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和62年,也就是1987年的4月19日。在荷莉阿姨办完出院手续后,我总算是成功出院了。
在医院的那几天,真是一点也不太平。
先是跟承太郎莫名其妙地闹掰;然后是他突然玩出走的那天,Pablo突然对我发疯并被惠利打晕;得知这事的承太郎立刻杀医院找他算账,若不是警察拦着,两人差点在医院外头打起来了;也是那件事之后,秀明和虎口都意识到了一件事——我跟承太郎的“兄弟”关系不仅仅是指同姓氏的好友,还是住在同一屋檐下的家人。
后来在我住院的那几天,所有认识我的同学朋友也知道了,这事也毫不意外地迅速传遍了全校。
这下可太好了,我入学时就要的存在感一下子给拉满了。
从那之后我的病房被设为特殊照顾级别,除了英爱阿姨和何莉阿姨外任何人都不得探望。
所以出院那天,我的同学朋友们都在医院门口等着我,包括承太郎。以及为他而来的粉丝们,她们都在院外被保安拦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明星在医院探访呢。
百合子送我一份牛奶巧克力,惠利给我一份朝鲜族年糕,花岛学长则给了我一个福袋,中岛带了一篮子的水果,虎口给我一件大号的球衣,秀明则是壕无人性地给了我一块他从香港买来的寿山石。
而承太郎...就双手插兜,看着我在那边收礼。
“承太郎~离人出院了,你不抱抱他吗?”荷莉阿姨温柔地看着承太郎和我。
承太郎并没有回答,眼神在那个帽檐下难以捉摸。
“承太郎?”
我们都看向他好一会,他才吐出了那句:
“呀嘞呀嘞……”
他就走过来摸了摸我的脸,就先转身上车了,旁边的尖叫和呐喊声也是此起彼伏。
“承太郎还是跟以前一样呢~”
“是啊……跟以前一样呢……”我暗暗自喃道。
不过我身边的同学们就不太满意了:
中岛贱贱地表示:你这个哥哥怎么一回事?前几天还为了你大打出手,今天居然变得这么冷漠?
秀明一旁拉着他:小子!你怎么能这么说话!(要犯贱也是我犯贱!)
惠利看着虎口:承太郎学长这是怎么了?就……这么走了?
虎口耸肩:鬼知道他在想什么!听学长们说承太郎就是这个德行。
百合子不满地看着承太郎:这家伙也太没人性了吧。就算对离人有不满,好歹说点什么客套话吧,装都不装的。接着她又有点怨念地瞟了我一眼。
“欸?JoJo和那个离人不是兄弟吗?怎么他那么冷漠?”
“你瞎啊!没看到JOJO摸了那个离人的脸吗?”
“JoJo就是不同寻常人,表达关心的方式就是那么与众不同。”
“话说那个空条离人居然真的是承太郎的弟弟?长得一点也不像他啊!”
“是啊,别说承太郎了,你看承太郎妈妈可是那么漂亮的美国人,而且承太郎爸爸长的也很帅。他不仅没有遗传他们家的漂亮基因,连混血儿都不像!”
“不会不是亲生的吧?领养的?”
“有可能,不然为什么他刚开学说俩人只是朋友,第二天就搂着JoJo一起上学。”
“管他是不是亲生的,人家好歹能名正言顺地跟JoJo一起吃饭睡觉。真是嫉妒死我了!”
“是啊!诶你说跟JOJO住在一起会是什么样的呢?”
“肯定是很幸福的啊!每天可以顺理成章地呆在他身边,跟他一起吃饭,还可以和他洗澡……”
“哎呀怎么你还有这种念头呢?讨厌死了哈哈!”
……
我已经没有太多脾气去回应那些喃喃私语了。只能一边默默听着,一边走上车一同回宅。
回家路上承太郎和我都一言不发,车里只有何莉阿姨独自说着话,讲述着这几天家里的情况。
不知不觉她就提及到Pablo在闹出事的几天后就被乔瑟夫爷爷派人送离了日本,匆匆过来给她告别。说实话这让我提起了兴趣,因为我有点好奇Pablo在被警察带走后的下落了。
“圣子阿姨,Pablo舅舅有说离开日本去哪里吗?”
“听说是去马来西亚帮忙处理事务了。”
“听说?”
“我问你外公才知道这些。”
“乔瑟夫外公安排的?”
