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年初，一桩调查案件转递到了五条悟的手上。
“七海调查失败了？所以转交到我这里？”
五条悟没想看任务失败报告，他直接拨通了七海的电话想关心一下学弟怎么失败的。七海实力不弱，做事一向靠谱，但五条悟没想到七海说他在高专医务室住院。
“硝子不在吗？”有家入硝子坐镇的高专医疗室，一般来说，不该有住院病人，即使是前两个月、去年12月底夏油杰搞出的百鬼夜行，其实也对咒术界没有太大伤亡。
电话对面的七海说话有气无力：“是精神类的攻击……没受外伤。”
五条悟当日结束任务后，让伊地知把他送回高专教师宿舍，而不是东京市区的公寓私宅。但因为从东京市区回高专，五条悟顺便去高级商场买了个夕张哈密瓜礼盒，难得七海住院，值得探病礼物。
病房里，家入硝子坐在旁边一张空的病床上，享用着贵价哈密瓜——躺在床上的七海到现在头晕目眩，根本吃不下什么东西，哪怕看到了平时难得吃到高档水果，也一点胃口没有，浅尝了一口便说不吃了。
五条悟反坐在靠背椅上，头搭在靠背问站在门边的伊地知：“明天我要去接手这个任务，伊地知，讲讲情况。”
“啊……好的！”被点名的伊地知马上拿出公文包里的资料。
辅助监督伊地知清了清喉咙：“大约半年前，冲绳那边的精神病医院、警局开始连续上报‘自己能看见怪物’的报告。一开始冲绳本地的咒术师的调查并没有查出什么头绪，暂时认为是自然现象，毕竟后天受到情感刺激之类的突然能看到咒灵，也不是不可能的。但随着报告案例在两个月后累积到了20人，并且没有停下的迹象，冲绳当地的术师把案件上报到了咒协总部。咒协怀疑是环境中咒力浓度增加，导致普通人受到了影响，顺着这个思路，咒协先让当地术师去查看冲绳的大型封印是否松动——是1972年接管冲绳后，日本咒协在当地加固的大型封印——没想到封印已经完全损坏，这是12月初的事。接到这消息的咒协，赶快派出了封印班的人去冲绳，封印班的人说里面的封印物已经没有了。随后赶去的残秽分析科又说残秽消失在了冲绳海边，不知道里面的封印物以什么形态去了哪里。”
“随后突发了百鬼夜行，咒协抽不出人去冲绳，再加上冲绳当地又没有发生恶性咒灵案件，所以这事被搁置到了上周。七海先生被派去是因为冲绳上周报告疑似有一级咒灵，疑似有咒灵能制造梦来引诱人，有人说是噩梦，有人说是美梦。七海先生不仅被委托了这个任务，还同时被委托了去再次探查封印物消失的事。”
七海躺在床上接过伊地知的话：“我那天下了冲绳的飞机后已经很晚了，所以直接去了酒店，打算第二天再去调查。可晚上入睡后，我就开始做梦，梦到了有个术师……是个女人，她邀请我去马来西亚度假，我拒绝了，我怀疑那就是咒灵，试图在梦中攻击她。但我的攻击对她不奏效，因为她使用了无下限术式，对，就是五条前辈您的无下限术式。这梦真的很荒诞，谁都知道无下限术式是五条前辈独有的特征。我攻击了那女人后，她似乎没有生气，说不想去度假就干活吧，她可以帮我——我想她指的是探查封印物的任务。她让我往下看，我低头，发现自己站在一滩深不见底的黑泥上，我只记得那黑泥里的咒力……快把我吞噬了。”
“就在我觉得我要在梦里昏过去时，是她把我捞了起来，带我飞上了天空——和五条前辈您有时靠无下限术式在天空中飞一样。哦，这时她好像变成了少年的模样，那少年对我说我太弱了，让我别继续做冲绳这个任务了，建议我马上退休，趁日元还值钱换点美元和黄金，早点离开日本退休。”
家入硝子一边吃蜜瓜，一边感叹：“日元以后真的会贬值很厉害吗……我的银行经理时不时有发短信给我，推销投资外国股票之类的。之前和冥冥前辈吃饭，她也建议不要把注都押在日元上。”
“喂，因为七海之前在证券公司上班，才会做这种梦吧。”五条悟说完，摘下眼睛上的绷带，瞪大六眼来来回回扫视七海，“所以七海，你现在症状是什么？”
“头晕，走路感觉天旋地转，咒力也很难调动。不过今天好多了，昨天比较难受。”
“七海，你沾上了梦里那个人的残秽吧，这些应该是那残秽的副作用。等残秽消散，就能出院吧。”五条悟说完重新开始整理手上的绷带，往眼睛上蒙。
“残秽……有这么强吗？”家入硝子没有见过这种后遗症，“如果七海你在梦里遇到的是咒灵，那种梦是术式或者领域吧，我不觉得咒灵会那么好心让七海你离开。”
一天后，五条悟做完冲绳的任务，说祓除了一个梦魇咒灵，但说有事先回京都本家，任务简况已经用传真机发回了高专伊地知办公室，具体的任务报告让由伊地知帮忙补完。
