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长大之后,你问过你们院长关于领养的事吗?”
巫鸫问:“他为什么要阻止你被领养?”
“没有,”纪风摇了摇头,“不过我大概能猜到。”
说实话,他倒也不是很在意这件事。和其他孩子不同,纪风虽然也想要家庭,但觉得福利院也挺好。
和旅娲相认很快乐,独自活着也很快乐,主打一个随遇而安。
两人已经离开了老板在的小屋,步行去溪水边玩。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溪边。夏日午后的太阳是真的很烈,好在天上有不薄不厚的云层,阳光在上面透出变化的光影,减弱了一部分的热度。
纪风脱了鞋踩进溪水里汲取水分,免得自己干成泥渣。
巫鸫不喜欢热,但接近自然又安抚了他烦躁的情绪。他随心变回原形,一只沉默的乌鸫鸟从衣服里钻出,飞到溪水边。
潺潺流水穿过羽毛间隙的感觉、振翅溅起片片水花的感觉,都令鸟感到轻松愉悦。
溪水凉凉的,安抚了乌鸫鸟换羽期心中的燥热。
洗完澡,乌鸫鸟扑着翅膀飞向岸边,站在石头上开始梳毛。
乌鸫鸟是种爱美的鸟类,十分在意自己的形象,也会经常梳理毛发。
黄色的喙扫过沾着水珠的黑色羽毛,梳理得整整齐齐。虽然有点秃,也不影响巫鸫的好心情。
耳边传来水声,是纪风淌着水走来。
“我帮你梳吧。”纪风掏出一个……刷鞋的那种刷子,一只手抓住乌鸫鸟。
巫鸫:“……”
他挣扎了一下,没挣脱。
和纪风在一起总是没点好事呢。
不过这刷子是新的,没用过,倒也算能接受——
个屁啊。谁家用鞋刷刷老婆的。
纪风浑不在意:“我会轻一点。”
……轻一点不要用在这个上面啊!!
鞋刷扑面而来,乌鸫鸟安祥(认命)闭上眼睛。
但没有想象中的痛。
纪风倒没真的拿刷子刷毛,只是用手梳理,乌鸫鸟睁开眼,看见很蓝的天空和爱人的眼睛。
乌鸫鸟一夫一妻制,对彼此忠诚,认定了是他,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除了死亡,没有什么能将他们分开。
结为夫妻的鸟儿们会互相梳理毛发,就像纪风这样。
手指梳理着绒软的黑羽,乌鸫鸟眯起黑豆眼,舒服得快要睡着。
这是他过过最舒服的一次换羽期。
……
天色渐渐昏暗,乌鸫鸟和他的配偶在溪水边玩了几个小时。
直到低饱和度的蓝色滤镜笼罩了整个水域,西方的弦月冒出了尖角,不远处的小屋亮起了灯,巫鸫才变回人形,和纪风一起往回走。
晚饭不是在室内吃的,而是在小屋门口不远的营地扎了帐篷,摆上烧烤架和食材。鲜香的气味在空气里漂浮,火焰在烤得滋滋响的肉类下跳动。
巫鸫没有自己去烤东西,温度过高会让换羽期的鸟儿感到烦躁。
他站在小溪边缘,听着溪水从下面流淌而过,令鸟感到安详。纪风端着盛满食物的盘子走了过来,顺便拿了点瓜子:“吃点东西吧。”
“嗯。”巫鸫惜字如金地在两分钟内吃完了两包瓜子。
他矜持地评价:“没有你炒的好吃。”
“……”那你刚才狼吞虎咽,跟饿了很久似的。
巫鸫把其他食物也倒进了喉咙,满意地发出了“叽”的一声鸣叫。
“???”叫完后他自己愣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叫了一声。
纪风也愣了一下:“你刚刚是不是叫了……乌鸫鸟换羽期不是不会叫吗?”
“这个因鸟而异,有的乌鸫鸟换羽期也会大叫……”巫鸫幽幽道,“但我以前换羽期都叫不出声,这还是第一次。”
“唔……”纪风摸了摸下巴,问,“那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这两天过得太舒服了,舒服得令鸟忍不住大叫。
巫鸫什么都没说,意味深长地看了纪风一眼,转身回到帐篷。
夜晚,纪风和巫鸫躺在帐篷里睡觉。
巫鸫不知为何有点兴奋,躺在被窝里一时半会睡不着,于是侧躺着外界的动静。
虽然看不见,但巫鸫几乎可以想象此刻帐篷外拂过的清风,头顶天幕中的星星有多浩瀚,弯弯的弦月停留在天边,如同温和的注视。
不远处的树上落着两只鸟儿,它们大概是一对儿,翅膀正有力地振着,衔着草回来要筑巢。不久后或许树枝上会多出一个精致的巢穴,里面会有几枚鸟蛋,然后又会变成几只嗷嗷待哺的小鸟……
也有可能,那两只鸟不是一雌一雄,而是两只雄性,毕竟鸟类也有同性恋的嘛。
那它们会怎么筑巢,怎么分工呢?
