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标是三天前发来的，崔明跃赶到的时候已经不见了祁漾的踪影。
发出去的信息没收到回复，他这边略显失望，厉文谦反倒快乐得多，话音里里外外透着幸灾乐祸。
“你知道的，赛场危机四伏，被淘汰也很正常。”
崔明跃拂开揉搓他后颈的手，没什么表情“喔”了声。
他不是非要拉上祁漾，只是再埋伏静等强一点的队友时间太紧，有现成的人合作是最好的，至于人数当然是越多越有利。
崔明跃沉默盘算他和厉文谦要不要想办法加入一个现成的队伍，他想得深，这幅样子落在厉文谦眼睛里便是为找不到祁漾难受。
厉文谦突然出手拉住崔明跃，五指犹如钢钳箍的臂弯生疼，崔明跃抬手没能抽动。
“厉文谦……”
这人脸色阴沉，额角青筋隐隐跳动，一副韫怒上脸的模样，崔明跃左右环视又上下扫了自己一眼。
“你……”谁又惹着这尊大佬了？
崔明跃浑然未觉空气中弥漫某个omega爆发开的信息素，夹杂着或重或轻的其他alpha的味道。
成年以后厉文谦经历过一次爆发式的发/情期，本能冲撞理智的体验不太美妙，尤其是秦志远自作主张给他送了个omega，彼时已经独居的厉文谦闻到房间里浓重的异香毫不犹豫地往肩膀插了一刀，疼痛让他短暂恢复清明，小雷第一时间接受指令将爬向厉文谦的omega打包送走。自那以后，厉文谦每月打定制抑制剂成了雷打不动的习惯。
他不抵触标记，但能让他动这种念头的对象，必须是他心动的，动情的。
厉文谦拉着崔明跃大步往相反的方向走，直到空气中难闻的味道淡了，他停下脚一把将人拉进怀里。
耳侧□□，崔明跃抵着他胸口往外推：“你什么毛病啊？”
厉文谦攥住崔明跃脖领，鼻尖抵着颈侧嗅不存在的信息素，再往深了些只有崔明跃发梢残留的柑橘味，厉文谦慢慢平息身体里的躁动，咬着崔明跃耳侧嘲讽：“你生理课真是一点没上。”
“我上过，”崔明跃也开始不确定，“上过吧……”
男性beta对生理课往往不太在意，发/情期和他们没关系，本身又不具备生育孕囊，所以生理课需要他们多加戒备的东西很少很少。崔明跃不认为自己当年会逃课，但走神大约是走了。
厉文谦低声笑，将人搂紧。
“就算我没上过吧，您展开说说在发什么疯？”崔明跃觉得这人分不清轻重缓急，“我们现在需要找队友或者找队伍，你能不能别想有的没的。”
鼻尖蹭过颈侧的皮肤，厉文谦跟他解释：“有omega发/情了，离的太近可能会诱发alpha的发/情期。”
“喔，”崔明跃指尖动了动，扭过头看向身后，“不是给你们配了抑制剂吗。”
“那也要用得上才行，”厉文谦掐着崔明跃的下巴将人转回来，“你想管？”
“没必要，”厉文谦伸手指了一圈空中隐形盘旋的飞行器，“这种信息素浓度不可能再继续参加比赛，一定会弃权的，你没有老师到场的速度快。”
崔明跃担忧得多：“如果……他没弃权呢？”
厉文谦不带感情地开口：“那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只能算他求仁得仁。”
崔明跃一拳怼开厉文谦，他无法认同厉文谦的话，但要说服对方看起来也很不容易。
“我不想跟你吵，你是不是能闻到omega在哪？”
“废话，是个人都能……是个alpha都能。”
“那你告诉我方向我过去看一眼，你在这儿等我。”
厉文谦一脸“你在说什么鬼话”的表情，他看着崔明跃亮晶晶的眼睛，抵着他的额头：“我脑子有病吗允许你去找个发/情的omega？你怎么想的？”
崔明跃答得认真，一字一句流露着骨子里的执拗和纯真：“我只想救人。”
但他没时间做好人证明，将手环解锁递给厉文谦，语气放得缓：“麻烦帮我标个大约坐标。”
厉文谦抽走手环，当着崔明跃的面晃了晃揣进了自己口袋。
“厉文谦……”
“多、管、闲、事。”
“是，如果你嫌麻烦，手环还我我自己找。”
“吵死了，”厉文谦一巴掌拍开崔明跃的手，勉强妥协，“我带你去，靠近你们的alpha我来处理，另外我只给你十分钟，十分钟之后看不到你人我会捏爆他的信号器逮你出来。”
厉文谦拿出抑制剂递给崔明跃：“我从来不用通用款，如果他没弃权，你可以给他用。”
视线从厉文谦的脸上略过，崔明跃接过抑制剂：“那你呢？”
“我什么，”厉文谦指尖蹭了蹭崔明跃手背，“你担心我发/情期啊，正常来说它从不提前，就算被诱发了我不是有你吗？”
崔明跃收回手，限制画面闪过脑海，表情温度骤降：“算我没问。”
＊
omega一刀戳进alpha的喉咙，温热血液喷出，不少溅在他脸上、胸口、大腿，为他平添了两分杀气。
alpha捂着不停涌血的伤口，睁着眼栽倒在地。
崔明跃进来便看见一副修罗相，两个alpha的出血量浸透了半个身体，omega呼吸粗重顶着血淋淋的脸四处摩挲拼凑碎了的抑制剂。
听到动静omega一把抓起刀横在胸前，他看不清来人的脸，强大的意志力压过腌臜的本能，带的整条手臂发抖，他在等，等对方主动攻击。
他现在出手暴露的破绽不会少，所以要等对方给他一个破绽，一个他一定能杀掉对方的破绽。
