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下枪,走过来。”凌峥嵘冲她伸出手,尽量放柔了声音道:“你是敌特也没关系,只要好好交代问题,我都会不遗余力保你的。来。”
少女微微一怔,耳后像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那般仰头大笑,白纱飞扬着,不可一世。大家都沉默地看着她,满腔莫名,谁都猜不透她的想法。
结果下一刻少女将枪反别在后腰上,做出投降的动作向前踏出一步,凌峥嵘眉眼压得很低,黝黑的眸色专注紧张,一错不错地看着这抹纤细又叫人忌讳的身影。
但少女没能踏出第二步,因为雇佣兵的枪口全都对准了她的后背。“别动,别过去。别信男人的话,看身手他大概率是现役,这种胖达国JUN人我接触过不少,他们绝不会为了女人背叛信仰背叛国家。”
“他骗你的,他保不了你,你会死的。”
少女歪着头缓慢地勾起唇角,恍然般轻声道:“你说得有道理,我现在投诚也是死,反抗也是死,倒不如多杀几个来得划算。”
她话音落的瞬间拔出枪,却看也不看突突往窗外又开了几枪。雇佣兵首领脸色一言难尽,对她的疯癫完全不能理解。“你是疯子吗?”
“不是啊,就是单纯想杀人而已。”少女声线下是涌动的,澎湃的,费了好大力气才克制住的虚伪的平静感。
凌峥嵘却闭了闭眼,看着她耳道里还在潺潺流血,焦急道:“孟图南,你还小,我能等你……”
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突如其来的爆炸声从外头传来。少女侧脸空茫地看着虚无处,顿了顿,又听见了更大的爆炸声。
大家脸色都变了,只有少女弯腰捂着肚子咯咯咯地笑起来,然后在几人不解的眼神里忽地直起身子,轻声道:“好了,猎杀游戏开始了,你们准备好了吗?”
尾声高扬乃至破音,但这却并不妨碍少女拧身屈膝一脚踢在那首领的面上,同时展臂一枪将首领对面的男人爆头。
鲜血顿时像打爆了下水管道般被压力冲出的力度洒的到处都是,她蒙着眼的瓷白面庞上始终挂着一抹恶劣的笑意,然后在血雾中被另一个始终防备着她的雇佣兵一拳打中小腹。
她弓身呕出一口血。
这时凌峥嵘毫不犹豫扣下了扳机,那个雇佣兵连反应都来不及,打在少女小腹上的那只手瞬间变成残肢甩出去几米远。
他和孙正的速度太快,几乎没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就全部击毙了,只留下那个首领被反剪手按在地上撅屁股趴着。
他扭着脸看向孟图南,眼神怨毒,嘴里骂骂咧咧道:“你就是疯女人,你和他回去不会有好下场的,你会死的很惨。”
凌峥嵘上前卸了她的枪,触手接到她的身体时才发现她体温滚烫,整个人持续性地轻颤着,不止是耳朵,甚至嘴角,鼻孔里也都是干涸的血迹,染得她唇色红得像啃了新鲜的尸-体那般禁忌又诱惑。
“老大,你准备怎么办?”孙正远比凌峥嵘更忧心。
凌峥嵘半阖着眼皮子,将人紧紧箍在怀里抱着,正要开口,一行人奔跑的杂乱脚步声由远及近,越靠越近。
凌峥嵘猛地看向那雇佣兵首领,狭眸里盛满了冷酷的杀意,孙正看懂了他的眼神,抬脚踩在他背上,枪刚抵上他的后脑勺就扣动了扳机。
一捧热血如雾,霎时将他三人笼罩其中好似地狱阎罗。孙正抬起袖子擦了把脸,静静得看向凌峥嵘。
凌峥嵘环抱着少女,高大的背影一动不动如山,他知道,应该将她放下交给拟战局的同志带回去处置的,是死是活,都是她应得的。可为什么到现在了自己还要要抱她呢?
她真可恶啊,不仅欺骗了自己感情,还辜负了了自己的信任,她真该死的!
就在凌峥嵘思绪翻涌痛苦时,以刘文进和王春树为首的一行人很快找来了。
饶是在场的都配枪,但也没想过这里的场面会这样惨烈血-腥,那股浓郁的铁锈味冲得人面面相觑,捏着鼻子咽了口水,暗暗想象着彼时战况之烈!
只有刘文进看也不看周遭,直直奔到孟图南面前,上下一通打量。
但见她虽没缺胳膊少腿的,但也到处都是血迹,看得他眼眶子一红,责备凌峥嵘道:“你怎么保护的人?啊?你自己就擦破点皮,可你看看图南伤成什么样了?”
孙正板正的脸看不出太多情绪,但实则已在翻白眼了。小嫂子的血都是别人的,但老大身上的血可都是自己的啊!