“这个他倒没有细说~”
“怎么?你对他很感兴趣吗?”我转头一看,承太郎有一个很不友善的眼神看着我。
“……只是好奇。”
“有什么好奇的?”承太郎不满地盯着我,“他跟你很亲密吗?”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可我却感觉到那底下的暗流涌动。
我浅浅一笑,猛地凑近他的鼻头,把他吓得双眼瞪大。
“再亲密……哪有我和你那么亲密啊?”
“你……”承太郎眼珠子不安地看着四周,尤其是看向司机和何莉阿姨那边。
“Come on, Jotaro~我们可是兄弟欸。”我挑逗地玩弄他领口的纽扣,“亲密一点……有什么不好的嘛?”
“小雨,你不要太过分了!”他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怎么过分了?作为你的弟弟玩弄哥哥的纽扣怎么了?”
“弟弟就要有弟弟的样子,”他又用嫌弃的眼神看着我,“You and I……need to take a break”
“I know, I know, I know……We are on a break. ”我的笑容渐渐黯淡了下来。
我在他耳朵边轻身低喃着这句话,然后就迅速跟他扯开距离。承太郎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撇开身子背对着我。
“承太郎,你们怎么了?什么on a break?”
“跟你没什么事,婆娘。”
“好吧~对了你知道……”
就这样何莉阿姨依旧独自滔滔不绝,我们也没有任何交流。
一个小时后我们成功到了家,我的同学也跟着到了空条府。
“哇(⊙o⊙)哇!!!!!”
除了秀明外的其他人都不由自主地发出了惊叹,但从秀明的表情也看得出来,空条府的精致和宏大也是无比少见的。
英爱阿姨带着宾客进入主宾客室,那是一个面积有15坪(约50平米)的和屋,房间正中间用画着浮世绘的推门将房间一分为二,接待四人以上的客人就打开推门。房间里头摆放着几束插花和中国水墨画。惠利和虎口都一脸兴奋左看看右看看,中岛嘀咕着“这房间都有我家大了”,百合子站在窗口看着屋外的日式庭院和枯山水出神,秀明看着那些水墨画思考着,花岛宠溺看着一脸新奇的学弟学妹们。
英爱阿姨端着刚泡好的茶给在座的每一个人,何莉阿姨拿出了两大盒丹麦曲奇,来庆祝我的出院。
“大家放开地吃吧~不要拘束~”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大家都纷纷拿起了自己喜欢的饼干。
“英爱,你也吃一块吧~”何莉阿姨拿起几块曲奇在英爱面前。
“不用,夫人。我不饿。”英爱摇摇头。
“来嘛~英爱dongsaeng~”何莉阿姨像个小姑娘一样撒娇着,“你这段时间帮忙照顾离人,离人能顺利出院也有你的功劳啊。你也值得这份小饼干啊~”
“好吧,夫人。”英爱阿姨拿起了一块,轻轻地咬了一口,不经意地笑了笑。
我就吃了两块,却发现我最喜欢的那种带奶油花纹的C状薄曲奇,居然吃光了。
正当我恍神的时候,突然右手边有一个冰凉的触感。我一看,是一个碟子推过来,上面还有四块那种薄曲奇。
承太郎撑着脑袋,懒懒地看着我。
“你不吃我就吃了。”
他伸手要拿走那个碟子,我下意识抓着碟子边,我一抓他就松手喝茶了。
接着何莉阿姨坐到了隔壁的洋房,我们也开始自己的私下交流。
整个会客谈话中,我也从同学们了解到我住院期间发生的一些事,首先就是足以让我心梗的:上田辉突然主动辞职失踪了。他是在4月17日辞职的,正好是承太郎玩失踪&Pablo发疯那晚的翌日。这个时间点未免有些太巧了吧……百合子和惠利都尝试咨询过上田后来的去处,但都无果。
第二件事倒是个好事:花岛学长几天前成功申请到了学校的7名交换生名额之一,于4月底派往旧金山的麦克维尔预科学校,插班高二读两个月。为了解美国风土人情,他打算这几天常来我们家进行频繁交流。不知怎么的,承太郎突然来了兴致:
“你没必要这么麻烦的,你可以问我弟弟啊,毕竟这方面的知识他可是很有经验嘛~”
“啊哈哈哈,你在说嘛呢承太郎?”我偷偷恶狠狠地瞟了他一眼。
“对吼,离人君还参加过美国的中学入学考……叫什么SSAT。”百合子偏偏这时候插嘴道。
“离人你还考过SSAT吗!?”花岛学长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啊额…对,对!我是考过,不过我没有通过考试。”我偷偷瞟了一眼承太郎,他正气定神闲地喝茶。
“啊可惜了,是不是很难啊?”
