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瑜的陪伴下，苏叶子与菁菁先行下了楼。钱姝与苏珩也要走，抱臂靠在墙边的黄璋动了身，拦住他们。
“你们也得去一趟。”黄璋懒懒道。
钱姝乐呵呵的，“是要给我们嘉奖吗？晚点吧。我们现在忙得很，还有很多单没送呢。”
黄璋嗤笑，眉尾翘起，疑是嘲讽。“你们成天飞来飞去，不觉得有点不安吗？”
钱姝：“……”
不是吧……不、是、吧……不是要处罚他们滥用异能吧？
“我们刚刚救了一个人哎……”钱姝勾起食指指了指苏叶子离开的方向。
黄璋：“嗯哼？”
钱姝双手攥拳挥舞：“我们刚刚救了一个人！这还要罚我们？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功大于过吧？”
义愤填膺的叫嚷凌空炸开，几个司员面面相觑，有人挪动脚步，想替钱姝求情。
黄璋挠了挠眉心，拖长音调：“放心——不罚钱。”
一句话说到钱姝心坎上。
“就带你们回去接受教育，也好让我对上面有个交代。行行好吧二位大爷，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吧大爷。”黄璋双手合十。
有司员捂嘴偷笑。
钱姝想了想，又道：“可我还有好几单没送呢。”
黄璋下巴轻抬，横手一指，精准指到偷笑的司员，“他替你去送。”
司员：不嘻嘻。
钱姝向司员说明了有一单还在等客户联系，并再三叮嘱司员一定要微笑服务后，钱姝与苏珩第数不清多少次坐上了黄璋的车前往执法司。
车上，钱姝好奇：“你什么时候归岗的？”
黄璋漫不经心：“今天。”
钱姝扯起一边嘴角，“今天一上班就来抓我们？”
黄璋瞥了后方二人一眼，冷笑：“你们俩怎么都不知道收敛？”
钱姝没好气地问：“什么啊？我们这不是合理利用异能提高工作效率嘛？”
深深叹了口气，黄璋愤慨：“君子无罪，怀璧其罪。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懂吗？你们俩，一个是灵力超凡能够吊打涅槃T0的兽人，另一个嘛，界行异能者，本来就非常稀少，你还是个……”
少许的停顿让钱姝紧张得心跳到嗓子眼。
“A1级。”
还好。钱姝松了口气，继续前倾着身子接受教训。
“可想而知，涅槃肯定在暗处盯着你们。”
“没关系，有苏珩在，没什么可怕的。”钱姝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苏珩本是意兴阑珊地听着，骤然闻此，一抹得意攀上唇角。
“切。”黄璋想要反驳，思索了会，又觉得无可辩驳，索性闭了嘴。
抵达异能局后，二人被分别押送进学习室接受教育。
钱姝只需深度学习《异能者条例》，苏珩在此基础上，还需多学《兽人行为准则》、《异世界生命规范》等N个条例。
脑袋里塞满知识的钱姝出来时，天边已泛着鱼肚白。她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拖着疲惫的身躯寻找地方待着等苏珩。
办公室内只剩黄璋一人。
察觉有人走近，他合上资料，顺手放进抽屉里，转而双手抱着后脑勺靠在椅背。
钱姝进门，见到的就是黄璋一副狂拽表情地睨着她的方向。拽得让人想把他掀翻在地。
钱姝：“你不用休息的？”
黄璋抖着腿：“既然你们是我抓回来的，一会再给你们送回去。”
“这么好心？”明晃晃的质疑。
黄璋哼笑一声。
钱姝拉开旁侧办公桌的椅子坐下，伏在椅背上缓了会，问道：“白勇的事了结了？”
黄璋扬眉，没答。
好吧，不能说。
想了想，钱姝再次启声：“那我问个和案情无关的。”
也是一直压在钱姝心底的好奇。
“白勇为什么要买读心呢？”
读心，无非是探听消息。
异能局明文规定异能者不可使用灵液，他身为一司之长，不该以身犯险，更不该在竞选期这么敏感的时间段铤而走险。
有什么事情是他不惜失去竞选资格也迫切需要知道的？
“也许，”黄璋面上难得地抹去所有表情，只剩下寡的木然，“他有不得不相信，但到死都不愿意相信的事。”
钱姝呆住：听不懂。
挠了挠头，她道：“对了，我看网上都在说白勇有个女朋友叫……顾倩。”
这个名字一出，黄璋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
还没等他开口，走廊内传来几声细微的哒、哒的高跟鞋声，声音由远及近，回响在寂夜里。
说顾倩，顾倩到。
来人一袭水青旗袍，头发挽起，发包里插了根木制发簪，簪子露出的部分刻了只金色凤凰，整个人气质优雅温婉。
再看脸，她有着典型的江南美人的长相，五官精致得像是精雕细琢的娃娃。
