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暮当时坐在上位饮茶，喝完一盏之后很冷静地扣了茶盏，问阿蔷：“你想问我什么？”
阿蔷沉默下，试探道：“那孤光……到底死没有？”
玄暮淡道：“我不知道。”
阿蔷急了，连忙道：“父君你贵为尊神，不是连世间的命途都能算到么？”
玄暮平静道：“三界轮换，规则始复，我确实能感知到。具体到某位凡人的命运，你当去问你娘。”
阿蔷：“可是我娘正归墟海下睡着，怎么问？”
玄暮一阵头疼，叹道：“问夫人。”
……
虽然阿蔷也不知道这种事拿去问一个凡人有什么用，但毕竟是玄暮给的建议，阿蔷就这样跟着来了，在二长老药园子下山的路径上，把苏雪昭拦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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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听完了始末，苏雪昭噗嗤笑了，对阿蔷笑吟吟地指了指不远处：“你问我孤光啊？喏，这不是来了吗。”
孤光一步步从山下的阶梯往下走，眼尖的弟子看到他，纷纷簇拥了上去。
“大师兄来了，这几天不见着你，师兄去了哪里啊？”
“师兄，你袍子上怎么有点灰？”
……
孤光拂去袍子上的灰，冷道：“问这么多干什么！当然是有着宗门派的秘密任务……”
边说着，孤光就看见悠悠走进的苏雪昭和阿蔷，脸色顿时变得更难看了些；他想起了被阿蔷揍一顿套麻袋丢山下，晕了几天才挣扎着上山的事……不仅如此，孤光看见苏雪昭手上啃得一半的仙草，脑子“嗡”一声响。
这仙草孤光是认得的，这草名为仙露灵芝，能延年益寿，凡人吃下去能涨最少五十年的寿数。孤光为了能有更多时间修炼，上二长老那求过这株仙草。二长老连他的话都没听完，就一拂尘把他扫上下了山，而这个苏雪昭……
苏雪昭无辜地瞧着孤光，当着他的面，很淡定地啃了一口灵草。
嚼了嚼，吞了下去。
孤光手握成拳，紧了又紧。
苏雪昭看阿蔷的脸色也不大好看，饶有兴致地观察了会，对阿蔷很轻快地道：“走了走了，看这倒霉蛋有什么意思。”
这话不轻不重，恰好能被孤光听得清清楚楚，他强忍着怒火，眼睁睁看着苏雪昭带着阿蔷走远，眼睛都快突出来了……
女人！一个女人！只是得了掌门的青睐，就这么轻轻松松地爬他头上去了！
一直到夜里，孤光仍是余怒未消，气得写字的毛笔都被握断了几根。
深夜残烛摇晃，门被人轻敲两下，孤光闭了闭眼，手上一使劲笔又断了一根，强压怒气道：“进来！”
“大、大师兄……”门口的小弟子明显被孤光凶到了，说话都打着抖，差点下意识跪了下去，双手颤巍巍地把一叠卷轴捧到了孤光面前，“我、我奉大长老的命令，来送……送这次，归墟祭典的参与弟子的名单……”
孤光整理了下心情，对小弟子淡淡道：“拿过来就好，你可以走了。”
那小弟子连忙把卷轴放了下去，脚抹油似的跑了。
孤光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开始借着光看这次的卷轴。
归墟祭典是整个昆仑墟的大事，目的是加强昆仑墟的封印。就算是孤光这种地位的弟子，也只能知道模模糊糊的是“封印”，至于封印的是什么，为什么要加强，孤光一概不知。
只是每十三年一次的祭典上，昆仑墟都要派遣出三十二位修为最高的弟子，让他们进入秘境，以身上的灵力进行这次封印的加固。
这三十二位弟子的名字会被记录在卷轴上，而这卷轴的挑选程序，大约是自然生成的，每年挑的都是灵力极高的弟子。
但是，尽管是这样，卷轴还是要交给孤光审核——因为卷轴不太清楚弟子的具体情况，挑出的弟子可能是受伤的，也可能刚好在别的秘境回不来。出了这种情况也很简单，把名字抹去，再写上新的名字就行。
这任务枯燥无味，但是要求孤光对昆仑墟上上下下所有的弟子情况都清清楚楚，这份工作也确实由他完成最好，这么多年来也从未出过差错。
孤光很随意地扫了一眼这次的名单，就知道这次没什么需要修改的弟子，卷轴这次选出的人刚好都在赋闲状态，可以直接参与任务。
就在孤光准备把卷轴收好，明日交给大长老的时候，他手忽然一顿，心脏猛不住地狂跳起来——
