地面,整个身子都依靠在剑上,一口鲜血喷出,地面染成了红色,他明白这是透支灵力的后果。
现在,他的脑袋就像灌了铅一样一直往下沉,他倒是不怕在会场上晕倒,会有人把他带回客房休息的。
只是没想到,在他晕倒的最后一刻,眼睛瞥到了角落的沈云景,一抹飘渺的白衣落入他的眼帘,一头长发仿佛在他心头打上了一个结。
就这一瞥犹如野草在他的脑海中恣意生长,沈云景就像一朵圣洁的雪莲开在远方,他想要伸手去碰,却遥不可及。
他最后的念头并不是“他为什么在这里”,而是“好美!”。
见落林晕倒在台上,沈云景眉头微蹙,随即转身离开了会场,不是他足够冷漠,而是他已经被发现了。
远处的族长先是吩咐两个人将落林带回去休息,然后盯着沈云景离开的角落,颔首让身边的两个中年人跟上去看看情况。
两个人微微抱拳,便消失了。
族长叹了口气道:“这比武会倒也盛大,连他都来了。”
沈云景一路踩着轻功远离落家,倒不是他怕了,而是这里属于人类的境地,他不想徒生事端。
身后的人也是跟得紧,飞了几里路了还追着,沈云景轻啧一声,停在了不远处的池边。
这个池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望舒池,传闻天上掌管月亮的月华仙子来凡间游历,路过此地不小心将月壤掉落,自此陷地三尺,又连逢三日大雨,雨水将此地灌满。池中的水呈月光之色,澄澈明净,不曾变过。
现在寒冬腊月,池水早已结冰,沈云景轻轻地落在冰面上,盯着眼前两个不速之客。
那两个中年人抱拳,微微躬身道:“听闻巨灵之森有一大妖,实力之强乃天下罕见,今日一见名不虚传,不知前辈肯否到府上坐坐,也让我们好尽地主之谊。”
沈云景嘴角拉得平直,狭长的双眼此刻不见一点波澜,冷声道:“人类真是麻烦,最讨厌你们这些虚头巴脑的礼仪,我也不想多留,让我离开便是。”
两个中年人让开一条路,嘴上确依旧念叨着:“不知前辈是对我们的比武会有什么不满吗,既然来者是客,为什么要跑呢?”
沈云景看到两个人让了路,正准备离开,听到两个人的话又停了下来,声音也没有一丝起伏。
“不满?这是你们的家事,与我何干,若真要我说,比武台上强行催动携带的妖血,这你们都不管。”
两个中年人面面相觑,显然没想到沈云景会说这一番话。
“你们也不用装,这种连公正性都没法保证的比拼,我为什么要看?”
说罢,踩着树枝几步便飞向了远方。
两个中年人当然明白他在说什么,也没放在心上,回去禀告族长了。
待到落林醒来,月亮已经挂上枝头,月光透过窗棂铺满了落林的床,就像银色的瀑布倾泻而下。
落林睁开双眼,脑袋依旧有微微的眩晕感,但比起在台上已经好上很多了。
酸软的四肢此刻也缓解了许多,他缓缓的站起身来,回想起今天的比武,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那层血光以及落风的举动总感觉是某种外物引起的结果,携带宝物及法器是比武明令禁止的规定。
但是他没有证据,也只敢怀疑一下。
当他回过神来,窗外突然闪过一道人影,落林连忙打开门,发现那道白色身影正在飞速逃离。
落林也没想太多,立马追了上去,眼见距离拉得很近,突然他感到身体一阵寒冷,行动变得极为缓慢,仿佛被下了什么定身咒。
他只得看着人影消失在夜色中,等他走后,他身体的冰冷感逐渐消失。
他环顾四周,发现沉浸在黑暗中的雪地竟然有一丝亮光,他低头一看,发现是一块方形的腰牌,两边嵌着翠绿色的宝石,中心雕刻着蛇的图案,掂在手上颇有分量。
这熟悉的冰冷感,刻有蛇形图案的腰牌,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只是落林想不通,他只是区区一个低阶人类修士,沈云景对他能有什么图谋呢?貌似他有提及父亲送给他的玉佩。
落林低头看着挂在胸口的玉佩,实在没找出有什么独特之处。
没想通但也没继续想了,他并没有扔掉腰牌,既然沈云景落下来了,就肯定是留给他的,不管有没有用,带着也算有个念想。
他把腰牌系在裤带上,整个人顿时贵气了几分,落林哭笑不得,心里默默感谢他。
夜晚,落林又做梦了,梦中熟悉的巨蛇此刻又缠上了他的腰腹,但是跟往常不同的是,巨蛇并未咬破他的颈动脉,而是轻轻舔舐他的脸庞,尾尖挑逗着他的腰侧。
虽然没有窒息感,但是勒紧的腰腹依旧让他有些喘不上气,眼睛泛起迷蒙的水雾。
他仿佛看到了一袭白衣的沈云景微笑地向他伸出手,想把他拉入温暖的怀抱。
落林从梦中惊醒,额头细密的汗珠提醒着刚才梦境的荒谬与怪诞。
他喘着粗气,感受着脸上不真实的黏腻感,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又认为是沈云景摆了一道,捉弄他。
即使这么认为,他依旧打坐了一晚,直至天光大亮,鸡鸣声起。
而此刻的沈云景出现在落家的偏院,雪中的翠竹依旧挺拔,那一点雪花并未压垮这些竹子,而是让它们带上了一丝风骨。
他推开院门,陈设依旧没有变,石桌还是石桌,茶具还是茶具。
只是这次,他直接走进院子,来到大堂,正中央挂着一幅黑白的画像,下面的贡桌上摆着些许的水果,一看到这幅画像,沈云景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手攥住,他被莫名的情绪渲染。
他拿起桌上的三根香,点燃,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插入香炉中。
走时,他回头望着那幅画像,心里默默想到:“他绝对与我的母亲有关。”
想着,便关上院门,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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