“也……”
“他只是考来玩玩而已,”承太郎突然打断我说话,“我弟弟可是从幼稚园就在美国学校读书的优才生,对他而言这都……”
我听到“美国学校”就狂掐他大腿试图警告他,可md他的大腿怎么这么硬!我两手指的指节都捏发白了。
“すごい!离人君!”其他人都看向我,“没想到离人这么厉害啊!!”
“好你个臭小子!”虎口兴奋地钳住我,“没想到你藏的挺深的嘛!难怪你看不惯上田辉那家伙。”
“不过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国中部毕业的吗?”秀明投以好奇的目光。
“我国中就转到那里读的,”我淡定地回答,“小学毕业后,空…老爸就打算让我更好……就是不让我跟日本社会脱节,所以就让我以国际生的身份入读日本本地的国中。”
花岛恍然大悟:“难怪今年的新生致辞只有你一个人啊,原来你还是国际生啊,诶!那为什么……”
“学生身份调转太麻烦了,所以我们索性就当是向日本本土教育的过渡期。”我提前预判他的问题。
“这样啊。那也太有意思了吧!”
“承太郎桑,你不在美国学校读书吗?”一直默默不吱声的中岛冷不丁地发问。
我很自然地回答:“他跟我小学都是在一个美国学校读的。”
花岛疑惑:“诶?不是秋野小学校吗?”
“What?”
空气不小心凝固了一下。承太郎拿茶杯的动作都顿了顿。
“承太郎他不是秋野小学校毕业的吗?”
“谁说的?”
“他自己亲口说的。”
我正要看向承太郎,他突然起身。
“我去洗手间。”
他大步流星地离开,独留我一人面对这尴尬的处境。
“他……他真……He”我试图组织语言系统,“他是怎么跟你说的?”
“就是我们好奇问他小学在哪里读的,他就说他小学在秋野小学校读书。”
“啊……啊!哈哈哈哈哈哈!”
我好像恍然大悟地佯装大笑,笑到后槽牙都冒出来了。
“我真笨!忘了说清楚了!”我一拍脑门,“他跟我啊,原本一开始就是美国学校读书的,但在我二年级,也就是他三年级的时候,他说他不喜欢在那里读书,想交更多日本本地朋友,而且他的日语成绩相当出色,所以爸妈让他转学去秋野小学校了。我当时还因此大哭一场呢,还为了不想去学校闹呢。”
“啊这样啊……”大家恍然大悟。
Well well well……(我转头看向承太郎离去的方向)秋野小学校?啧啧啧你可真能编啊。
看起来someone's secrets还真不少啊。
“大哭大闹哈哈,你是小baby嘛?”秀明损损地看着我。
“我当时就是小baby啊。”我翻了个白眼,“你7-8岁不是baby吗?”
“开玩笑,我可是5岁就是堂堂大男人,男子汉泪不轻弹。”(他还骄傲地抱胸。)
#谢谢有点像Queen never cry性转版。
我没忍住又翻了个白眼给他,转向其他话题。
“学长,虽然我在美国学校读过书,但那时候还是小学,你去美国读的是中学,我的经验没办法给你提供太多帮助。”
“没事,你就跟我分享分享SSAT的考试经验吧。”
“为什么?”
“啊?”
“SSAT是高中入学考试,你问我也没什……噢~”我恍然大悟,他看我也很开朗地笑了起来,脸颊两侧的酒窝都笑了出来。
“你想去美国读高中!”
他使劲地点点头,大家都投来敬佩的眼神。
“可是……如果你要考的话,去美国读就要读四年高中,就算插班读高二,也要20岁才能毕业啊。”我疑惑道。
“要读四年吗?”惠利好奇着。
“是是是,这我知道。”很奇怪,他的语气竟有一种敷衍的色彩。
就好像……不想让我们再问这种问题了。
秀明问到一个我刚想问却也让花岛沉默的问题:
“话说你父母会同意吗?去美国读书可是要很多钱和资料的。”
我清楚地看到花岛学长的神情明显地落寞下来。
“花岛学长,你如果想去美国读书,可以在高中毕业后考SAT直接去那里读大学,没准还能拿全额奖学……”我试图安慰他。
“我当然知道考SAT!”他神色淡定,但语气咬字却相当硬挺,“我当然知道如果我能考到藤校全奖也能去美国!”
