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他爸的福崔明跃做了一宿噩梦,早上司机喊他下车的时候,他半眯着眼脚步虚浮飘进了校门。学校上午只有射击课,崔明跃在通讯器上摆弄两下签到后决定翘课睡一觉。
这边崔小少爷打着哈切进了教室,发现没去射击场的不止他一个。
厉文谦睡姿豪放,长臂摊开大跨着腿霸占了崔明跃整个桌面,崔明跃垂着眼盯了饱满坚实的肌肉半晌,抄起一本《政治关系》卷成筒状敲了敲他的手。
没睡饱的时候崔二带点起床气,他见睡着的人岿然不动冲对方毛茸茸的后脑勺比量了两下,然后放下书推了推厉文谦的肩膀催促道:“起来。”
“砰”。
手臂被猛地拉住,崔明跃躲闪不及重心偏移向下砸了过去,厉文谦闪身避开,单手掐住崔明跃脖子将人一掀掼倒在桌上。
被吵醒的人眼神凶狠,像野兽逡巡领地般从崔明跃的眉尾扫到胸口,太过赤/裸的目光让崔明跃感到冒犯,他眉头微蹙直视厉文谦的眼睛,拍拍对方的手腕示意放开自己。
厉文谦装作看不懂,手下用力逼的崔明跃不得不张开嘴呼吸。
他想开口解释自己没有恶意,但唇角被食指抵住,厉文谦明显不想让他说话。
“你太吵了。”
颈部被掐得生疼,崔明跃拉开他钳制的手无果后,视线向下扫去。
厉文谦唇角微翘,带着几分恶意与嘲弄问:“想踹我?”
“踹下试试?”
蹬在地上的运动鞋还真翘起了脚尖,不过又很快放下,崔明跃试图讲道理嗓子眼里发出的都是短促的干音。
崔明跃能在c市乃至州里诸多太子党中混得如鱼得水靠的不单是崔市长的关系,还有他润物细无声的处事方式,没人不喜欢进退有度,他猜以厉文谦的脾气也吃温和这一挂,硬碰硬会适得其反。
崔二松开拽住厉文谦的手,拍了拍桌面又指了指自己。
他放弃反抗,脖颈后仰送进对方掌心。
完完全全示弱的姿态。
被抢桌子的是他,被锁喉动弹不得的还是他,崔明跃以眼神示意对方讲讲道理。
蛮横霸道的alpha看够了慈悲地松开手,拎起挂在椅背的外套大步流星地走出教室。
逞凶的人走的心无挂碍,崔明跃捂着脖子几乎要咳出眼泪,他在酸疼的折磨中突然福至心灵地悟懂了厉文谦的逻辑。
你吵到我了所以我揍你理所当然。
“逆子。”崔明跃视线里看不见人了暗啐了一句。
*
火红色的LaFerrari急刹横进大门,等在一旁的侍者见怪不怪地接住车钥匙,小心地把车驶进停车场。
昨天半夜经理紧急调整班次,把机灵的口风紧的排在今天严阵以待,他不知道里边来的是什么人,只模模糊糊地听领导们说上边来的真太子爷。
真假太子他分辨不了,不过往日市里大呼小叫的富二代们没一个露面,昨天热闹喧嚣的赛车场今天能听见寂寥的风声。
“文谦。”
路兆走过来撞了下厉文谦肩膀:“什么表情?”
