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着唢呐敲着锣鼓,一队婚队架着花轿喜气洋洋的招摇过街。
“今日是谁家有喜事呀,这么热闹。”
有一外乡女子刚来与城,见此大阵仗好奇的问道。
“花轿里的人是于知府的公子,要嫁给献王世女。”
“这可是高嫁啊。”外乡女子惊呼道。
“什么高嫁呀,这分明是入火坑,这献阳王世女快不行了。这于公子呀是来冲喜的。”有一人小声道。
“什么,现在知府公子也要冲喜了吗,自古冲喜之人不是家中困难才去冲喜吗?”
“哎,你懂什么,若非遇上那么个宠妾宠上天的娘,他也不会这么苦了。”
“分明是知府大人想攀献王这一关系,才将于大公子给嫁了。”
“舍不得庶子,又想攀这一关系,就将这公子送去和亲了。”
“这献王也不是强迫人家,人家啊,是公开说谁愿意冲喜,就有大好处。”
“这不就有很多人家愿意将儿子送去和亲,但献王妃也不是谁都看得上眼的,挑了一番就挑了于大公子,这于大公子品貌好,人也孝顺,这不挑好没几日就马上成婚了嘛。”
“这于大公子也是苦啊,这世女可是病得快不行了,可怜啊。”
尽管外面的人说得小声,可在马车内的于景辞还是听到了,他的红盖头丢在马车里的一旁,端坐着。
眸色很冷,听到外面的人或是可怜他或是嘲笑他,他紧抿着唇,到不是在意外人议论他,只是心里有些困惑。
为什么呢,于景辞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会重生呢。
他这样的恶人,没道理重生的。
有什么意思呢,于景辞抬起手,衣袖随着他的动作滑下,露出雪白漂亮的手腕。
是一切要再来一切吗,他没这个耐心等,要不明日把府里所有人都毒死吧,大家一起死。
……
和前世一样,顾怀锦新婚夜没有醒,于景辞被送到婚房,门就被下人给关上了。
“景辞啊,今夜你好好照顾怀锦。”
他的公爹眼底到红,显然是哭过了。于景辞没回他,一步一步的往婚房里走去
推开门的时候,中药味比站在外面浓了许多,屋内的门窗都关着,只点了一盏灯,昏昏暗暗的一点也没有新婚的喜气热闹。
若非墙上贴着的红色囍字,任谁也不会知道今日是他嫁人的日子。
而明日天亮就是他受磨难的开始,他冲喜把世女给冲死了,大家都不喜欢他,明明这世女本来就快不行了,非得怨他。
若是如此也就罢了,更坏的人是顾怀灵,仗着没人会帮他,欺辱强迫他。
于景辞的视线落在那一根红蜡烛上,他盯着明明灭灭的烛火看着,看了好一会,起身走到桌子前,用他那双如葱般漂亮的手指骨捏起蜡烛。
蜡烛往下融着蜡,随着他拿起,滴在了他细白的手背上,一片微红起来,有种说不出来的美。
于景辞看也不看手背,抿着唇走到床边坐下。
在烛火的照射下,他看清了床上女子的脸,她脸色很是苍白,皮肤也白得不正常,眼底下微清,唇色发白。
即使是面色不佳,可还是很美的一个人。想不到顾怀灵的姐姐长得这般好看,倒是比顾怀灵好看多了。不过两个人还是有一两分相像的。
他看向她的眼睛,眼眸里闪过愤怒和疯狂。
前世新婚夜,他盖着盖头紧张的端坐了一夜,想等妻主醒来给他揭开红盖头,可怎么也没想到,等来的是妻主去世。
他还记得献王妃,当时有多激动,将他推开,而后抱着他的宝贝女儿哭。
于景辞垂了垂眼,任红蜡烛滴落在他的手背,红烛红艳艳的,滴落在手上,衬得于景辞肤色极白。
于景辞垂眸看向如睡过去的女子,他会过得那么惨,和她有很大的关系。
于景辞盯着还在昏睡中的世女瞧,到最后有些无趣便将蜡烛狠摔在地上,蜡烛被他狠狠一甩,倒是灭了,在地上滚了几圈,最后停在了门边。
于景辞隐在黑暗中的脸精致非常,眼眸盯着门边的蜡烛,闪过一丝可惜感。
……
“咳咳咳咳。”
顾怀锦连咳了很多声,终于从梦魇中醒来,她挣开了眼,还有些喘不过气。
胸口处闷闷的,头也晕沉沉的,整个人还是没什么力气。
但头脑倒是清醒了点,她,怎么会做这种梦的。就她这糟糕的身体,就不该去祸害别人。
怎么会梦到娶夫郎这事,而且她还不是故事的主角,她的庶妹顾怀灵才是主角,她一眼就看上了俊美的姐夫,对他强取豪夺。
一番虐身虐心后,不顾世俗的不许,继承世女后和于景辞两个人在一起了。
而作为于景辞的前妻,顾怀锦此刻心情复杂得很,好端端的怎么会做这种梦的。
不过她好像身子比以前轻松了点,没那么沉重了,顾怀锦撑着手坐起身。
却不想手中触到一片温软,她回过头看向身侧。
那是一个穿着婚服的少年,眼尾处长了颗小泪痣,皮肤很白,五官精致漂亮带着丝仙气,是个很漂亮的人。
顾怀锦愣了愣,就与少年对上眼了,他睁开眼看向她,他的眼睛很漂亮,眼眸比常人黑,睫毛长长卷卷的。
见到顾怀锦醒了,他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后轻轻的皱了下眉头。
撑着手坐了起来,长长的乌发从肩头处滑落,扫过纤细的腰。
他乌黑的眼看向顾怀锦,“妻主?”
