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浓如酒,令人微醺。
云心月无端觉得自己像是醉了一样,酒意上涌般感觉到两颊滚烫。
黑暗将一切感官都放大,那股淡淡的青涩味道是那么明显,少年膝盖前倾,压在她小腿一侧的温度和触感亦同样明晰。
膝盖骨轻轻划过的形状,她甚至都能清楚勾勒。
略有些厚的衣摆,好似已经在触碰中失去了阻隔作用。
还有——
他倾身靠近时,半温半凉的白茶气息便喷洒在耳边,将耳廓撩得痒痒的,还直往里钻。
令人酥麻的气息让头皮绷紧,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拽住,轻轻往上拉。
她不自觉将呼吸屏住,往后缩了缩。
“别动。”
呼吸更靠近她脆弱的、滚烫的耳廓,好似只差毫厘,就有柔软的唇瓣会落下。
明明背后就是柜壁,本来挺有安全感的地方,愣是让云心月有一种逼到绝处的无路可逃。
她不禁伸手握住了对方垂到身前的衣领,呼吸都有些不稳了,只能拼命憋住,微微张开嘴巴呼出来。
可她又不敢急急喘息,生怕被外面的人发现他们就在衣橱里,将他们捉个正着。
毕竟,他们对这里面的规矩半懂不懂,并不知道四个人在一间屋子里到底正不正常。更不消说,他们还是偷偷摸进来的,委实心虚得紧。
噗——
外面响起火折子点燃的声音。
紧接着,竹制的衣橱漏进斑驳的光,将窄小空间上端照亮,露出云心月一双带着慌张无措,微微仰起的晶亮眼眸。
楼泊舟低垂双眼,一手撑在她脑后,一手将摘下的面具放进她怀里。
“小心别撞到。”会被发现。
垂落的眸子,扫过安静躺在红唇之间的舌,暗了一些。
可惜,现在还不到能亲的时候。
就连拥抱,都要过今夜子时才可以得到。
云心月按住落在自己膝盖上的面具,眼睛眨了一下,反应过来他刚才靠那么近是干什么了。
原来,他不是黄虫上脑,要……
尴尬漫上心头,脸颊反而更红了。
楼泊舟垂眸看着她越发蜷缩的身体,有些不太明白她又发生了什么,为何身体的温度与平日越来越不一样了。
莫不是发热了?
他抬手,用手背贴了一下对方额角。
贴完才发现,自己从小就不知道什么叫高温,什么叫低温,也不过是与她触碰后发现了这种新鲜的东西,问过弟弟才知道,这是温热的感觉。
不过……常听人言,野水寒凉。若是如此,与第一次水中触碰,还有平日触碰的温度比,如今约莫是更热了一些才对。
浓密且长的眉头轻锁,楼泊舟又伸手抓过她的手掌,轻轻捏了一下确认。
“你好像起热了。”
云心月:“……”
她更尴尬了。
“没有。”她用气音回答对方,“这不是发热。”
楼泊舟还想追问,倘若这不是发热,那是什么。
然而,这时,外面传来一声娇吟,伴随而来的还有凳子倒在地上后被踢走的巨响。
云心月耳朵没那么灵,只能听到凳子倒地滚动,被吓了一跳,连尴尬都忘记了,猛地收紧握住少年衣领的手,险些化身袋鼠幼崽钻进去躲着。
但是很快,她就听到了。
听到的动静甚至更多,更剧烈。
“……”
没吃过猪肉,但是见过猪跑的她想当场撞墙,昏死过去算了。
“外面在打架吗?”没经过人事的少年一开始没听明白,甚至侧耳去细听。
白皙光洁的耳朵,在切割细碎的暗光里动了动。
云心月尴尬得脚趾抓鞋,立马伸手捂住对方耳朵,不让他细听。
捂耳朵之前,她还得火速补一句:“别听,不适合。”
他们现在孤男寡女留在柜子里,按照皇叔的剧情走向来说,实在过于危险。
双耳被捂住,但还能听到外间动静的楼泊舟,探究看向少女。
为何那么紧张。
有什么是他不能听到的吗?
深邃如渊的眸子缩了缩,难得她主动触碰,楼泊舟没挣开,可反倒越发凝神去听那动静。
听了一盏茶功夫,他隐隐明白了外头的人到底在做什么。
再看缩成一团的少女,他大发慈悲伸出双手……
捂住少年的耳朵后,云心月实在没办法面对他,只好当一回鸵鸟,将自己埋到膝盖上,把眼睛挡住。
外面的动静像流水一样,使劲冲撞她的耳膜,令人想要将耳朵摘下来丢掉。
就在云心月快要遭不住时,一双略有些干燥的手掌,学着她的模样,将掌心覆盖其上,把那些浑浊的、不堪的动静全部隔绝,变得遥遥而飘渺。
她愣了一下,缓缓抬起眼眸,觑了一眼凝视她的楼泊舟。
对方脸上全是坦然,似乎并没有暗藏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
“怎么了?”