厉文谦说话透着冷气:“你们怎么不等我死了再来。”
几个发小围过来,当中最显眼的红毛嗷地出声:“天地良心啊文哥,我昨天就能来的,是路兆说什么礼物不能晚于我们到所以才多耽搁了一天。”
红毛顶着路兆不善的眼神双手叉腰非常硬气:“你瞪什么瞪,再瞪你也全责。”
“这事确实赖我。”
路兆痛快认下冲远处招手,并排的两大集装箱门拉开,刺耳的噪音擦过耳膜,一辆银灰超跑和一辆黑色越野逐渐露出全貌驶到厉文谦跟前停住了。
“怎么样怎么样,”红毛拍拍越野厚实的壳,“听说老爷子只给你带了旧车,我千辛万苦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抢到的,经典黑,端庄,大气,保值的神。”
见厉文谦目光往越野上游了一瞬又转向了超跑,红毛睁着眼编瞎话:“他那辆随便买的,就比我的贵那么一点点。”
红毛掐着手指头尖在人眼前晃,厉文谦拍了他一巴掌总算笑了:“谢了。”
“嗐,本来我把德米特里家最新款的飞车抢到手了,结果安排人办托运的时候人家跟看傻子一样看我,我才知道这破地方连飞行线都没开。”
“这附近几个市跨在青金矿上,跟上边申请了八年,三个月前终于立了项年后动工,明年大型机械架上探测仪铺开,不可能再给开飞车线的。”
飞车产业入驻能给当地带来商机不假,但钱哪有采矿来的一本万利。
红毛冲路兆亮下拳头嗤笑道:“小破地方要发了!”
“发?福兮祸所依,这儿哪哪都不怎么样,唯独山好水好,养人。开了矿以后可就未必了。”路兆语气轻佻。
厉文谦不动声色地偏头,重复道:“养人?”
“啊。”
“你又看上谁了?”
几个八卦劲头十足地立马如狂蜂般扑上来:“谁谁谁?”
“路兆你在c市还有相好呢!”
“把人叫出来啊。”
路兆缄口不语嘴实得像绑了蚌壳,他推开红毛歪过来的头,揽着厉文谦往前走:“来来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赵监察官,我对c市不熟,还望赵监给我们引引路。”
平平无奇的beta原被挤在一群太子党后边,路兆破开人把厉文谦带到跟前,冷汗霎时浸透了赵监的脊背,他搓着手惶恐地俯身:“厉少。”
“你好。”
厉文谦侧了下手腕看时间,赵监当即冲楼里抬手:“我们这最好的厨师已经在楼里了,厉少赏脸试试我们c市的名吃?”
“客随主便,听你安排。”
“……这边请这边请。”
赵监淌下的汗没因为客套话少多少,他飞快跟底下人打了手势,楼里最大的包厢已然为一行人敞开。
一顿饭吃的公子哥们眉眼舒展,见厉文谦又要了一份小碟酥,路兆遥遥冲末尾举杯,赵监诚惶诚恐地干了。
厉文谦不喝酒,饭毕和红毛比了几圈。
红毛叫嚣着高手不赢第一把,又拉着厉文谦比了四场,裤衩子都快输没了的时候路兆终于纡尊降贵地铺了台阶。
路兆问c市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吃不错,风景也不错,如今两样都体验了,还有没有新鲜的东西。
赵监顺势道:“今晚北府明园有场秀。”
秀?那有什么好看?
红毛撇嘴,不怎么感兴趣:“是a市没有的玩意?”
联盟坐落a市中央,赵监不敢笃定a市没有,含蓄地说:“a市自然什么都有,只是今晚这秀确实有几分不同。”
路兆扭过头问:“文谦,你去吗?”
