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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雍王

远方已闻雨声,闪电撕破天空,轰隆雷声紧随其后,营地里的马匹被雷一惊,变得躁动不安,马夫觉察异样,紧紧抓住马辔,不断安抚。

眼见马儿在马夫的安抚下,逐渐安静下来,又一道惊雷炸开,黑马再度受到惊吓,撞开马夫,又撞倒附近士卒。

正巡视军营各处的沈青被喧嚣吸引,走近见黑马发狂伤人,举弓欲射,却被马夫高呼制止,“不可,那是大王的马。”

沈青认出那匹马,是母亲的坐骑乌俪。

少时,她曾经骑在乌俪的背上,摸过她的马头,将采来的鲜花和嫩草喂到它嘴边。

那时乌俪十分温顺,任由沈青扯它的鬃毛,受痛也安安静静。

犹豫间,黑马又撞翻了数人。

沈青不再犹豫,一支羽箭破空而出,正穿过马儿脖颈,黑马吃痛,前蹄高高扬起,它彻底发狂,黑色的身影,朝沈青奔来。

见黑马朝自己袭来,沈青并不慌,转身朝空地奔去,尽量将她吸引到人少的地方。

她朝昭阳仪打了个手势,昭阳仪会意,和几名护卫往前空地跑去,绊马索埋下,黑色身躯,距沈青越来越近,在即将到达她面前时,轰然倒塌。

沈青在地上滚了一圈,避开倒下的黑马,单手撑地,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灰土。

昭阳仪赶到沈青身边,“殿下,没事吧。”

“没事。”沈青握拳,将掌中红意蜷缩隐藏。

马夫奔到黑马身边,一会儿摸摸马头,一会儿摸摸马肚,人与马眼中,均蓄满泪水。

“你们!这可是大王的马!”

这一摔,四蹄折断,黑马挣扎着,却再无力站起,沈青走近,马腹一起一伏,血迹从它口鼻中汩汩流出。

她不忍别过头去,“由它发狂,只会伤害士卒。”

“你这小将,好大的胆子!这可是大王爱马,你敢伤它,不怕大王怪罪?”

昭阳仪呵斥马夫道:“大胆,这是太子。”

“太子?”马夫困惑,“太子,不是大王的儿子吗?”

沈青看了一眼马夫,和围观窃窃私语的士卒,高声道:“孤乃雍王次女,昔日旭阳君,长兄殉国,大王更立孤为储君。今日此马发狂伤人,孤将它射杀,若大王责怪,孤将一力承担。”

议论声未停。

“太子都死了?是被公冶明灭杀了吗?”

“这可是大王的爱马,就这么被杀了?”

“大王真的还活着吗?”

早有流言在军中疯传,战败后士卒本就恐慌,加之敌军蓄意散布,此刻军中都说雍王青阳宣仪已经死了,天要亡她,于是派下公冶明灭,手握神器,将她击败。

士卒望着垂死的黑马,窃窃私语,议论声越来越大,浪潮般涌开。

雷鸣阵阵,大风吹过营地,敌军庆祝胜利的欢呼,随风吹到营地。

一边倒的军心,似大厦摇晃,沈青站在营地,四周全是黑压压的人影,无数道议论从四面八方,恐惧、猜测,雪球般越滚越大。

垂死的马,呼吸沉重而急促,恍惚间她想起了病榻上的母亲。“大王健在”的解释无力,被吹散风中。

天色越来越暗,天地间,仿佛全被阴霾占据,沈青发觉自己的弱小,正欲拔剑,殊死一战,余光陡然被道金色身影占据。

见到金甲,所有人眼前均是一亮,齐齐单膝跪地,高呼道:“大王!”

沈青心中一惊。

盔甲的金光映亮青阳宣仪坚毅的面庞,所有人都看清了,不似流言中那般,大败后命悬一线的苍白,而是如往常一样,坚毅而明亮。

这身金甲,在白鹿城之败前,无数次带着军队走向胜利,未遭一次败绩。

金甲所经之处,士卒无不单膝下跪,莫敢仰望。

沈青上前,目露担忧,“母亲。”

青阳宣仪挥手,公冶恒松开搀扶她的手,退至她身后,沈青搀住母亲。

下一瞬,她只觉一股大力,将她向前扯去。

青阳宣仪抓住沈青手臂,将她扯到自己跟前。

她极富深意的看了沈青一眼,沈青当即跪下,“孩儿有罪,请大王降罪!”

