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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疯狗

大雨瓢泼。

一条黑色影子,野狗觅食般,四处探寻着,小心的,步步为营,生怕漏了一丁点儿进食的可能性那般严谨。斜斜的土坡,大雨冲刷着山泥,风狂乱地打着,所有的东西都没了定性,摇着晃着扭着,横的竖的斜的。那黑影斜斜崴了个踉跄,索性换了个身势,四肢着地地扒在斜土坡上,任雨瓢怎么打,风如何刮,黑影的行进路线始终向着一个固定的方向。

天地一片沙沙响,时间随着水流,空间没了定向,一片茫然。

倾盆倒的水,将地上大的小的坑,填成泥潭。泥潭中有一黑一白,白像鱼翻了腹般的惨,黑像伏于泥里一条不知死活的胡子鲶般。

透过雨帘,依稀辨出,黑是一跪伏于地的佝偻身影,横陈在伏着的黑影跟前,是一具白花花的躯体。

黑影缓缓在雨幕中支起了身体,维持跪坐的姿势,良久,身侧伸出一臂,戴着黑手套的五指,果决向着横陈的白色躯体而去……

天地只一片沙沙。

阳光很刺眼。

Lian从自动贩卖机取了冰的黑咖啡,打开一口灌进肚子,微眯着眼,不想对着顶头的艳阳。最近都没时间去理发,额发已经戳到眼,随手向后耙了耙,又顺着摸了摸刺手的胡渣。盯着虚空的一点放了会儿空,艳阳下的他就像张有点过曝的黑白照片。

早上又做那个梦——做那个梦唯一的好处,就是他知道自己一定是睡着了。

想不起梦里那俩人长什么样。话说这个梦都重复那么多次了,梦里的对话他都几乎会背,可还是记不起,说话人的脸。

不知想到什么,颈间的青筋暴突了几分,手里的铝罐咔啦咔啦直响,好似一寸寸正在断掉的骨头。他随手将那捏得如同皱巴巴的纸样的铁皮罐丢进可回收桶,腮帮子的两寸筋肉微动,抬脚朝着什逻监狱大步走去。

长廊的阳光斑斓。

两个身形各立一处影下,只时不时有些烟雾交缠。

Lian把烟叼在嘴角,微眯着眼,伸出手,不徐不缓在夹缝的阳光下比划了几下手势,Bank留心看着。他的制服没有系腰带,发皱的下摆被凸着的腰腹顶起,衣领顶扣解了三颗,敞开的地方能看到脖子的堆叠纹路,烟夹两指间,嘴微微张着。

“……条件这么好?”Bank开口,差点咋了舌,干笑着,叹着气砸吧着嘴,“搞得我都想直接接了……”

Lian没作声,只用眼角盱着他,烟仍叼嘴里。

Bank的笑僵在嘴角——Lian看他的眼神,那可不像在看一个人,似乎用眼在秤着眼前这堆肉几斤几两。

“……开,开玩笑,我上有老下有小……”Bank说出口,又觉不妥当,说多错多。忙掐了话头别开眼,似乎被两指间的烟蒂烫了手,忙着找地方丢。偷着乜斜Lian一眼——那典型的浓眉大眼长相,在这个年纪的人身上,本应是阳光明朗,不知为何长到他身上,老让人觉得萦着阴森森的黑气一团。

“……那,照老惯例?”Bank没说多少话,却觉得口干舌燥,不停地用口水润唇。

Lian叼着烟,也不回话,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Bank,等着余下的那截烟烧完。齿间咬着剩下的烟蒂,忽的咧嘴一笑。不笑不要紧,一笑Bank一个激灵,一阵电流歘一下从尾椎直通天灵。陪笑不是,不陪也不是,就这么尴尬地杵着,手作势扒拉着口袋找烟。

Lian从靠着的阴影里直起身,走过Bank身边的时候,手突然啪一下搭上他肩,Bank好容易才控住自己没反射性一抖。Lian拍了几拍他的肩章,“等你好消息。”

等他走出一段,Bank才缓缓侧转头,目送着他背影,等到那背影完全消失在廊道,Bank才静静吐出一口长气,脸上露出阴郁的表情。

对于Lian,Bank的情绪有些复杂。也不是说与他有什么仇什么怨。Lian其他没什么,就是人阴狠了些,手段毒辣了些,什么都敢干,什么也瞒不过他眼,但凡给他揪到小辫子一根毛……但只要别与之为敌,也说不上什么不好。

Lian是局里的红人,虽跟Bank不同一个家门,但分家不分工,且跟着他混,能常常像这样挣些快钱。虽然Bank这种拉皮条的角色,分到的油水不会太多,但胜在收入稳定,业务有持续性,最重要的,他自己还能发展些衍生业务。Lian在这方面还是爽快的,只要接了活,尽心办事,能办成,说好多少就会给多少,就算最后办不成了,他也会意思意思,感念没功劳有苦劳。不像以前的,累死累活好歹把事给办成囖,扣扣搜搜,不是克扣就是赖着不给……

呸!Bank朝墙角吐了口痰,似乎这样就能出掉一口晦气。

可是,对着这种人,也难心安。Bank断不会天真地认为,攀上这枝头就保不会湿脚。干这行当,好时称兄道弟,翻脸割腕断臂,才是恒常。

拼到这位子,算是到顶了,转正是没指望的,就这么努力多攒点备用金。Bank盘算过,他退休的时候,儿子要上大学,估计还要读硕读博,读完书出来,就业前景也难判,接着还要结婚生子……只靠劳保那丁点儿碎银,还真够呛。

接了这单,应该会空出几间房,到新的补进来之前,还可以跟老鬼们做些交易。划算划算。

Bank自己如意算盘打得噼啪响,满意地哼着小曲走回办公区。走了两步,又转头用下三白看了眼Lian刚刚走的方向——他就不怕久走夜路要闯鬼?