楼泊舟没出声,用嘴型问她。
云心月摇头,又偷偷看了对方一眼,再度撞上那双清澈干净的黑亮眼眸后,自己反而像是被什么烫了一下似的,龟缩回去,把自己的眼睛压在膝盖上,再不肯抬起来。
外面的动静还在继续,朦朦胧胧能听见一些,但是算不得真切,胡乱随便想些别的什么,倒也能勉强糊弄过去。
时间像是拉面一样,被拖得异常古怪的长。
缩在衣橱里的云心月脚都麻了,楼泊舟才将自己的手收起来,把柜子打开:“出来罢,人都不在了。”
云心月拉住他:“你怎么知道的?”
楼泊舟没说自己耳朵特别灵,听出来的,只说:“我的蛊一直在四周蛰伏。”
蛊会随主人走,从各种缝隙溜进来,主人能通过蛊知道它们触碰过的一些人与物,他这话倒也不算说谎。
“哦。”云心月终于放心了,向已经迈出衣橱,弯腰递出手掌的少年搭上自己的手。
她腿软,全靠楼泊舟用力把她揪起来,搀扶着,绕过屏风。
外间桌凳歪斜,完全变了个样子。
楼泊舟抬脚勾起一张凳子,让云心月坐下。
云心月光是想到刚才所听就怕了,根本不敢坐,连忙推辞:“不了不了。”
鬼知道什么会沾上什么。
她扒拉着少年的手臂:“劳烦借个力,站一小会儿。”
蓦然,肚子“咕噜”一声叫。
楼泊舟抬眼寻吃的,却发现吃的都掉到了地上:“想吃什么,去其他厢房看看有没有。”
“不用了。”云心月掏出刚才那块糕点,掰开两块,“先将就一下。”
楼泊舟:“我不饿。”
话刚说出口,肚子就背叛了他,“咕噜”响起。
云心月憋住笑,将糕点塞进他嘴里:“吃吧,少吃半块还不至于饿死我。”
她将剩下的半块塞进嘴里,拍干净手,又扯住了少年袖子,四下张望。
“我看这幻天楼也没什么特别的嘛,不就是黄……”紧急刹车后,她轻咳一声,“把所有玩乐的东西,全部聚到一起的地方嘛。”
楼泊舟慢条斯理将糕点嚼完,吞进肚子里,在云心月头顶上露出个意味深长的温柔笑意。
是么,他倒是觉得,这地方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有意思。
“不过也是奇怪。”云心月嘀咕,“也没听到开门的动静,他们是怎么离开的呢?”
难道是她转移注意力太厉害,这么厚重的门拉开也没听到?
楼泊舟看向床板,唇角加深:“你想看看他们都去哪里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云心月总觉得少年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像是垂钓的渔者一样,在吊钩上挂鱼饵。
而她,就是他想钓的那条可怜鱼儿。
“有点好奇,但也不是非得知道不可。”
她悄摸松开手,往后退了几步,干笑着离少年远一些。
手腕蓦然一热,被紧紧圈在掌心里。
云心月怕弄疼自己,轻轻挣了挣,没能挣开,就果断放弃了。
她命都系在对方的好感度上了,还能真跑不成。
楼泊舟朝她靠近几步:“你怎么还是怕我,我不是没在你跟前杀人,也没让蛊虫在身上待着了。”
云心月脚下控制住没逃,但是腰却不由自主往后折,躲开了一些。
她实在很想呐喊,危险是一种感觉,不是外在的东西。
但是她不敢。
“我不怕啊。”云心月讪讪,“我怎么会怕你呢,我们不是联姻对象嘛。”
楼泊舟悬停在她面前半掌处,温柔吐出两个字:“是吗?”
他这话说得像是一块在冰窖冻了八百年的肉,外面瞧着像是被春风暖阳融化了,内里却依然藏着冰,若是丢进油锅炸,直接就能爆火花。
“是啊。”云心月把自己僵硬的脑袋缩下去,挪到一边再冒出来,反手抱住少年的手臂,“我的确对他们怎么消失的不感兴趣,但要是圣子感兴趣的话,就算赴汤蹈火,我也一定陪你寻找消失的他们。”
楼泊舟随她动作侧眸,定定看了她半晌,才轻笑一声:“好,那就下去看看。”
下去?
云心月还没来得及反应这是怎么回事儿,就被拉着跳落,环抱在一方怀抱里,顺着木板滚落。
晕乎乎被拦腰提起来站定,一睁眼便是一堆麻袋似的、堆叠一处的赤身男子。
那场面,又吓人又辣眼。
“啊——呜——”
怕自己惊叫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刚出口的尖锐爆鸣被她转身嗑到了楼泊舟肩膀上。
少年衣领在滚落时被扯开一个大口子,她这一咬,毫无阻隔。
刺痛、微温与濡湿传来,楼泊舟眸中弥漫开薄薄一层水雾,湿意将少年眉目晕染,如四月水汽漫布的清峻山林。
雾愈浓,色愈艳。
青筋淡淡缠布的微颤手掌,自云心月后脑勺穿过,牢牢扣住,一手掌控。
咬吧,咬深一些才好。
他低头,将鼻子抵在少女发顶上,眸子却澹然抬起,望向方窗之后,手持染血利刃的、肌肉虬结的健壮大汉。
猩红的眼尾,跳动着雀跃的、温柔的笑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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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他为什么突然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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