伊地知收到五条悟的邮件后，去传真机那边打印五条悟传来的东西，打印完后就是一张五条悟亲绘画连环画，羽毛球头好认，是五条悟自己，那梦魇咒灵，被五条悟用黑笔乱涂了一团线糊弄了事。
京都五条本家，五条悟的父母没接到五条悟会回家的联络，看着突然进门的儿子——更意外他手里抱着的昏迷的人。
“这是？”
“在冲绳捡到的……姑且是人吧。我在她身上看到了她和我定的束缚，有我的咒力残秽在其中，但我没有印象。”
“女人？”他母亲问。
“看不出来是高中生还是成年人。”
“她身上的衣服……和咒灵战斗过吧，破破烂烂的。我去找点我以前的衣服来吧。”
他父亲问：“什么情况？冲绳去年底说封印泄露了，这次是叫你去收拾烂摊子吗？”
“老爸你消息好灵通啊。问题已经解决了，是个梦魇咒灵。”
“那么大规模的封印泄露只是个梦魇咒灵？那怎么解释去年底冲绳集体出现的普通人突然能看见咒灵？”
五条悟当没听见，哼了句不成调的小曲，表示自己不想回答这问题。
“好吧。只要你编的任务报告，关东咒协信就行了。这女孩怎么回事？”
五条悟把她放在榻榻米上，一把掀开了她前胸的衣服，他向其中注入咒力，让咒纹充盈蓝色的咒力显现。
“喂！悟！这可是女孩子，你干什么……”
“伟业啊，这是无下限术式的伟业。把无下限术式以咒纹的形式重构，再精细刻画在身体上，以无限的结构储存无限的咒力。巨大的咒力被这层无限结构的封印禁锢，没有六眼甚至无法看穿她是术师。”
“但你说你对她没有印象。”
五条悟没有向父亲讲述七海建人的梦：“冲绳的封印的确泄露了。我去冲绳酒店里刚入睡就到了梦里，随后看到了泄露的东西，因战争而死的人们的怨灵……聚合、压缩，污染了地脉中天然的咒力，成为了负面情绪的聚合物，但因为冲绳的封印压制，没有变成咒灵，而是变成了纯粹的恶与咒力的聚合物，但我认为这是‘活着’的东西。”
“我看到这孩子，不断将这恶与咒力的聚合物吸收到身体里，应该是想要控制封印泄漏物吧。”
见多识广的五条悟父亲问：“人柱？”
五条悟点头：“她成功了。正常来说，这是不可能的，普通人的血肉之躯无法经受这样大的负面力量的污染。她的身体在我眼里是一具过于完美的为咒力而构造的身体，与其说是人，更像是……咒具。流淌咒力的经脉在她身体中分布得过于稠密，器官是纯粹的咒力造物，说不定是术式的产物。”
五条悟伸手薅走她的一根头发，头发离开她的身体后，渐渐失去了实体，崩散在空气中：“这与咒灵死后身体的崩解类似。”
随即他拿出手机，打开了手机自带相机：“镜头拍得到她，她并不是咒灵。如果冲绳的封印物泄露……咒协现在有办法解决吗？”
五条前家主摇头：“那可是几十万因战争而死的亡灵，除了长久的时间，没有办法让这些怨自然消散。封印是急于求成的愚蠢举动。”
“如果冲绳的封印真的以自然态泄露，恶与咒力搅和在一起，随着封印松动，往地脉扩散，我也无能为力——她的存在，恐怕才是唯一解。或许是哪个时间点上的封印泄露了，她作为去控制封印的特殊术师被投入了使用，我为了增强她的力量，与她定下了束缚。巨大的咒力引起了时空间的扭曲，让她漂流到了这里。”
五条悟把捡到的少女暂时托付给了父母，她的房间被五条本家的封印守护——说是守护，也可以理解为以防万一的禁锢。
大约一周后，五条悟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她醒了，但有些记忆上的问题，悟回来一趟？”
母亲简短一言，并未多说。
五条悟当日赶回京都本家，他母亲把他堵在了玄关，尽量压小了声音：“那个孩子今天上午醒来了，自己走出了客房的门，很自然地走到客厅叫我妈妈，吓了我一跳。那孩子睡着的时候是个女孩，我帮她翻身擦洗，不可能认错性别。但走出来的完全是个少年，如果不是咒力相同，谁会想到那是同一个人。”
“他醒来之后说好渴，熟门熟路去厨房拿了杯子喝水，是你在家里专用的杯子，又从冰箱里翻出了你冻的冰块，平时我和你爸爸没人喝冰水，除了你没人会拿那个冰格。他去冰箱里拿了你的蜂蜜柚子茶玻璃罐兑了水喝。”
“他喝完水后，我搞不清状况，本来找了个借口说出门去买甜点和花，打算去咒协找你爸爸。但他说要跟我一起出去，也想买甜点。我带他去了常去的烘焙屋，他一眼就看上了你最爱吃的苹果派，馅儿冻过凉丝丝又很甜的那个……一路上都叫的我妈妈。”
“我在手机上给爸爸说了这事，他让我先稳住。他从咒协提前下班回来之后，我们吃了晚饭，爸爸说要整理咒术资料，让那孩子去帮忙，他们现在在书房。”