“我来给你送抑制剂，你先冷静点。”
崔明跃和omega保持两个身位，试探性地伸出手。
唰。
崔明跃后仰，指尖堪堪避开刀锋，他但凡晚了半秒那刀能削掉他半个手掌。
omega听不清自己说话。
意识到这点，崔明跃当机立断一脚踹上他手臂，刀片飞出，崔明跃扣着脖颈将人掼倒在地。
他膝盖压着omega左手，左小臂抵着omega喉咙，跨在对方身上。
身/下人躁动得很，失去唯一的武器，指甲扣住崔明跃的作战服，似乎想徒手撕裂闯入者。
崔明跃咬掉抑制剂的盖子，一针扎在了omega的右臂。
注射完成，他一个弹跳离开了omega的身体。
小腿转着圈地疼，崔明跃倒吸两口气，使劲搓了搓腿。
“嘶……作战服这么厚你都扣得动啊，你葫芦娃大哥吗你。”
信息素浓度渐缓，omega拉过一旁alpha的衣服抹了抹脸。
抑制剂入体会有短暂的迷茫期，崔明跃保持安全距离，抱起枪守在一边。
他没有经验，以为抑制剂起效很快，手环距离他跟厉文谦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五分钟，但地上人捂着腹部越蜷越紧。
眼见人要弓成熟虾了，崔明跃往前迈了一步：“你什么情况，抑制剂有问题吗？”
omega伏在地上的手挥了两下，他稍稍脱离了半飘的梦，恢复了两分理智。
omega抬起头，想看看帮他的人是谁，两人四目相对，齐刷刷地愣住了。
“崔明跃？”
“祁……漾？”崔明跃眨眨眼，“你阴沟翻船啦？”
祁漾不要面子，坦诚认了：“翻了。”
崔明跃想扒件干净的衣服给祁漾，但地上躺着的这几个还不如祁漾身上穿的那身，崔明跃放弃了又突然想起来什么抬腿踢了踢两个alpha的信号器，一脚一个踩爆。
祁漾瞄了一眼，嗤笑一声：“晚了。”
崔明跃面色不改：“通知老师收尸。”
踩完他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祁漾双臂一撑挪过来，倒头往崔明跃大腿一躺。
“哎？”崔明跃朝外看了一眼将人推开，“别恩将仇报。”
祁漾哼唧两声，摊成个大字型。
他仰望崔明跃的脸，突然笑了。从小到大他很喜欢看面相凭直觉判断一个人的好坏，时至今日只失手过一回。在崔明跃身上，他又赢了。
意识还在飘，祁漾颠三倒四地说着一句话：“崔明跃，你们beta进化怎么就没带上我们呢。”
崔明跃听懂了：“从进化学上讲，beta好像是退化。”
“不，永远受控于理智才是进化。”祁漾往下拽拽衣袖，盖住被自己划出来的血痕，他正经不过三秒，笑嘻嘻地问崔明跃，“你刚刚为什么不睡我？”
“我不喜欢你，再说大哥你说这话之前先看看你的脸，跟猴腚似的。”
祁漾摸摸自己的脸：“有那么难看？”
“还行，晚上出去能吓死几个。”
“哈哈哈哈哈哈哈……”祁漾揉揉太阳穴，冲崔明跃伸手，“拉我一把。”
祁漾顺着崔明跃的手劲起身，拍拍衣角裤腿，将作战服整理好。
崔明跃看他脚步虚浮伸出小臂给祁漾撑着，祁漾低垂着头，眼睛里闪过一抹不甘心。
“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弃权。”
祁漾借着崔明跃的手臂定了定神，站直了身体：“回不去军区，我又没读过大学不能被内推工作，拿到成绩才能包装简历啊，总要想办法养活自己吧。”
崔明跃眸光闪了闪：“安全高于一切祁漾，如果工作有困难，我可以找朋友帮忙……”
“骗你的，”祁漾咬了下唇，眼睛眯成一条，“我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你是个心软的烂好人，编故事逗你玩的。”
“你……”崔明跃看穿他的嘴硬，瞪了人两眼，以拳轻怼了下他的胸口，“随时找我。”
他收回手大步走在前边，迎面撞来一个红了眼的alpha。
“砰”。
崔明跃一枪托抡过去，alpha应声倒地。
厉文谦从高处跳下来，拽着崔明跃胳膊将人拉进怀里。对于厉文谦答应了但不做，公然在第三人面前的出柜行为崔明跃快要免疫了。
“呦，这是谁啊？”厉文谦
祁漾咧嘴笑，眼下他头也不晕了，气也喘匀了：“你问我啊，我是明跃舍命救的——队、友。”
崔明跃单手抵着祁漾胸口往后推：“首先我没舍命，其次你欠了他人情。”
祁漾嘴角抽搐，一脸吃了泥的表情。
厉文谦张嘴挑衅的话露在齿间，崔明跃预判他的动作，捂着他的嘴说：“你，嘴巴闭起来。”
厉文谦挑着眉看他，攥着崔明跃的腰捏了捏。
崔明跃：这队没我待散（叹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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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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