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躺进那个类似于休眠仓银白色舱体中后，荆望云便觉得满月和满星的声音都变得模糊了起来，像是从遥远的天边传递进了自己的耳朵里。
“现在别想其他的东西，只要想着你要什么乐曲。”
荆望云将那些繁杂的心思清理了出去，开始在脑海中思考着自己想要的音乐。
*
休眠仓外
满月站在满星的身后，看着自己的弟弟熟练地操作着音乐编辑器，将转译的信号重新编成曲调。
一个又一个的音乐符号出现在屏幕上，逐渐编织成了一首乐曲。
满星点下播放按钮，一道悠扬的曲声从编辑器中传来，那是满星之前从未听过的曲调。
两个人都听得有些痴了。
等到乐曲播放完后，满星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己姐姐，“姐，姐，你这人是从哪儿找来的啊？”
满月眨了眨眼睛，“就……从我的母校论坛里找的学妹啊。”
“盛安舞蹈学院？”
“对。”满月点了点头，她有些好奇地问道，“这种声音听起来好像有些像是笛子或者萧，但是细听的话好像又有些不一样。”
满星有些兴奋，“而且你还记得她最开始说的吗？葫芦丝。”
“那也是一种乐器？”
“是。”满星兴奋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我记得在学习旧世纪遗落文明，乐器篇的时候，老师有讲过这个乐器，只不过当时老师只是提了一嘴，因为暂时还没有发掘出来的文物，所以提起这个乐器的时候，老师也只能是援引一些以前的资料来描述那种声音，但是乐声，如果你不能亲耳听到，只是想象的话，是很难想象出来的。”
“那你又怎么能够确定。”满月指着音乐编辑器里流泻出的音乐，“望云所想象出来的声音，就是葫芦丝的乐声呢？”
“我不能确定。”满星身上的兴奋还没有褪.去，“但是我有一种直觉，那就是！”
满月扭头，看了仍旧躺在休眠仓中的荆望云一眼，“那……望云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可能是她以前听过？也可能是她的通感比较强？”满星道，“这个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满星疑惑过后，很快就接着去处理休眠仓转译的信号了。
等荆望云睁开眼睛，从休眠仓里坐起来的时候，满星还在编辑器上忙碌着。
那编辑器上的各种按钮看到荆望云眼花缭乱，最后，她的目光只能落在那一块大屏幕上，好歹转换出来的五线谱她是能看懂的。
她跟着五线谱，轻轻哼唱了起来。
“和我要的音乐八.九不离十。”荆望云眸子里异彩连连。
科技的进步，着实让人惊讶。
满月因为帮不上自己弟弟的什么忙，此时便安静地站在一旁，并不去打扰对方。
偶尔往休眠仓那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荆望云已经从休眠仓里出来了。
“望云，你怎么样？”满月问道。
“还好。”荆望云看着大屏幕，“这就要结束了吗？”
“不，还需要进一步的润色。”满星伸了个懒腰，对荆望云道，按下了播放键，“来听听怎么样。”
大屏幕上，有一个类似于黑胶唱片的动画动了起来，很快，悠扬的曲调声在录音室内响起。
在葫芦丝之外，满星还添加了一些其他的乐声进行融合，倒是在其中增加了一些别样的风味。
“有没有哪里需要修改的？”满星问道，“你尽管说，我连夜给你改！”
荆望云不由得有些奇怪，刚开始被拉过来的时候，这个叫做满星的音乐人还在不情愿呢，怎么现在突然之间就……
“那作为交换，你有什么条件吗？”荆望云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道。
“咳咳。”满星轻轻咳嗽了一声，似乎也不好意思了起来，“倒是……确实是有些事情需要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不过你放心，我绝对不是想白嫖你的意思！”满星认真地道，“我就是想问一下，你的这一首乐曲，我能不能拿到我的课堂上去用？”
“课堂？”荆望云一愣。
“对，就是课堂。”满星道，“我最近正在研究旧世纪的失落文明，重点在各种乐器以及音乐上，你刚刚的这一首音乐，我觉得就非常有旧世纪遗落文明的味道，所以我想拿到课堂上和同学还有教授探讨一下。”
“可是，望云还要比赛。在比赛之前就拿到课堂上交流，似乎有些不妥。”满月在一旁提醒自己的弟弟。