不会有鸟蛋,也不会有嗷嗷待哺的小鸟。
但那也是一个完整而幸福的巢穴。
不知为何想到这里,巫鸫的脸红了红,感觉自己更睡不着了。
“怎么了?”身后传来闷闷的声音,是纪风察觉到巫鸫没睡着,转过了身。
“……”巫鸫说,“我有点亢奋,想去溪边冷静一下,你继续睡吧。”
他正要起身离开帐篷,旁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纪风已经坐起了身,正在披外套:“我陪你一起去吧。”
……
往溪涧边走的时候,巫鸫下意识往刚才听到的鸟声那边看去,却只看到一个半成品鸟巢。
方才的鸟儿已经飞走了,不知去哪收集建筑材料,一只都没留下。
最后也不知道它俩是雌是雄。
想到这里,巫鸫忽然开口:“要是你也是只鸟就好了。”
“嗯?”
“那我们就可以一起在天上飞,不用坐车也不用坐地铁,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可以带你去见耻高气昂的金乌,或者脾气火爆的朱雀,还有重明鸟、青鸾、青鸟,我有很多可以介绍给你的鸟朋友,我们可以排成一排在天上飞。或者,我们也可以在树上搭个巢,也可以互相梳理羽毛,我当南城鸟群的王,你就是王后……”
“噗。”
在巫鸫面无表情暗含埋怨的凝视下,纪风摆摆手咳了咳:“对不起,有点中二,没忍住。”
“……”气氛被打断,巫鸫闭嘴了。
换羽期的乌鸫鸟一般话少,他好不容易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却被纪风打断,简直令鸟生气。
深夜的农家乐很安静,老板的小屋关灯了,连夜色中的最后一点人造光源都熄灭,只剩下月亮和星星挂在天上,照着循溪而行的两个人的脸。
潺潺流水拍打着土地,空气中弥漫着清水和草叶味道,湿度挺高,温度却低,很适合容易暴躁的换羽期乌鸫鸟。
在这种氛围下巫鸫感觉很舒服,宁静又自然,心也跟着平静下来,连刚才的不愉快都被抚平了许多。
两人都脚步声一前一后落在泥土地里,轻轻的,在静谧中声音却很明显。
巫鸫沉迷于感受身旁的景色,过了半天才忽然意识到,身后的脚步声消失了。
他骤然出了一身冷汗。
脑海中浮现出众多恐怖片场景,他捏着拳头回过头,做好了眼前是只红色绣花鞋的心理准备——
大高个的纪风消失了,眼前是一只泥巴版的凤凰鸟。
纪风把自己捏成了凤凰,然而显然捏的不是很像,泥凤凰呆头呆脑地冲巫鸫眨眨眼,眼皮上掉下来几块泥渣。
然后,这只泥鸟跳了跳,振翅欲飞,泥翅膀疯狂扇出残影,成功离地三十公分——
又因为泥巴太重,啪嗒一声掉了下来,成了一滩和泥地混为一体的泥巴。
“不行,刚刚是意外,我再试试……”纪风闷闷的声音传了出来,泥巴再次聚成一只鸟的形状,这次它的翅膀又长又薄,身体又轻又小,翅膀扇动时带起大量的风,成功离地三尺。
然后泥翅膀因为太薄不小心破了个洞,纪风打着旋儿掉了下来,摔成了一滩更大的泥巴。
纪风把脑袋从地上拔起来——虽然没人看得出这坨泥巴哪个地方是脑袋——他控诉道:“好痛。”
“……”虽然知道泥巴没有痛觉,纪风实际上是在撒娇,巫鸫还是走过去揉了揉那坨泥。
还吹了两下。
泥巴被吹出一个小坑,纪风的声音透着欣喜:“不疼了。”
“我继续试,我一定能飞起来!”
