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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一个“坏孩子””

在一年级的时候女孩儿就发现自己看不清黑板。所以她讨厌换座位换到后面,虽然不影响她听课,对她来说看不见黑板好像影响不大,除了老师非要请人起来读上面的字,和做上面的题,其他的都不能影响到她,因为她的注意力很集中。一年级只学语文数学,她都学得很不错,每次考试都在九十分以上。不过她的班主任从未注意她。

她们的座位通常时前后移动,所以周围的人不曾变过,因为很少主动和不熟的人聊天,整个人显得很安静温柔。她很喜欢她前桌的女孩儿,女孩儿名叫张严佳。肤白若雪,唇红齿白,一双极其勾人的含笑眼。

“这个糖给你吃。”张严佳笑着把糖放在她桌上便又给其他人糖,谦颖小声的说了句谢谢。老师也很喜欢张严佳,夸她温柔乖巧,不过她不是的,在谦颖眼里,她更活泼张扬些。比起和女生玩一些给笔装扮过家家的游戏,她更喜欢在教室里和男生追逐打闹。自信张扬的笑,上课喜欢举手回答问题,每一个夏谦颖不敢做的事,她都敢。

如往常一样语文老师秦现占了中午的课,给她们布置了抄写作业都是课文后要求的词,她特别讨厌了因为她和一个男生总是写得最慢的,每次都会被提名追问,这是一个社恐人特别不希望发生的事。但是无奈她真的写得很慢。她写得很认真一笔一画照着来,所以老师通常在她交作业时说:“字写得好看,就是下次写快点。”每次她都是脸红地点头。

然后老师就会在她交完作业后开始给大家展示好的作业,而每次这里面都会有一个五岁的女孩儿张宝言,她好像因为年龄小,一直备受秦老师的关注,对她也是夸这夸那。但她们很少交流,对这个女孩子的认识也是跟着老师走。

她想她要写快点,不然感觉最后交,所有人都会盯着她,千万别。

她是个矛盾的人,因为在她所受的教育里犯错是不被允许的。所以她希望自己的缺点不被发现,她又希望所有人知道她的优点。

谦颖喜欢上数学课,数学老师周同仁很幽默,常常引得同学们发笑,小姑娘和要好的朋友张莹莹在课上说悄悄话画小花,偶然间听见周老师说来我们在草稿纸上写。她还特意提醒在看黑板的张莹莹一起在草稿纸上写,小姑娘也是像刚缓过神,埋头写起来。结果周老师拿着个小竹条就下来了,两人不明所以的摊着手挨了两条。“看黑板啊,在干什么呢?”

老师走后夏谦颖还纳闷儿,不是让在草稿纸上写吗?但是自己也没认真听讲,也不敢确信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害小莹莹跟自己一起受了罚。这两条让她长了记性,上课上的非常认真。

夏谦颖也没有那么乖,她不是个学习机器,也会想偷懒。她每天中午都有偷偷注意老师的习惯,她发现语文老师并不是每天都会点作业上交的本数,大概摸清之后,就在张宝言(她的小组长)来收作业时。

“我还没写完,我等会儿自己交。”

小女孩点点头:“那你要交啊?”

望着讲台上的作业本,和正在和其他孩子嬉闹的张宝言,她觉得就是现在了,她拿着根本没写的作业本,往讲台上走去,像模像样的在讲台上翻找自己组的作业,又偷偷看张宝言,然后把本子夹了进去,又做贼似的抽了出来揉成一团揣进口袋里。做完这一切由于心虚,满头汗水。然后又装作没事的样子来到张宝言面前。

“我……我交了,你看到了吗?”

张宝言点点头,就又和其他人聊了起来。

回到座位上把自己的作业拿出来,重新放到桌洞里,心里很不安,她在心里祈祷老师不要点数。由于心虚,她中午一直瞅着秦现老师的动作。她怕的直冒冷汗,最终老师还是点数了,她的心跳顿时快了起来。

“哎怎么少了一本哎?谁没有交?站起来。”

夏谦颖的心跳到了嗓子眼,腿也开始发抖,她没有勇气站起来。

“我再给一次机会,站起来,跟我说原因。”

老师的声音像道魔咒在她耳边盘旋,她也做着心理斗争,可是她好害怕,因为秦现老师会打人的,她不想挨打。她在心里祈祷有其他人少交了……这样她……或许就有可能不被发现了………