“哦哦，对对对，姐姐说得对，那……等比赛过后，可以吗？”满星无比期待地道。
“当然可以。”荆望云没有多少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他们姐弟二人如此帮助自己，于情于理，自己都不应该拒绝。
*
就在荆望云紧张地准备着自己的编舞作品的时候，选拔赛的其他人也没有闲着。
除了荆望云以外，其他人的舞蹈小样早就已经交给了审核部门，但是，荆望云却是迟迟没有上交。
奚柠这段时间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她又看了一眼时间，等到秒针突破十二的时候，她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按照规定，赛前一周就应该上交，现在时间都已经过了。”奚柠慢悠悠地走出练习室，看着窗户外的彩色灯光，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荆望云，你完了。”
“我就知道，三天的时间，能弄出什么东西来。”奚柠哼了一声，“所以，都是演戏，演给我看的。”
“就是为了打击我，让我害怕。”
“哈，我可没那么容易被击倒。”
第二天
又是同样的时间，同样的练习室，奚柠再一次看到了荆望云。
她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没有花，确实是荆望云。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奚柠忍不住大声道，“你为什么还会再这里？”
荆望云原本正在练习，听见奚柠的声音后，忍不住转过身去，有些疑惑，“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你超期没有上交舞蹈小样，不应该被除名吗？”奚柠眼睛通红，像是被气疯了，“我要去告诉丁导演！”
“丁导演？他怎么了？”
满月刚走进练习室就听到了争吵的声音，因为里面有荆望云的说话声音，所以满月这才急忙跑过来，担心对方会受到欺负。
然后，就直接撞上了奚柠。
奚柠并不认识满月，只以为对方是选拔赛的工作人员，见到她后立刻到，“你，现在就去找丁导演，把荆望云超期没有上交舞蹈小样的事情告诉他！”
满月听得越来越糊涂了，“什么？”
“按照规定，所有的参赛者应该在比赛前一周将舞蹈小样提交给审核部门。”奚柠看着一旁的荆望云，一字一顿地道，“我昨天就已经确认过了，你，没有按时提交。”
荆望云看着奚柠，头一次觉得事情好像有哪里不对，她记得通讯器里那个冷厉的女声似乎说的是，下周二是最后期限。
可是看奚柠那癫狂的模样，这个时间点似乎不太对。
“都在吵什么？”
晨光中，一个高挑的身影从背着光走了过来。
直到她走进后，荆望云才看清楚这个人的模样，她身形高挑，头发整齐地盘在头顶，几乎看不到一丝碎发，神色冷淡，又带着些许冷厉，正如她的声音一般。
“大清早的不练舞，在这里吵吵嚷嚷什么？”
“周老师。”满月尊敬地和对方打招呼。
周老师轻轻点了点头，神色间多了几分和蔼，她正要开口，便听到一旁的奚柠就嚷嚷着道，“周老师！我要告发！”
周老师眉头微微一皱，“告发什么？”
奚柠往荆望云那边一指，“荆望云，她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提交舞蹈小样给审核部门，按照规定她应该被选拔赛除名！”
满月眉头一皱，看向奚柠的目光里就多了几分不满，再看向荆望云的时候，眸子里就满是担忧了。
选拔赛的规则她还是知道的，奚柠说的不错，如果超时提交，是会直接被取消比赛资格的！
就在奚柠以为这一次荆望云死定了的时候，确定那位周老师不紧不慢地道，“不错，若是超时提交，按照规则，确实应该取消荆望云的参赛资格，但是……”
但是？
奚柠不由得心里一突。
“距离最后截止日期，还有四天。”周老师缓缓道。
“怎么可能？周老师，你就算是想要给荆望云开后门，也请找个没那么烂的借口！”奚柠忍不住嘲讽道。
话一出口，她就觉得不对，但是想到这次完全是自己占理，就立刻理直气壮了起来。
然而，那位周老师只是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扔给她一句“自己去看历年选拔赛规则”，就自顾自地离开了。
奚柠眉头皱得死紧，她愤愤看着荆望云的时候，不远处的满月已经搜出了结果。