被抢了爸妈的五条悟搞不懂这是怎样的记忆错乱，走去了书房。
他开门之后，里面的少年大方地招呼他：“五条老师！明年你有京都的任务吗？”
五条悟和他爸对视一眼，顺着说：“啊，是，明天我有京都的任务。你们在整理咒术资料吗？”
爸爸咳了一声说：“我让正美整理不可侵术式心得，记下来给后人看看也不错。”
这么快就套到了名字和术式，五条悟佩服他爸：“我也来看看。”
五条悟大胆翻动写了几页的笔记，翻到了前面正美写的目录：“术式顺转、反转，同时进行顺转和反转，和结界术封印术的融合……结构很清晰嘛。”
这人对无下限术式的了解不比他少，甚至比他还多，他并没有开发太多无下限术式在封印和结界上的运用，五条家的前任对此也开发不多。他翻回正在写的术式顺转和反转那一页。
“无限的阶数……反对术式反转这种说法，反转一词是术式理解所谓术式反转的障碍，这本质上是咒力结构上的操作……掌握了术式反转后，更高阶的无限咒力结构的构造便顺理成章，只是咒力的消耗指数级增大。”
五条悟同意术式反转的看法，但他不太懂这里说的更高阶的无限，自己从冲绳泄露的封印物中捡到了什么啊……
咒术笔记先放在一边，他得把这小孩的来路搞清楚，他开始满嘴跑火车：“我今天去除灵，中了咒灵的术式，忘了很多事，比如正美酱是谁，应该有点记忆错乱吧。正美酱能讲讲自己的事吗？”
“五条老师和我一样是无下限术式的持有者，怎么会中术式……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是幻术类的术式，施术媒介是视觉，小小中招了。我现在觉得这位是——我爸。”
“……”少年虽然不太信，但还是讲了起来，“我是五条正美，五条老师是我家的亲戚。4月开学之后，我是东京咒高二年级学生，五条老师你是我一年级的班主任，二年级是日下部老师当班主任了吧。”
“二年级确实是日下部，他是个好老师。给我看看学生证？”
正美少年答应了，说在房间里马上去拿。趁他去房间拿本应不存在的学生证时，五条悟和他爸在房间里大眼瞪小眼。
“他觉得他是五条本家的、你和妈妈的儿子？”
五条悟父亲点头：“很多只有你我知道的事，他也知道。”
“或许和他身上有和我结下的束缚有关。但之前不是个女生吗？现在……完全是个男生啊，虽然咒力相同。”
五条悟父亲摇头，表示毫无头绪：“你赶紧把他弄到东京咒高二年级插班？没几周就要4月开学了。”
“要先给他弄个身份，老爸，这就拜托你了。还有恭喜老爸你中年得子，中大奖了，无下限术式哦。”
那边脚步声渐近，正美推门进来，不知道从哪里拿了张不存在的学生证。照片、学号……一应俱全。五条悟确信他捡人回来时，正美什么行礼都没有，不知道这学生证哪里来的。
五条悟和父亲，还有正美三个人又去了训练场，进行了一番咒术切磋。这一番切磋，五条悟倒是稍微松了一口，名为正美的少年体术风格和自己不同，但熟知自己的体术习惯——不是什么自己的复制人，术式的话，正美无下限那套全通，而且使用了自己没见过的结界术版本的无下限术式。
而且一开始就用了，一开始他就开了个无下限术式为基础展开的结界，把整个训练场笼罩起来，作为一种场地保护。
不过正美手中凭空变出来了一把绳索，绳索朝五条悟甩过去，让他猝不及防。那绳索看起来和年前百鬼夜行中，非洲术师米凯尔的黑绳，咒力结构差不多，外形也差不多。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一瞬间咒力流动的方式，和他去年在咒高姊妹校交流会上，和禅院真依的构造术式相同。
“构造术式？”
正美点头，破开五条悟的无下限术式后，两人单纯用拳脚做体术练习。正美因为身高、体重还是少年人的规格，完全被五条悟压制。
261，内伤，人没了，狂放几篇存稿再说……啊……jjxx，怎么这样啊……既然jjxx这样，我也搞点下流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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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番外02 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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