他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感觉,还多了是冷冽,但很好听。眼眸里还带着刚醒的迷茫和困惑。
顾怀锦本人更是困惑了,她怎么一觉醒来身边就躺了个人,缓了好一会,顾怀锦才想起来。
于景辞?梦中模糊的脸此刻被他带入,顾怀锦想到他经历的一切,都与她有关,若非嫁给她,他不会受这么多苦。
虽说她也不知情,可她还是有错,若是她知道娘和爹会找人给她冲喜,她怎么着也不会愿意的。
就她这病恹恹的身体,还不知道能挺到何时,怎么能毁了这么一个少年的人生。
若是她早醒一天就好了,现在婚已成了,一切已成定数。想到三妹那么对于景辞,一点也没有顾他会被人怎么骂,强娶了他。
顾怀锦心里复杂,即可怜这小公子,又是觉得她这头上绿幽幽的。
她这刚死不久,三妹就强和他在一起,一番虐身虐心,在一起的时候她坟头草都有一人高了。
只是还是与梦中不一样的,她没有死,若是按梦中的发展,她现在已经死了。
那么是不是她的病会好起来呢,不管如何,她既然娶了他自是得对他好的。
看着他这乖巧的模样,顾怀锦心里叹息了一声,犹豫了一会,伸手轻摸了摸于景辞滑顺的乌发,只一下就收回了手。
“既然你我已成婚,我以后会好好对你的。”
风吹进屋子,顾怀锦没忍住别过了头,咳了好一会,原本苍白的脸咳得都有些红润了。
于景辞没说话,黑漆漆的眼眸盯着顾怀锦看了一会,眼眸里闪过复杂的情绪。
他又别过眼,看向开着的窗口,坐着没动。
他嫌屋里闷,昨晚就开了窗,反正这早死的妻主,也挺不过明天,关着窗也没有用,不如让他透透气,至于明日大家来后怎么看,他是不在乎的,反正他们怎么都会怪在他身上。
开不开窗都一样,只是没想到她竟然醒了过来,还说要对他好。
于景辞没忍住想笑,若是在前世他就信了。
……
“主君,主君,世女醒了。”
“我儿醒了?”刘主君本来还在睡觉,听此忙站了起身,接过身边侍人拿的外衫,匆匆披上,快步往顾怀锦住的菡萏院走去。
一边走还一边道,“冲喜真的有用,我儿昏迷了几日可算醒了。”
……
“怀锦啊,我的儿啊,你可算是醒了,爹爹这几日都担心得睡不好。”
刘主君一进屋就看到了靠在床边喝着药的顾怀锦,当即眼眶都红了,脚步匆匆的到床边坐下。
拉起顾怀锦到手牵着,又摸了摸她的脸,心疼极的道。
他这几日做梦总梦见怀锦没了,半夜一醒就得来看怀锦,昨日若不是顾着怀锦新婚,他也得过来看看。
“爹,我没事,早上醒来人好了些。”
顾怀锦抬手抵在唇边,将喉间的痒意忍下。
于景辞站在一旁,他从公爹过来后,便起身站了起来,不过还是看向顾怀锦,此时见她憋得脸红,唇也乏着不正常的红。
眼眸微闪,攥紧了手。
刘氏此时才将注意力转移到于景辞身上,“对了,这是景辞,你的夫郎,也是他给你冲喜才叫你好些的。”
“景辞可是个乖孩子。”
于景辞见刘氏看向他,赶紧将眼里的狠厉掩下,换成了一副乖巧又迷茫的模样。
在刘氏朝着他招手的时候,他听话的走上前
顾怀锦想说点什么,嘴动了动终是没说,如今婚已经成了多说也无益,反而会让于景辞多想,他此刻怕是心里也不安的,离开家里来到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
“他很好。”很乖。
顾怀锦道,看着他走过来,便拉着让他坐在她身边。
梦中他所受的苦,她都不会让他再受了,她能活多久就护他多久。
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好起来,不过他的后路还是要帮他准备的,若是她真挺不过去了,也不能叫庶妹这般折辱他。
刘氏见顾怀锦没有生气,也松了一口气,若是按怀锦的性子,得知他们如此做,怕是会很生气。
毕竟以前也不是不想说帮她留个后,刘氏不愿意去想这个,一想到这心里呀就难受得不行,可又不得不面对。
以往她身子还没差到这个地步,可这一个月来,突然越发严重了,有好几次都昏迷了两三天,这次更甚昏迷了一共五天。