“奇怪，这上面写的，怎么是提前三天？”
“什么？”奚柠猛得扑过去，抓住了满月的手腕，一点儿也不客气地拉到了自己的面前。
满月猝不及防，整个人被扯得趔趄了一下。
“哎，你——”
奚柠死死地看着那一行小字，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三日前。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奚柠握着满月的手越来越紧，“一定是他们在这一期故意更改了规则！”
满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但是愤怒之下的奚柠，手上的力气抓得她死紧，几乎挣脱不开。
“够了！”荆望云含着冷意的声音响起。
下一瞬，满月感觉那禁锢着自己手腕的力道消失了。
再抬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荆望云皱着眉的脸。
她盯着满月手手腕上的那一圈儿红色痕迹，眸子里满是怒意。
“奚柠。”荆望云抬起头，冷冷地看着对方，说出的话里像是兑了冰碴子，“道歉。”
“我凭什么道歉？！”奚柠本就不爽，此时被荆望云那一反常态的态度刺激到了，说话的声音也愈发尖锐了起来，“说啊，我凭什么道歉！肆意更改规则的人是你，破坏规则走后门的人也是你，凭什么要我道歉！”
几个人的争执很快就引来了他人的围观。
听见奚柠的控诉，众人不由得窃窃私语了起来。
“什么走后门？”
“不知道啊，你听到前面的了没有？”
“没有啊。”
“那我们是不是要去问问？”
“哎呀，你没看那几个人的模样吗？怎么问啊？”
见人越来越多，奚柠脸上的得意一闪而过。
“各位！”她提高了声音，吸引了各方的注意力之后，大声道，“众所周知，所有人的舞蹈小样，都要提前一周提交，用作留档。但是，她——”
奚柠抬起手，恶狠狠地指着荆望云，“却不知道用什么手段，走通了周老师的后门，给她将时间延长了四天！说是比赛开始前三天交上就可以！这不是不公平是什么？！”
“啊？真有这事儿？”
“我刚才查了一下，荆望云的舞蹈小样确实没有上交 。”
“可是周老师那个严厉的模样，看着可实在不像是会给谁走后门的样子。”
“哎呀，这不就是那个……那个什么知人知面不知心吗？”
“哇，这个瓜可真的是有点儿吃撑了啊！”
“哎，那你说，周老师和荆望云是什么关系啊？”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忽然有一道怯生生的声音开口“但是……但是规则上写的一直都是提前三天啊，提前一周只是大家约定俗成的一个潜规则而已。”
此话一出，周围顿时安静了起来。
“虽然说提前三天交上就可以，但是真的会有人卡着那个时间点吗？”
“反正我不会，提前交上，了了心事，接下来只要专心练舞就好了。”
“是啊是啊，这要是上交的晚了，能用来练习的时间也太短了吧？”
“而且还要纠结到底要交那一段，对于选择困难症来说，简直是大型绝望现场。”
“是啊是啊。”
“所以……其实周老师也是在按照规则办事？”
“那……好像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哎，那这样说的话，是不是奚柠和荆望云之间有什么矛盾啊？”
“百分之一百有，而且看这架势，怕不是根本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荆望云对周围的纷纷议论没什么反应，确认满月的手腕只是淤青，没有伤到骨头后，这才放下心来，有些歉意地道，“是我连累了你。”
满月揉着自己的手腕，“这哪里能怪你啊，谁都没想到那个奚柠居然那么疯。话说回来，你到底是和她有什么过节啊？她怎么这么恨你？”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荆望云淡淡道，“眼看着我即将断掉她的财路，她恨我那不是应该的吗？”
满月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你的新编舞蹈，已经有眉目了？”
荆望云笑着点了点头，“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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