回过头,他自己都对自己咸吃萝卜淡操心嗤之以鼻。

鬼见了他还指不定谁怕谁。那可是个黑无常。

“环山道,D段,前俩后一。”Lian戴着一只耳机,语调平平。

想整他的对家太多,这会儿他还得在脑里给他们逐个排序。

“应急队别来,让路警把场地清干净。”

Lian眼珠向旁一瞥——还不到时候。

环山道D段是旧山道,路窄,只堪堪容南北向行车一辆,新路开了之后,行这个路段的车少。多是有些走错道的,有时会抄过来这边掉头。也有飙车党,享受这种窄道夹大弯角的刺激。

这些车简直是咬着追,按这时速,随便一蹭不碎也得打几个滚。但姑且看着似乎不到万不得已对方不会要他车毁人亡,况且车毁人亡除了车毁人亡,Lian想不出还能对谁有任何益处,那账不划算;想挟着他去哪儿——这倒是很有可能,三辆的话,下了这段,刚好就能把他夹成鳖。

三辆车。他盘算了可能的对话人数——不行!Lian自认性格内向,也大概职业病使然,习惯审问式或者暗语交接那样的对话方式,人太多,大庭广众,他容易紧张,一紧张就说不出话,话不得当保准得乱,得先想法儿把人数减少,才能好好地促膝或背向而谈。

先维持稳定队形,让对方以为自己默认被挟持的局面,一旦这个认知达成,警惕久了总会出现片刻麻木,他就有机会突围。

抬眼看了下路牌,看着已经变成个位的公里数,左耳听着Pae那边报告清道状况。

“准备。”Lian话出口同时抽出配枪。

“北向还有……”Pae那边急急回应。

“切。”话音出口同时—— 转身长臂,子弹出膛,玻璃碎响,同时利落微偏了下方向盘,下脚急踩,又迅速回正。

一阵刺耳的摩擦声还未响完,轰隆巨响,Lian的车偏出队形的瞬间,前后两辆跟车相撞,最后那辆直接爆出火光,气流掀得急冲出队列的Lian车尾向上抬了两抬,好容易,才稳住下盘。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北向大拐角看到鸣笛灯闪——Lian换档,眼角瞥见刚刚最前方带路轧着他那辆黑车急停后正在拐弯——北向出现来车,银色,尾号97——是敌是友?Lian的车直直疾速后退——黑色追车一个抛尾切道转向,紧咬着银色尾号97后跟了上来。

南向那些急停准备回撤出车道的车主,任再贪方便再赶时间,也不敢越线到对侧车道掉头——眼见一辆银色私家车呼啸而过,后面咬尾似的紧贴着一辆黑色轿车,最吓人的是,银色私家车前头,一辆后车窗挂着碎玻璃渣的黑车,保持着车尾在前的倒头姿势高速行驶着……

尾号97的驾驶座坐着个满脸惊惶的长发女人,估计经已吓到歇斯底里,为了不被前后两车夹成馅,不能停不能慢,只能麻着头皮继续开,目眦尽裂,泪已然泛了闸。Lian与她面对面,微眯着眼,看到安在后座的儿童座椅。

“放行车辆,尾号97。”Lian开口。边把配枪收好。

瞄了眼时速表,Lian心下开始精算,偷空还瞄了眼对侧车道一闪而过的几辆车,车主的神色各样。

“把岔口东西方位留出来。”Lian说道,眨了下眼,又补充,“给你一分钟。清不出来损失都记你头上。”

Lian说完自己的话,麻溜摘下耳机,手动屏蔽那里面传出的污言秽语。

反正后边,是一对一的促膝交谈,不是对簿公堂,他不习惯有人列席。

又瞄了眼时速表和时间。

如果此时有人在航拍,往后慢速回放这段,便能看到这电光火石的十秒——在车道汇入岔口,黑色倒行车突然甩尾进西侧,银色车梭子一般直直蹿过,追尾车车头出现在岔口的一瞬,原倒行车一个微幅猪突,追尾车瞬间失控,像个回旋飞镖一样打着旋撞向护栏。

对侧缓慢撤退的车辆,远远地看到,后退的路此时也断了,识相地停在原处,有些人退回车里,偷偷观望,有些人下了车,边打电话边寻求有无暂时的安身之处。

那回旋镖被护栏隔挡,冲势让它未耗尽的余能推着车子翻了个身板,翻身时车头砸烂了护栏。最后,能量耗尽,终于逐渐停了动向,堪堪像只被翻过肚皮的大鳖,半身挂在山体外,半身仍卡在护栏处,微微摇晃。

后座的人估计得压成肉饼。副驾上的人被夹在位子上吭不出声,但似乎还有气剩,驾驶座的司机大概是祖上积了荫德。总之,虽然他看起来血肉模糊,但他睁开了眼。

他第一眼看到了天空——不知这能不能算个好兆头,因为接下来他很快意识到,他那边的车门没了,他的半个脑袋挂在扭曲的门框边上——他乘坐的车辆翻了个身,车头正向着山外——如果现在对他进行单独定位,他的位置会悬浮在山体之外。这既是他此时未死的救命因素,也是接下来他自救的最大难度。

“那条疯狗!”这是司机回神后心里的第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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