少女抬手将那铁盒子往地上一扔,按住眉心淡淡道:“给我。”
大家都还绷着神经,少女冷不丁这么一扔铁盒子,啪的一声将大家吓得险些蹦起来。
“药。”少女言简意赅。
刘文进反应过来,忙从怀里把白色的塑料瓶拿出来拧开了递给她。
少女先是从里头拿出那枚戒指,看了一眼后缓慢地套在食指上。随着她的动作,她周身狂乱又癫狂的气息渐渐收敛,这样神奇的一幕叫凌峥嵘看得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向刘文进。
刘文进眼巴巴盯着孟图南,但到底神情还算得沉稳,显然是知道更多内情的样子。凌峥嵘知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一肚子疑问和怒气都强压下去。
少女仰着头将白色药片往嘴里倒,倒地满嘴都是,她干吞着,噎得直翻白眼。刘文进想伸手给她拍拍背,可触及凌峥嵘护崽子一样冷得视线又悻悻地缩回去。
凌峥嵘一下一下抚着少女纤弱的脊背,滚烫的触感令他拧紧了眉心。
神奇的是,她吃完药又变成了那个平和隐忍,冷淡又柔韧的小姑娘。方才的尖刺乖张像泡沫,光线稍亮些就会破得无影无踪。
刘文进急切道:“事情成了吗?”
孟图南安安静静地缩在凌峥嵘的怀里,额头抵在他肩头,轻声回道:“嗯。”
刘文进声线压得极低,“爆炸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手里有□□?需要疏散哪里的群众?这个可不能开玩笑,图南?”
“一点小把戏,炸了就没了。算是,一种逃跑信号吧。”
“当真?”
饶是少女没有回答,但刘文进依旧放松下来。
“那就好,那就好,剩下的你就不要瞎操心了,好好养养身体才是大事。”
少女轻触了触覆眼白纱,嘴角的冷意弧度一闪即逝,但依旧被凌峥嵘捕捉到了。
他抿着唇角没有吭声。
经过清点,共击毙敌特分子一十三人,无一活口。受伤七人,全部是拟战局的同志。
王春树背着手俯看凌峥嵘护着的少女,眸子里晦暗不明的光冷沉又凶恶,他不想和凌峥嵘打交道,转而对着刘文进冷声道:“老刘,人给我吧。这么大的事,我总要给上级写报告的。”
“你写啥?你是我叫来的,是配合的兄弟单位,这报告我来写。”刘文进难得硬气一回。“人你不能带走,她身上很多疑点,就在刚才你看到了吧,朝下面开枪的……”
“王局长!”凌峥嵘厉声打断他,狭长的幽眸微眯着,难掩凶光,“我想你知道的,她是我的未婚妻,她是受害者。”
王春树吸口气,气得直捏手。“好好好,你们就包庇她,我看你怎么解释我们拟战局的人为啥受伤了!”
“这部分我来写。”凌峥嵘将人打横抱起来一边说一边越过众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孙正亦步亦趋跟着,经过刘文进身边时还不忘将他的枪还回去。
扫尾工作还需要市警局的人配合,今夜雨后放晴,空气清新,枝叶上的雨滴缓慢地滚落入泥,从容闲适,一切都恰逢其时。
唯独少女是异军突起的变数,搅得凌峥嵘原本一马平川的世界天翻地覆。
刘文进和凌峥嵘并排站在走廊尽头的窗边抽烟,眉眼阴翳,晦暗的眸光里是沉冷的郁色。刘文进看着这个一贯整洁干净到有洁癖的青年,现在一身脏污血迹的衬衫和长裤还没换下来,析白的面颊,头发上都沾染了擦不掉的干涸血迹,下巴冒了些许青色胡茬,整个人看着倦怠又狼狈。
他嗓子有些哑,头也不抬对刘文进道:“刘师长说说吧,究竟怎么回事?”
刘文进未开口先叹气,蓝色烟雾袅袅,将他被岁月雕刻过的脸模糊去棱角。“你也知道的,资本主义国家所谓的大总统,大多是财阀台前的白手套,遵循的是财阀的意志。”
凌峥嵘夹烟的手一顿,挑眉看过来。
“图南的那位未婚夫是海雕国的财阀,他资选了一位反胖达份子。距离明年的海雕国总统大选没几个月了,佩奇若当选,对我国无疑是一场灾难。”刘文进叹口气,沉重地看向沉沉的夜色,“不仅是军事领域,新科技领域,还有经济复苏也更难了。”
“但是,图南说他的合伙人背叛他资选了他的对手,她想把这个消息捅给乔纳森知道,引起他们内讧……”
“嘁。”凌峥嵘嗤笑一声,在这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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