鞭子兜头落下,落在沈青后背。

青阳宣仪用鞭子指着她骂道:“此马随我征战多年,劳苦功高,你这逆子,初出茅庐……无知的废物!”

沈青从地上爬起,以头触地,地面冰凉,泥土的腥气在鼻尖环绕,“乌俪发狂,撞伤士卒,孩儿情急之下,才将它射杀。”

青阳宣仪还要再打,被身边宣谨抱住手臂,“大王,太子圣质淳真,爱护士卒,乌俪马发狂在先,太子也是救人心切!”

众将纷纷为沈青求情,围观的士卒,也陆续跪下,为沈青求情,“大王!”

青阳宣仪这才勉为其难饶恕沈青,“都起来!”

乌俪马倒在地上,鲜血从箭矢穿过的地方汩汩流出。望着地上陪自己征战多年的乌俪,青阳宣仪短暂沉默,艰难跪下。

稍微一动,盔甲磨蹭伤口,疼的她额头冷汗直冒,她强忍疼痛,跪在地上,摸了摸乌俪马的头,乌俪马也认出主人,舔了舔她的手背。

她俯下身,最后抱了抱乌俪,良久,怅然道:“以前你不怕打雷的,现在也害怕了吗?”

“那是什么武器?”青阳宣仪眼中浮现出深深的迷惘,她声音很低,除了守在她身侧的沈青,无人听见,“我纵横一生,还未见过如此武器。真是天?可是天,又在哪里?”

沈青从几位将军处得知,王军遭逢大败,全因为白璧城中不知明的器械。一经投石器抛发,落在地上,怦然爆炸,火焰中飞出无数钢珠、铁蒺藜、碎铁片。

雍国引以为傲的骑兵,失去优势,即便是身经百战的老马,也被这巨响吓得肝胆破碎,受惊将主人抛下马背。

连续数颗火焰球在青阳宣仪身边炸开,一匹坐骑踏云当场死亡,乌俪因为踏云遮挡,逃过一劫。但幸存下来的乌俪,也不复从前勇武。

乌俪无声,无法回答主人的问题,青阳宣仪拔出匕首,刺入马脖,乌俪含泪的双眼终于闭上。青阳宣仪跪在乌俪马温热的尸首前,久久无语。

瓢泼大雨落下,冲散一地黏稠血迹。

漫天雨幕中,青阳宣仪扬天长啸:“白鹿城!好一个白鹿城!好一个公冶明灭!你要我士卒埋骨此地,我青阳宣仪斩马为誓,定报此仇。”

大雨滂沱,沈青骑在马上,跟在母亲身后,目光一瞬也不敢从她身上移开。

金色身影冒雨巡视,所经之处,上下将士无不瞩目。

青阳宣仪就站在这里,一切流言不攻自破。

暂时胜败,不足以摧毁金甲的光环,更何况,雍国也让帝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沈青望着从金甲边缘滴落的血水。

一滴一滴浓稠的血迹从金甲边缘滴落,不是沾染的马血,而是从金甲内部,青阳宣仪的血肉之躯中涌出的人的鲜血。

流言,不是流言。

颓云被暂时驱散,军心稳定,有序回撤,将士齐心,搬出陷在泥地的辎重车辆,伤卒相互搀扶,一瘸一拐,往西归去。

撤退前,青阳宣仪下令,将俘虏的十二位将领全部斩杀,人头悬挂辕门。

这十二位将领,有持节镇一方的主将,德高望重,有出身宗室外戚,皇亲国戚,也有出身新旧勋贵,簪缨世家。

一朝被杀,他们的亲眷家人,师生旧友,自不可能善罢甘休。

青阳宣仪使谍者在帝都散布消息,雍国有意释俘,但公冶明灭怕这些将领回到军中,和自己争权夺利,所以拒绝赎俘,致使他们被杀。

沈青望着辕门上滴血的人头,恍惚间认出其中一张面庞熟悉。

这个人,她曾见过。

曾经来访雍国的使者,天子的从兄。

雍国上下,不惧怕帝都的怒火,但出身寒门,根基浅薄的公冶明灭,却经不起一星半点的猜忌。

一排头颅悬挂,人心即将被拿出来揣测,面对诬陷,辩解者又该如何自证?