“可我,我就是……想去美国读高中,想体验美国高中生活。”
他的气势一下子弱了下来,这跟我以往认识的,那个开朗温柔、仿佛从未经历沮丧悲痛的花岛学长完全不一样。
“你不是已经……”百合子想说些什么但又意识到一点,“所以你才报名了交换生!”
“没错,而且……”他转头看向秀明,“我家的经济情况足以支持我出国留学,但……”
他又看向我。
“就像离人说的,20多岁考上大学,在我父母眼中,是只有学习不好的留级生才会出现的。我能成为交换生……也是他们觉得能更好考名牌大学才勉强同意的。”
“花岛桑,真的不是我们反对您。”惠利颇有劝说味道地安慰着,“只是……你要是去美国读高中的话,相关的手续啊护照什么的肯定是会经由父母处理的,你父母肯定不会同意的。”
“我知道,可是……想体验一把这种脱离常规认知的生活。”花岛温柔地讲述着,“我的生活从小就被父母规划着,跟大部分孩子一样,学习第一,乖乖听话,然后18岁准时毕业考大学,最好是东大早稻田那种名校;然后找个不错的工作,娶个漂亮又贤惠的老婆,生孩子,就那么过去了。”
“但就在去年圣诞节,我做兼职的时候,认识了一位四十多的美国大叔,因为我的英文好,所以我们聊着聊着就成了熟人。他说他是在学生假期来到日本玩的,当时我以为他是博士在读生,结果他说他刚刚转入州立大学的大三。”
“他是大学本科生?!”中岛提炼到了重点。
“他都40多了怎么还读本科?”百合子不解,还有一丝嫌弃。
“大概是脑子不行,学习不好吧!”虎口幸灾乐祸,感慨终于有学习不如自己的人了。
“安静!”我敲了敲桌子,“继续说。”
“你们说的这些跟我父母得知这个事做出的第一反应一样,都觉得这个大叔是个失败者吧。”他苦涩地笑了笑,“但你们知道,那个大叔读大学之前,已经是一家服装公司的项目经理,月收入已经是过万美金吗?”
这下大家沉默了。
“大叔说,他本来高中毕业后就直接出来工作了,那个项目经理是他在那家公司辛辛苦苦干了十多年才得到的。但后来人员调动,他被新来的大学毕业生刷下来了,于是他就想读大学,拿个大学文凭。所以他就先一边打零工一边去读社区大学恶补学业,然后修满入学学分,转校去了州立大学。现在他应该还在要读大四了吧……”
“すごい——”其他人都发出了感叹,除了我。
“我被他这个经历打动了,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高中毕业后不一定就要立刻去读大学的,原来大学还可以在找了工作后去读。原来……人是可以过的与众不同。”
“我看美国电影里高中生,那些俊男靓女都活的好潇洒,好自由。我一直就很向往,去美国读书会不会比现在,更快乐?”
大家都陷入到了短暂的沉默。
“……我理解你。”“I understand。”
我和百合子几乎同时说出这句话。
“你俩还挺默契的嘛~”秀明用一种不怀好意地语气看着我们。
百合子拍他肩膀一下,看起来挺疼的。
“不过你们也对。”花岛像是想开一般,“无论去美国读高中还是大学,我都要过父母这一关。所以我不会麻烦你了。”
他如同释然般看着我,又想是在安抚我不让我担心。
“没准你可以托那位大叔帮忙啊。”惠利突然开口。
“你可以让那个大叔跟你父母谈谈啊,没准他能说服你父母,还能帮您办理出国手续呢。我妈就是这么搞的。”
“没用的。他已经回美国了,而且……”
花岛无奈摇摇头,脸上又浮现出一股难为情。
“我跟他已经没有来往了。”
“不会吧?”
“诶?你跟他不是熟人关系了吗?难道他没留个邮件地址,或者电话号码给你?”中岛疑惑着。
“……不是他没留,是我不想跟他有联络了。”
“为什么?你们吵架了?”
“是啊为什么啊??”我们都好奇地凑上前去。
“因为……”
花岛像是说什么不可言说的禁忌一般,压低着嗓子,将身子倾向我们,一字一顿地说出来:
“因为那个大叔,他,他……”一向口舌清晰的花岛学长,这次居然吞吞吐吐的。
“他到底怎么了?”百合子有点不耐烦了。
“他,他喜欢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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