顾倩立在门口，便有美意扑面而来。
钱姝看呆了。
那保安小哥嚷嚷顾倩很美时，她没认真去看照片，现下一瞧，哪里只是可以做明星？简直是仙女下凡啊！
“呦，是哪阵风把顾司长吹来了？真是受宠若惊啊！”黄璋还是那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坐姿，用戏谑到甚至透着点敌意的语调说道。
顾倩笑，神情仿佛隔了层烟雨，懵懵懂懂。她的嗓音是柔的，如一汪春水，让听者心神荡漾。“黄司长说笑了……”
“哎！”黄璋抬手制止，“我可不是司长，我就是一个小小的副司长。顾司长不要太抬举我。”
就这两句，足以听出黄璋的剑拔弩张，钱姝端正坐好，以免被误伤。
虽然黄璋说话夹枪带棒，但顾倩面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意，对于黄璋的言下之意置若罔闻。
“我是来拿白司长案件资料的。”顾倩道。
听到提及白勇，钱姝下意识瞟了她一眼，然后就这么猝不及防地与她对视上。
顾倩走来，钱姝僵住，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另一侧黄璋坐起身盯着，眸光阴鸷，似猎鹰。
顾倩走近，抬手将钱姝额前翘起的发丝捋顺，又用指腹在她的侧脸颊蹭了下。“脏了。”
顾倩肌肤白得反光，如同个瓷器，身上散发着清香，让人光是远远看一眼就足以神魂颠倒，更何况如此亲昵，纵然是女孩子也顶不住，钱姝老脸一红，蚊子哼似的道了声“谢谢”。
笑靥仍旧完美无瑕，顾倩没多说任何，转身从黄璋桌面拿走了准备好的资料。
“啧啧，看你那痴汉样。”顾倩一走，黄璋就嫌弃地打断钱姝的目光追随。
钱姝挥舞拳头，“因为我是一个审美正常的人！”
黄璋不屑，骂了句“没见识”。
不理会他的恶语，钱姝压低声音：“不过，她刚刚说到白勇时的神态没有任何波澜，那网络传言果然十有**是假的。”
“什么传言？”
“网上说她是白勇的女朋友。”
话声戛然而止，黄璋忽地唇角勾起，讽刺意味十足。
钱姝再问，黄璋却是避而不答，只说困了要眯会。
无语地望着这个说睡就睡的“谜语人”，钱姝疑惑挠头。
又过了两个小时，苏珩学成归来，黄璋履行承诺，开车送他们回家。
清晨时分，城市苏醒，车水马龙开始流淌。
逆着早高峰，黄璋驱车自市中心往二环外去，钱姝与苏珩在后排东倒西歪地睡成一片。
到了钱姝家楼下，那俩人还是睡得酣甜，黄璋没叫醒，下车点了一支烟。
烟差不多吸完，苏珩醒了，隔着车窗张望一眼，确认了位置，睡眼惺忪地推了推钱姝。
俩人一脸熊相地下车，同黄璋道别，黄璋熄灭了烟，丢进垃圾桶里，叫住他们。
“今天的事如果再发生，就不只是罚款这么简单了，这位帅气的兽人小哥还得戴锁灵环一个月。”
锁灵环，一种能够锁住超自然能量的设备。
钱姝乖巧，“知道了。”
黄璋要上车，钱姝又道：“对了，学习的有效期是多久？”
黄璋莫名：“什么？”
“就是……我们今天接受了深度学习，是不是代表着假如我们今天一不小心犯了点小小的微不足道的错误，就不用再接受学习了啊？”钱姝捏着手指比划着。
黄璋抖了抖唇，半歪着脑袋：“你打算有预谋地犯什么错误？”
钱姝但笑不语。
四目相视，黄璋没给准话。
眸光微沉，苏珩接话，“我救过执法司，两次。”
好干巴巴的一句话。
好锋利的一把剑。
径直刺穿黄璋的防线。
连连摆手，黄璋拉开车门扎进主驾，生生钻出一副逃难的架势。
“算你们狠！明天开始，再抓到你们滥用灵力就给你们一人套10个锁灵环！”
说罢，黄璋猛踩油门，扬长而去。
钱姝嬉笑着扭身，抬手。苏珩意味不明，没动。钱姝拿起他的手，与自己的手清脆一拍。
“这叫一拍即合！”
毫无预兆，苏珩的问话从头顶降下，“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的梦想……”
晨光熹微，像是精心晕染开的水彩，晨练的人三两结伴，出现在小区步道的尽头。
钱姝仰着脖子望着苏珩，目光掠过那坚毅的下颌线，单薄的唇，高挺的鼻梁，最终落在那双沉定的双眸。
那双眸子大多时候没什么波澜，是安安稳稳的乌黑，如沉淀已久的耀石。
钱姝双手扣住，心在因一个从未与别人说过的秘密而怦怦跳动。
沉静良久，她缓缓启声：“我曾经有一个很好很好很好的朋友，她消失了，去神明之域能够见到她，我努力赚钱，是为了存到1亿金，买一张入场券。苏珩，这就是我的梦想。做梦都想要完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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