“好,我来点名,点到一个站起来一个。”老师开始点名,夏谦颖在心中盘算什么时候站起来,才不会被发现。张莹莹被点到站了起来。过了没多久,张莹莹突然拍了拍夏谦颖的肩。

“诶我好像听到你的名字了,你快站起来。”

夏谦颖疑惑的看着她:“啊……是……是吗?我没听见……”因为本来就不可能叫到自己,所以她懵了。

“对呀,应该吧……”张莹莹也无法确定。

夏谦颖突然灵光一现,这不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站起来了吗,反正被人提醒后站起来的情况很常见。她站了起来。

这次果然有个人没站起来,是个个字矮小的男生。

秦现拿着小竹条就走下讲台,看向那个男孩儿。

“王卫中,手摊出来。”小男孩伸出了手,秦现边打边问:“为什么不交作业啊?为什么不交?”打了五六下,夏谦颖紧紧抿着唇,她想如果自己挨这个打肯定疼死。心慌的不行。

小男孩儿无辜的说道:“我交了的。”

“啊?你交了的,那我刚才没点到你的名字吗?”秦现又回头问其他人:“你们听到我点他名字了吗?”

“好像点了的。”“我听到了。”有几个同学回道。

秦现苦恼的又回讲台翻了翻果然有王卫中的作业。“冤枉你了啊,老师打错了,抱歉,那你刚才不站起来,哎……”

“到底是哪个没交,自己站出来!”秦现明显比之前更生气了。

又是第二轮点名,夏谦颖悄咪咪慢悠悠的混着站了起来,这次全班都站了起来,让秦现非常的生气。

“那么狡猾!好!现在点到一个出来一个站到讲台上来,我不信我找不到你了!“

夏谦颖真的不敢再有小动作了,她把自己没写完的作业本,胡乱的揉成一团,塞进开线的口袋里。老师明显很生气了……在这次点名中,她成功被逮到。秦现怒气冲天的走下讲台。把她拉起来。

“夏谦颖!你挺狡猾啊!手板摊起。”

夏谦颖怯怯的伸出手,几条就打了下来,又怕又疼,但没哭。她又被拉到讲台上去,以一个坏孩子的形象站在那里挨训。

秦现的脾气本来就不好,再加上夏谦颖这不敢认错,不诚实的样子,气不打一出来,直接打她光屁股。这样的处刑对一个很内向的人来说应该有很大的心理阴影,但夏谦颖她没觉得丢人,只是觉得以后不能犯错了。她被打哭了。

老师觉得并不解气,把人拎到走廊上扇耳光,掐脸,弄出了很多伤。“那么狡猾?错没!一天天不学好!错没错!还耍小聪明!那么不诚实”她真的害怕极了,哭着说:“错了,以后肯定交作业…”夏谦颖不知道自己被打了多久,好像直到另一个老师过来看见,然后问了之后,夏谦颖才被拉进教室。坐回位置,她的羞耻感才涌上心头。

张莹莹关切的问:“你痛不痛?”

她只是擦着眼泪鼻涕摇头,秦现在上面继续讲课,夏谦颖捂着火辣辣的手慢慢不哭了,把揉成一团的作业拿了出来,重新放回桌里。一直低着头,不敢去看老师,咬着唇听课做笔记。

下课后张莹莹跑去找人玩了,她补着自己的作业,张严佳从教室另一头过来给了她两颗糖,夏谦颖不敢看她,总觉得她会讨厌自己。一直没接糖,趴在桌上继续写作业。

张严佳看了眼她,然后把糖塞进她口袋里。就离开了。这样熬到了放学。和周围的同学一起回家,路上买了辣条和他们一起走,有个男生发现了就问。“夏谦颖,你脸怎么了哦?”

夏谦颖撇撇嘴有点不想说但还是回了:“没写作业被打了。”

“囊个打这么狠哦,你痛不?”

她摇摇头,只想赶紧回家。到了家里,奶奶并不在家,应该还在地里干活。她拿出作业开始写。写了之后开始烧火煮面。奶奶也因为天快黑了赶回来。

“奶奶”女孩儿乖乖的喊了一声。

“嗯,那地里又长了好多草,好难搞。”奶奶收拾着农具换了鞋。女孩儿挑起面。

奶奶乐呵呵的过来:“能干嘛,煮的什么?”