“随便。”
厉文谦不反对,一行人干脆起身下楼。
北府明园建在市郊,三面环山,门前正对着护城河,踏上船的时候红毛新奇地东摸摸西看看,他经常出海,多豪华的游轮都坐过,像这样一块木头雕出来的小船他头回见。赵监点上灯,橘黄色的光破开日暮降临洒下的漫天黝灰,伴着潺潺水流驶向金碧辉煌的大门。
北府盘山共计七栋七层,灯光为楼外镀上华贵的金色,楼内玫紫灯光交错,酒香扑鼻。进场的时候,赵监向服务生递了入场券拿回八张面具。
厉文谦对气味敏感,乍一踏进门隐隐闻到了助兴的香气。他几乎下意识皱眉,对这些被定义为低级趣味的东西丧失了耐性。
红毛一向没什么眼力劲,咧着嘴去怼厉文谦胳膊:“不错哎文哥。”
厉文谦凉凉地看他一眼,路兆摸摸鼻子背过身去。
客人人均一张面具,规矩是露脸的今夜可以带走。楼里有不少脱下面具和不允许佩戴面具的人,红毛东望西瞧,认可了路兆那句c市的水土分外养人。
楼内下三层全面公开,他们坐在三层视野最好的位置。
舞台正中央升起了升降台,厉文谦看清那台子上摆什么的瞬间冲路兆抬手跟他换了座。这下他坐在了最里侧,按理说这是个不太容易被注意的角落,可他隐隐地感觉到了窥伺。
隔着重重幔帐,厉文谦看不清隔壁人的脸。不过哪怕撤了幔帐对方摘了面具他也未必认识,从他落地那天,来来去去凑到他跟前的脸太多了。
崔明跃把身边跪着的人虚扶起来:“别在我这跪着,帮我拿一壶银针来。”
服务生讶异地抬眼看他,带着探究的眼神小跑着出去了。
“拉走芳菲阁的厨子,非公开日开公调,好大的排场啊。”
崔明跃托着脸,饶有兴致的看向台上。
Eric已经很久不参与公开调/教了,论资排辈北府诸多声名鹊起的Dom都深受他影响。引路的人大胆地猜厉文谦行事离经叛道喜欢刺激,花重金请回Eric,还挑了最漂亮的sub。
可惜马屁没拍到,意外成全了其他人。
崔明跃的视线顺着鞭子移了又移,此时离开的服务生去而复返,端着茶壶又规矩地跪回崔明跃脚边。
崔明跃转过头示意他站起来:“不是说了让你不要跪?”
男孩为难地咬嘴唇,来这儿的客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小众癖好,跪伏是为了迎合他们的心理投射,来做服务生的第一天他就心甘情愿接受了这条规矩。
崔明跃心领神会:“他们不让站着?”
男孩点点头,只见客人拍了拍沙发拉着他坐到了沙发上。
“不……不行的。”
“你领导问就说我让你坐的。”
“好。”男孩局促地搓了搓膝盖。
“我第一次来太多的规矩不清楚,如果我给你造成麻烦了我去跟你领导沟通。”
“不麻烦的一点都不麻烦的,老板您是第一次来呀?”
“嗯。”
男孩见崔明跃看台上看得非常专注,友善地提醒道:“Eric很难约的,不过如果是您约他去上四层的话一定会成功的。”
即便崔明跃戴了半边面具,男孩透过他优越的下半张脸异常笃定他能把人约上楼。他觉得这个客人好,说话间少过了脑子,默认了崔明跃是下位方。
崔明跃没生气,瞪人的眼睛亮晶晶的:“我没想约Eric啊。”
“那您是想约……”
“我谁都不想约,”崔明跃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毫无企图心,“就是……纯欣赏。”
“喔……”
崔明跃呡了口茶,放下二郎腿靠在了沙发背上,他看旁边的人局促,本能地想替人缓解尴尬。
“你多大了?”
“二十一。”
“跟我同岁,大学快读完了吧?”
男孩讨好地摇了摇头说:“没,我早就不读书了,家里没钱就不读了。”他没往下说原因,生病的妈残疾的弟,他怕臭长的故事惹客人烦会让自己吃到投诉。
“那,你在这儿赚得多吗?”