她望着这排头颅,忽然感到莫名的恐惧。

监斩完毕,沈青回营向母亲复命,青阳宣仪正在喝药。

不同于以往服用汤药的深褐,沈青看见药碗中药汁呈现出种诡异的殷红。

公冶恒端着空碗离开,将营帐留给母女二人。

青阳宣仪摊开手,掌心赫然一枚马扣,是她从乌俪身上取下,到底是陪伴她征战多年的伙伴,青阳宣仪心中不舍,留下了一枚马扣。

她摩挲掌中马扣,语重心长道:“雍国骑兵无敌于天下,故而雍国傲然于天下诸侯间。但此一战后,骑兵的优势,或将不复。谍者回报,那武器,叫火器。”

青阳宣仪怅然,“孤原本以为,自己一定可以胜……帝都掌握了此种秘密武器,此后天下局势或将巨变。”

她长叹口气,“二十年筚路蓝缕,最后,真是天要亡我吗?”

君氏皇族受命于天,因而拥有天下。白壁城一战,结果令天下震动。

一世不败的将领,败给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小将。数十万大军,攻不克一座小小城池。

这使人很难不怀疑,是否真有神灵。

“天?真有天吗?”青阳宣仪重重一拳锤在榻板。

“皇帝弑母时,天在哪里?我父亲被宦官下狱的时候,天在哪里?”

“国家摇摇欲坠,天又在哪里?天,还要向着君氏?这是什么道理?”

“母亲息怒。”

青阳宣仪长呼一口气,“你见过沈众了?”

“是。”沈青眼中无光。

辕门上那颗熟悉的头的主人,曾经将沈青高高举起,沈青居高临下,俯瞰那张英武的脸。

沈众,她父亲沈纪的养子,也是她叔父的长子,她的从兄。

沈青与长兄青阳信并不同父,她的生父沈纪在十年前离开雍国,出任帝都丞相,致力于削弱诸侯,强化皇权。

首当其冲被针对的便是雍国,被压制数年,不得东出。

“孤记得,你小时候想做王。”青阳宣仪忽然笑了一下,“孤让你日后好好辅佐兄长,你却反问孤,为什么哥哥将来做王,你辅佐他,而不是你做王,让哥哥辅佐你。别人可以的,你为什么不能?”

沈青垂首,“孩儿年幼,不知深浅。”

幼时争强好胜,长大后方知可笑。

长兄的父亲,故淮王项霁,雍国基业,由他与母亲联手创下,双王独子,岂是她轻易可以取代。

自己比长兄小了六岁,等她长大,兄长早在朝中、军中颇有建树,自己难以望其项背。

“不,你没有错。”青阳宣仪肯定道:“别人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理所应当,想要的,去得到,这没有错。我从罪臣之后,一步步成为王,靠的就是这番信念,别人可以,我也可以!”

沈青忽然抬头,直视母亲的眼睛,“可是当年,母亲打了我。鞭子打在我耳朵上,至今,这里还缺了一块。”

她不自觉摸上耳朵,耳尖凹下一块,耳后伤疤崎岖。

一时童言无忌,换来母亲鞭子毫不留情,当时不知自己错在哪里,倔强不肯认错。

沈青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定要臣服于兄长。

天下充斥着不容置疑的规矩。

长幼。尊卑。

满满的,她用了无数理由,来劝说自己接受,父辈的区别、能力的差距、人心向背……

等她终于接受,母亲又肯定了当年的自己。

她忽然感到愤怒,抬眸直视母亲。

答案简短,带着某种不容置疑。

“我是雍王。”

“以后你做了雍王,会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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