巫鸫没有劝他,他知道纪风听进去了自己刚才的话,卯着劲像证明鸟能做到的他也能做到呢。
然后直到天光渐亮,纪风也没能把自己变成一只能像一只真正的鸟儿一样遨游天际的泥巴鸟。
“这也许需要物理知识,”他气喘吁吁地说,“还需要雕刻技巧。后者我有一些,前者我真的不太擅长……算了我再试试。”
他还想再次尝试,巫鸫却不让了,因为天边冒出了太阳,在金乌鸟的注视下,他感觉有点不好意思。
“我只是随便说说,”他低声道,“你也不一定非得要变成鸟。我之前脑子没转过来,其实作为人类或者泥巴,你也能和我一起筑巢,一起去见别的鸟类朋友啊。”
纪风变鸟失败,有点垂头丧气:“但是我不能飞。”
“你是一只鸟,飞翔对你来说应该是很重要的吧,但我却不能做到。”
“……”
“其实也不是不行。”半晌,巫鸫突然道。
十分钟后,一只巨大的凤凰从溪涧边飞出,当然,巫鸫之所以不用乌鸫鸟而用凤凰的原型只是因为乌鸫鸟不够霸气,才不是因为它有点秃。
凤凰的速度极快,背上站着一只长得和它很像,几乎一模一样的泥凤凰。
在天边金乌沉默的注视下,它们如箭一般略过山崖,路过林地,在城市上空盘旋;因为凤凰鸟的速度足够快,风在泥凤凰的翅膀下面飞速拂过,给它产生了一种自己也在飞翔的感觉。
“你不能飞不要紧,”凤凰得意道,“我可以带你飞起来。”
片刻,巫鸫耳边似乎传来纪风的一声笑,混杂在风声中,如同错觉。
它们在天上飞着,很快就聚起了一群鸟儿。
巫鸫在南城是鸟类的首领,一只、两只、三只……渐渐地,无数鸟儿跟着飞在了他们身后,形形色色鲜艳明亮,形成了浩荡的鸟群。
攀升、坠落,庞大的鸟群吸引了城市中人类的目光,不时有人驻足停留,惊奇地拍下照片。
“第一只鸟好漂亮……跟传说中的凤凰一样。”他们说。
“它背上是不是还站了另一只鸟?”
“叽!”
带头的凤凰发出响亮的鸣叫,以抒发它心中即使在换羽期也无法压制的喜悦之情。引得身后众鸟也开始鸣叫起来,清脆悦耳,一时间耳边如同交响乐。
“叽叽!”
“叽!”
鸟群过于浩荡,大家都很开心,连下界游玩的重明鸟和青鸾也不知何时混进了队伍,而排头的两人没能发现。
看着这些鸟儿,金乌也很想来凑个热闹。然而它得坚守太阳的职责,于是只好守在远处,尽职尽责地提供光亮。
在太阳无尽的光辉下,巫鸫载着纪风,身后跟着鸟群划破天际,朝不知名的远处飞去。
久等的番外(如果真的有人在等……QAQ)
全文完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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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尘被车撞当场去世,醒来穿成了前男友母亲送给他的礼物。
一只毛茸茸的大白狗抚慰犬。
凌·冷酷拽哥·尘看着眼前镜子里这只只会傻笑的微笑天使·萨摩耶:“……”
什么傻狗。
大白狗努力拽出一副冷酷的样子,然而一看见前男友就忍不住吐舌头摇尾巴。
凌尘在心里狂扇自己巴掌:死嘴,快闭上!
然而身体不听使唤,赵辞镜的手一放在它的脑袋上,大白狗的眼睛都舒服得眯上了,尾巴摇成了螺旋桨。
凌尘:“……”
***
凌尘一朝变狗,原本谋划着逃跑,成为一只自由的萨摩耶。
然而被迫绑定了救人系统,必须保证赵辞镜的存活,成则回到身体,败则失去生命。
“……”
逃跑的脚步顿住,凌尘灰溜溜地回到赵辞镜身旁。
仗着狗脸上看不出人的真实表情,他开始对着前男友无情地卖萌。
***
系统给的任务果然不简单,赵辞镜没那么容易活。
凌尘身兼抚慰犬消防犬卖萌犬危机干预犬多职,天天把人从死亡边缘拉回来。
实在有点累。
更心累的是,分手不过三个月,赵辞镜似乎就已经有了现男友。
时不时看着手机笑,会和人煲很长时间的电话粥,连睡梦中也会叫对方的小名——这导致凌尘每次被他抱住时都心情复杂。
有现男友就算了。
这现男友还不像什么好人。
从来没有现过身,总是让赵辞镜去一些危险的地方,做一些危险的事。
在再一次心惊肉跳的救人后,为了确保能回到自己的身体——当然不是因为担心对方——凌尘决定调查一番。
谁知,聊天信息查不到,通话记录毫无影踪,每次见面都会因为一些阴差阳错的缘故错过。
……
兜兜转转了一大圈,凌尘发现这位“现男友”,其实根本不存在。
因为那从始至终都是赵辞镜的幻觉,是赵辞镜以为的“凌尘”。
分手的那些日子里,凌尘怀疑过无数次也许对方从来没有爱过自己,过去赵辞镜表现出来的那些热情与美好,也许只是病、是轻躁狂症状的一部分。
而在赵辞镜的幻觉里,则没有这种怀疑。
因为他以为他们从来就没有分手过。
***
□自恋拽哥学霸攻(凌尘)×敏感自闭钓系受(赵辞镜)
□受有双相情感障碍(科普见第一章作话,虽然我还没写)
□有酸有甜,主要是甜
□攻后期会变回人
□he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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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番外·换羽期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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