男孩笑得腼腆:“多,我从来没赚过这么多钱。”
他知道一个月两万多的收入对客人们来说跟“多”不挨边,可对他一个没有学历没有本事的来说真的很多,这能让他在这座城市于太阳升起时体面的活下来,尽管他需要跪着倒酒、学习茶艺,但他打心眼里希望北府至少再存在十年,好让自己攒够一笔房子钱和养老钱。
崔明跃陪着他笑,还给他倒了杯茶。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啊,高收入是不是伴随着高风险,客人会不会带你们去上四层。”
“不会,”男孩诚惶诚恐地接过茶杯,“我们太丑啦客人看不上的。”
“哈?”原本想趁机摸底排查的崔二愣了一瞬,认真反驳,“谁说你丑,你很好看。”
“嘿,要看跟谁比,”男孩倒豆子般吐口,“跟专业的比我们要长相没有长相,没受过培训技术又差,除了败兴致还是败兴致,有的客人连酒杯都不让我们碰呢。”
“其实北府三令五申不允许我们接近客人,真有想强来的客人也会被领导们拦下的。”
“这是实话,还是他们让你对外的官方话?”崔明跃问得一针见血。
小男孩忙不迭地解释:“实话实话,其实我一开始也动过歪脑筋的。”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太穷了嘛总想着能不能一步登天,后来有个很好的领导告诉我,你既没长一张天仙脸,身体不够软反应也不够好,哪怕真的有客人带走了也是一回两回的事,先不说能不能从客人那里拿到钱,服务生只要被客人带走北府是绝不回收的,那钱没拿到工作又没了的可能性太大了,还不如老老实实泡茶呢。”
崔明跃起先惊讶,听着听着好像身临其境地被说服了:“有点……”
余光扫到厉文谦独自往外走的身影,崔明跃掏出钱包拿出丰厚的小费递出去:“我有点急事,你忙你的吧。”
“老板……”男孩看看小费又瞅瞅崔明跃的脸。
“拜拜。”崔明跃挥下手急匆匆追着厉文谦而去。
两人明明前后脚的空,崔明跃却把人跟丢了。
他站在四楼拐角处,盯着幽深的长廊叹了口气。他在想是不是该让人冒险往厉文谦身上安上追踪器,动向直连自己手机,他躺在家就能全方位掌握厉文谦的轨迹。但一想到被发现的下场,崔明跃搓了搓脸歇了心思。
他思维正跳,没注意身后黑色的身影,男人目光贪婪地游弋过崔明跃的腰、臀、脊背,他浑然未觉,直到浑厚的手放肆地掐住了他的腰。
“滚开。”崔明跃想都没想一肘顶了回去。
男人生挨了这下,趁机拉着胳膊把人翻过来禁锢在怀里:“宝贝,在等我吗?”
“你认错人了,我没摘面具!”男人已经摘了面具,想必是约好了人共度**。
“没关系,我帮你摘。”
崔明跃身体后倾躲开对方的靠近:“说了不是我,你聋了吗。”
“乖,再挣扎就过了,”男人擦过他脖子青紫的掐痕,不怀好意地轻笑:“昨晚做的够激烈的宝贝,放心,今晚会比昨晚更让你爽。”
男人的手留恋在他的腰腹,嘴唇贴着脖颈张开了牙,崔明跃对环境不熟悉不知道墙上有求救按钮,他猛地拉开垃圾桶上的环扣,攥起分离出来的烟灰缸砸向男人的后脑勺。
随着男人倒地,崔明跃趁病要命跳起来狠踹了两脚。
一向被以礼相待的小少爷挨了猥亵,火气蹭蹭地窜到了头顶,他维持不了镇定的风度,一把拉下面具破口大骂:“你是眼睛瞎了还是耳朵聋了?说了你认错人了还耍流氓上瘾了?”
“还让我爽,是我先让你爽吧夯货!”
“去死吧你!”
地上的人捂着脑袋迷迷糊糊问:“你……你是谁?”
崔明跃气不过又踹了一脚:“我是你爹!”
见人不动了崔明跃掏出手机搬救兵,手机光线照进走廊,崔明跃像有所感似得转过头去,不远处,一道颀长的身影双手环胸倚在墙边目光凿凿地盯着他。
霎那间崔明跃心中警铃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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