大夫看了欲言又止,他心里也清楚,当即眼泪就止不住的流,又听说了冲喜这一办法便死马当活马医,也顾不得以往答应女儿的事了。
不过对于冲喜这事,他也不是强迫人家,而是广发出去,让自愿的人来。
果然他这一办法也确实有用。
“主君,大夫来了。”
刘主君身边的大侍人云从领着一个头发半白,手拿着医箱的大夫走了进来。
老大夫走进来先是想向刘主君行礼的,就见刘主君道,“快别行礼了,快帮我儿看看脉。”
于是老大夫便来到顾怀锦身边坐下,将医箱放在地上打开,拿出垫团子,然后闭上眼帮顾怀锦把了下脉。
顾怀锦静静的坐着,唇色苍白。
于景辞在一旁安静的站着,垂眼看向顾怀锦。
刘主君则紧张得握紧了手。
屋内的侍人皆是安静的站着,大家都不敢出声。
在场唯一冷静的人只有顾怀锦。
几息后,大夫挣开了眼,“主君,世女的病情稳定了下来。”
“但还是和以往一样,并没有”好起来。
后面的话大夫没有说出来,刘主君也知道,不过能和以往一样就好,只要他女儿能活下来就好。
于景辞看了看顾怀锦,而后微垂下眼,盯着绣花鞋面看。
顾怀锦趁着这功夫看了他一眼,她的小夫郎,他站起来比一般的男子高,一身婚服穿在他身上,衬得他腰细腿长,身形特别的好看。
乌发后面的红布带垂落到腰间,他此刻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怀锦啊,爹去给你看看药。”刘主君握了握顾怀锦的手道。
“好。”
“对了,谁把窗户开了?”
刘主君站起身后,见到开着的窗户,便开口带着嗔怪道。
于景辞听到此掀了掀眼皮,垂在一场的手握紧了紧,而后他就听到她清润的声音道。
“屋里过于闷了,我呼吸不过来便开了窗,爹先别关,我这不是好点了嘛,没有那么弱,吹一下风没事的。”
她为什么不说出他来,明明是他开的窗。于景辞直直的看向顾怀锦,垂在一侧的手握紧。
他不懂,明明是两姐妹,怎么这般不同。
不过他对于这世女,其实一点也不了解,毕竟前世他都没见她醒来过。
耳边是公爹不赞成的声音,“怀锦啊,你现在身子还不好,不能吹风。”
“要是在着凉了,爹爹心里该多难受。”
接着就是一温润女子的声音。
于景辞黑漆漆的眼睛转向顾怀锦身边,却不想这次同她对上眼了。
顾怀锦冲着他弯唇笑了笑,她的眼眸很是清澈,很漂亮的一双眼睛。和他想的不一样,她的眼睛睁开后和顾怀灵一点都不一样,顾怀灵没有她这般清澈的眼。
于景辞手腕上一热,他侧过脸看向拉着他手的公爹,似乎有话对他说。
他便识趣的跟着公爹走出了门,走在他后头,全程盯着他后背瞧。
想起前世的一些事情,公爹死了女儿后,似乎忘了有他这么个人,只一味的哭泣女儿去世的事。
后来公爹发现他和顾怀灵那些事,又很生气,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怀锦。
“景辞,我知道让你嫁来我家还是让你受苦了。”公爹的声音还是一如往常含着悲伤。
于景辞从回忆里走出,垂眼看向公爹,想看看他到底想说什么。
就听公爹继续说,“但你也不要怨,其实怀锦是个很好的人,等她病好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就算现在她身体还未好,行房之事先往后,等过些时日她好些了,再行就行。”
“景辞听爹的,不会做对妻主身体有碍的事。”
于景辞看向刘主君,他神色乖巧的点了点头。
“好孩子。”刘主君夸了一句,眼睛就往菡萏院里瞧。
“你也不用跟着我,去陪你妻主吧。”
“我先去熬药。”说着他就端着双手往药房的方向走去。
于景辞站了一会,才转身回主屋里。
推开门走进去的时候,就见顾怀锦正坐着,见着了他还朝着他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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