孤光意识到了一件事……这可能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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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孤光登上长老殿，将卷轴毕恭毕敬地献了上去，道：“大长老，这是此次归墟祭典的参与弟子名单。”
每次的归墟祭典，昆仑墟都极其重视，这次更是如此。昆仑墟上下弟子齐聚，殿堂内长老分坐两边，除了二长老的位置空置着，其他都坐着人，正笑吟吟地谈天，言笑晏晏。
能入殿的弟子都是经过筛选的，都是被宗门极其看重、未来可以竞争长老预备役的内门弟子，一个两个都垂首，规整地站了几排。
大长老正在和坐在首座的玄暮谈天，见孤光来了，笑呵呵地招呼，一挥手，那卷轴就飞了起来，往昆仑墟主山的方向掠去，骤然化成灵光散开，像是白昼的流星。
“掌门，这是咱这次送往归墟海内参与任务的弟子名单。”大长老乐呵呵地捋了下胡须，对玄暮笑道，“这次我做了万全准备，定不辱命，保证此次归墟祭典顺利举行……”
玄暮原本正在饮茶，看了眼半空幻化出一个个参与祭典阵法的名字，又把茶盏放了回去，凉凉地对大长老道：“这就是你说的，万全准备？”
大长老怔了下，顺着玄暮的目光往天上看去，就见卷轴散开的流星幻化成“苏雪昭”三个明晃晃的大字，在一众的弟子名中格外刺眼。
看见这名单的昆仑墟弟子也议论纷纷。
“苏雪昭……这似乎是掌门夫人的名讳。”
“除了她还能是谁？夫人不是凡人吗，去归墟海结封印需要灵力啊……这这这，夫人有灵力吗？”
“那没灵力怎么办？”
……
一片纷纷扰扰中，大长老气急，一拂尘扇飞了孤光，厉声道：“让你核对弟子名单，你就是这样核对的？”
孤光冷笑一声，手指轻轻抹去唇角的血迹，对大长老跪下，一字一顿道：“说是归墟海应当让昆仑墟弟子前往，敢问长老一句，夫人不算昆仑墟弟子么？倘若她不算，又凭什么得昆仑墟这么多好处？”
大长老气得嘴唇都在抖，指着孤光道：“你你你……归墟海的封印需要消耗大量灵力，修为差一点的弟子都会被吸掉半条命！夫人只是凡人，你这是在害死她！”
“是又如何？”孤光反问道，“夫人五百年的寿命都是昆仑墟给授予的，现在交还回去，有何不妥？”
大长老一巴掌扇了过去，厉声道：“你这个孽徒！竟然敢谋害夫人！”
“夫人做了何事，师父这样维护她？”孤光狂笑道，“我兢兢业业为昆仑墟谋划数十载，却连一株连夫人吃着玩的仙草得不到！师父您觉得，这公平吗？”
“你……你！”
……
玄暮听着下面的闹剧，微微闭目。下面的人拉人的拉人，看热闹的看热闹，就在这时，苏雪昭走进了大殿，有点好奇地左右看了下，稀奇道：“咦，出了什么事吗？”
此话一出，四周瞬间鸦雀无声。
玄暮抬眼，古井般深邃无波的眼眸在苏雪昭身上停了一瞬，转头对大长老轻道：“把你徒弟带下去。”
大长老一咬牙，把孤光往旁边拖，玄暮缓缓起身，从座上走向苏雪昭，雪白的后摆摩挲着地面，四周静得似乎连一粒灵石落地的声音都震耳欲聋。
苏雪昭对这诡异的气氛恍若未闻，对玄暮笑道：“我刚刚看到啦，天空中有我的名字——那是什么东西呀？”
玄暮淡笑一声。
“是什么，你不清楚？”玄暮低头，看着苏雪昭故作天真的眼眸，伸手轻轻抚上她的侧脸，停了一会，蹲下身，“归墟海封印吸食灵气，你是凡人，可用魂魄去抵。”
玄暮停了会，声音平静无波，说的话却极其残忍：“你这凡人身子要是用着不惯，不必去归墟海，我现在就能送你入轮回。”
“你……你在说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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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替身第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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