“面条,奶奶”

“哎哟你这个都煮坨了。”奶奶笑,又往碗里放着调料。接过她手里的汤勺。

夏谦颖不好意思的挠头,面盛好,奶奶又炒了个小菜。热了点粥,送到爷爷的房间。然后喊她的妹妹夏今燕吃饭

奶奶眼睛并不好,在昏暗的煤油灯下,是妹妹先发现了姐姐脸上的伤。

“姐,你脸怎么了?奶奶姐姐脸烂了”

夏谦颖急忙否认没有没有。奶奶认真看起来才看到。“我天怎么搞的啊?你跟人打架了吗?”

夏谦颖摇头,羞耻感又涌上心头。

“那是怎么回事?这一看就是被人挖了。你跟我说。”

夏谦颖只能小声说:“被秦老师打了。”

“啥子?这再打也不能打脸啊,那娃儿脸坏了怎么行啊?明天我一点去找她。”

“不要去嘛,奶奶”女孩一点也不想惹事,一点也不想奶奶去,因为她觉得自己做错了,老师本来就很讨厌她了,奶奶再去,老师肯定更讨厌她了。

“不行一定得去!囊个打成这个样子哦,我不跟她吵我跟她讲道理,你周漫姐姐以前也是被她打了,我跟她讲道理,我只要她给我把你那伤个养好,我也不找她麻烦。”奶奶越说越心疼的摸了摸夏谦颖的脸。

“她囊个要打你哎?”

“我……我没写作业……”

“再没写作业也不能这样打呀,我明天必须去。”

女孩儿低着头默默吃饭,她觉得自己肯定要被老师讨厌死了。老师不喜欢不乖的孩子。

睡觉前她又跟奶奶说了好多次不想让她去,奶奶都坚持去还看了一下她身上的伤也是青一块紫一块儿。又心疼,又想骂她。“以后还不写作业不?”

“不会了”女孩儿委屈的说。

第二天奶奶和她一起去的学校,和秦老师谈了这个事。两人也聊到了她的周漫姐姐,最后是中午秦老师把她叫上去给她擦药。然后跟她说以后不要再偷懒了之类的话。女孩儿乖乖答应着。

后来,女孩儿总会想起这件事,但她从未恨过老师,因为她觉得就是自己的错,她唯一害怕的是,老师们会因此不喜欢她,同学们会觉得她是个坏孩子。这些年来,她一直被别人说成好孩子,不管是亲戚还是不太熟的叔叔阿姨,都会说她是好孩子,她很怕,自己这样的形象崩塌。

但她又没有勇气问。过了一两周她脸上的伤也慢慢好起来,姑姑在周末带着哥哥来看奶奶。看到她脸上的伤询问什么事情。在得到答案后,告诫哥哥:“看到了吗,这就是不写作业的后果,你可不要学哦。”

夏谦颖只是低着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感觉自己真的很丢人。

时间一刻不停,没有时间供她想清楚,她只能更加努力,更加用功,不再耍小聪明,踏实的学习着。秦现也是从那时才开始关注她。经常在全班面前夸她,虽然她表面上看着很羞涩,每次被夸脸都会红透,但她很喜欢自己被老师夸的感觉,就好像自己得到了权威的认可,

她是个学习的好苗子,但是性格很内敛,不敢展现自己,就算在心里打气无数次,都不敢面对。她喜欢混在人群中,在大家都在表演时,才放松下来,和他们一起表演。只要焦点不是她,她就会放松许多。

不知道为什么学校突然就要求要排队去食堂,孩子们纷纷表示不满,张莹莹更是和她吐槽一堆,她也跟着吐槽,但是心里觉得没什么,因为这样确实很有秩序,她乖乖的听老师安排。

她和张严佳坐在一个桌子上,她常常盯着她发呆,因为张严佳长得真的很漂亮,皮肤白皙,鼻梁高挺,柳叶眼,唇瓣红润,整张脸显得很俏丽。再加上她比较干练的气质。真的很养眼,有时候张严佳抬起头就能和她对视上,然后对着她笑,她的笑颜更是勾人,夏谦颖抿嘴也笑了,然后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继续吃饭,她吃饭慢吞吞的,喜欢把菜吃了再吃肉,因为她喜欢把好吃的留到最后吃。她不太喜欢米饭因为米饭没有什么味道,所以每次吃完菜扒拉几口米饭就不吃了。

张严佳每次都比她先吃完,然后对着她说:“我走啦。”然后跟她挥手,夏谦颖也礼貌的和她挥手告别。她细嫩的手腕上带着一根红绳,还挂了个平安扣,夏谦颖觉得这样的配饰是真的很适合她,那么好看。然后又闷头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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