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骄阳似火,烈日下的竹林依旧是那么幽静,树荫交叠,石子铺成的小路,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柯临潇!”
氛围被一声怒吼打破,惊飞了群鸟。
双手撑在膝盖上的樊文歌上气不接下气,他刚才……刚才,提起来就生气。
他被柯临潇扔下了,对,是扔下了。
刚才两人正在往回走,结果柯临潇突然好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没落下一句话,人跑了。
只留樊文歌一人在原地懵圈,他原本先去追了一下柯临潇,结果人没追到,自己先迷路了。
没办法,他只得先骂骂咧咧地坐在了原地。
通讯器打他电话?呵呵,对方在忙。
澜初发明的这玩意也是真“方便”,小小的通讯耳机上有个“忙碌”按钮,按一下,旁人就呼叫不到了。
要问对方在忙啥?挖坑中。
忙碌中的柯临潇刚才在回事物所的路上突然感觉到了什么,由于害怕它转瞬即逝,只能率先出击,顺便按了一下耳机。
他顺着方向一直走,最后走到了竹林外,荒地里。
手中的罗盘越靠近荒地转得越快,最后在杂草丛生之间,停了下来。
刚才的铲子还在包中,他没有犹豫,干脆利落地挖起了坑。
这次的尸块出现得快一些,应该是并没有埋太深。
他将坑中的物体取出,是头部。
在取出后,柯临潇马不停蹄往原路跑。
在路上遇到了樊文歌。
还没等对面的人说话,先将手中的头递了过去。
随后,又急忙往事物所赶。
隐藏成墙壁的大门再次开启,惊跑了原本站在顶上的一只橘猫。
“卫添川,快,去白姐家!”柯临潇直冲内间而去。
身后的樊文歌气喘吁吁,“你,看见什么了啊。”
他站在事物所门口歇息,只见从中窜出两个身影,极速奔向停着他们车的地方。
嘴边的话还没说出口,又一个身影窜出。
澜初背着她独特的包,长长的辫子垂在颈后,随着她的动作左右摆动。
“傻歌,验尸。”她撂下这句话,只留一个背影给愣在原地的樊文歌。
澜初脚底的鞋子带着滚轮,呲溜一下就不见了人影。
还在原地的樊文歌痛苦至极,无奈发出感叹:“怎么连澜姐也叫我傻歌啊!”
长期空荡荡的东岭路上,此时正有一辆黑色的车在飞快行驶。
即使看起来很快,但并没有超速,稳稳控制着平均速度。
遵守交通规则,争做良好公民。
柯临潇专注开车,没有看副驾驶上的人。因为不用看也知道,卫添川闭着眼睛。
至于为什么,可能是因为他眼睛疼,不能看阳光。
当然,这是柯临潇胡诌的。
他需要一个理由,不去想不去看。
但他想不到的是:在他们上车的那一刻,他的耳朵已经红透了。
不过不要紧,因为柯临潇本人不知道。
旁边的男人睁开眼睛,东岭路的中间一段处在悬崖峭壁上,由于没人走,所以并没有防护措施,他们才刚刚开到这。
“柯临潇。”静谧的空间突然出现声音,虽然很轻,很淡,但柯临潇还是被吓到了,手一抖,车差点就要从高崖上冲下去,幸好他左手使劲一动,将方向盘转了回来。
“干嘛。”柯临潇被吓得不轻,还没缓过神来,但还是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车继续行驶,柯临潇示意卫添川接着说。
“你看见什么了?”
“啊?”柯临潇有些懵,“什么看见什么?”
“为什么这么急着去前辈家?”卫添川慢条斯理地说道。
柯临潇悄悄看了旁边的人一眼,咽了咽口水,说道:“白姐的头骨有些奇怪,皮肉腐烂,面部……毁容了。”
白清羽的头部被他挖出来时实在恐怖,仔细想想真的后怕。
虽然面部被沾上的泥土覆盖,但还是能看出五官都被分解,些许白骨裸露在外。荒地被鲜血浸染,就连他的手掌上都还有残留的血肉。
他形容不出具体的样貌,只能以毁容完成结论。
“你想快些查清楚,想知道究竟是谁干的。”卫添川看向柯临潇,细长的眼睛中没有流露出明显的情绪。
柯临潇专注开车,没有精神去看卫添川,他随口答道:“嗯,想不明白,白姐这么好的人,为什么会有这个下场。”
车已行过高崖,12点53分,他们来到了白清羽家门口。
“澜姐到哪了?”柯临潇站在门口,眼神直直地看着眼前的门。
似是回应着刚才的问题,眼前的门霎然打开。
“到了,进去。”卫添川淡淡说道。
两人走进,顺手关门。
“咔嗒。”这扇贴着101号门牌的屋中,新来了三个人。
“这,有东西。”
澜初的声音从主卧传来,白清羽的房子不大,但应有尽有,且不显拥挤。
客厅的墙上倒映着两人的影子,凑得很近,几乎合为一体。
柯临潇无意间瞟了一眼,快速转回了头。
可心跳声布满全身,将他包围。
他小心翼翼看了卫添川一下,没反应,只顾着向前走,看来完全没在意。
松了一口气,心跳却没变回正常的频率。
极其心烦意乱的柯临潇不带思考地往墙上撞。
脑袋碰到墙上的一瞬间,后颈凉凉的,鞋底与地板摩擦,与墙的距离变远。
转头一看,与那双再熟悉不过的凤眼对视。
“不看路?在这边。”
悦耳的声音传进柯临潇的大脑,听不清楚说了什么,只觉得语气好像……有些迷人。
听,是心动的声音。
心跳声好像没了,因为他满脑子都是卫添川的脸。
卫添川见手里的人没反应,索性直接拎进主卧。
“慢了,反省。”澜初没回头看两人,手里整理着一个箱子。
随后,将箱子递给卫添川,做了个八的手势。
卫添川接过,另一只手中的东西活动了两下,他并没松手,而是带着两手中的东西回到了车里。
线索放后座,活物放副驾。
刚将他放下,柯临潇就要起身,卫添川见状看了他一眼,眼神冷淡。
他俯下身,右手慢慢将安全带拉下来,扣上。
两人的眼神一直交叠在一起,一炽热,一平淡。
心跳声此起彼伏,可似乎仅柯临潇一人可闻。
他看着卫添川将车门关上,绕到驾驶座,然后专注开车。
回去的路上,柯临潇睡着了。
虽然已经心动过无数次,且每次都可以安抚因为其他事情而乱糟糟的心。
但这次好像更奇妙,让他放松身心到睡了过去。
不过这也导致他回到事物所后极度后悔。
刚才在车里应该看线索的!
事物所内的五人坐在沙发上围成一圈,要问委托人在哪?在后厨琢磨尸体。
事物所里没有停尸房,平时都是用警局里的,如今白清羽离职,几人也不好麻烦熟人李队,所以就先放在没用过的厨房里了。
“刚才我和白姐姐又找到了一些尸块,再加上事先找到的,如今只剩下右手了。还有,已经确定那根断指是左手上的。”
颜浔说完喝了口水,又将从白清羽家整理的箱子打开,里面的东西被她拿出来,整齐摆在中心的茶几上。
颜浔捋了一下头发,问道:“这里面的东西除了初初以外,你们看了吗?”
“澜姐找的太快了,我俩还没进卧室她就搜完了。”柯临潇摇摇头,语气有些懊恼 ,“回来的时候添川开车,我睡着了,没人看。”
澜初悄悄瞥了柯临潇一眼,找得快?是你被感情冲昏了头脑,无视了时间。
不过当然没人察觉澜初的心理,包括颜浔。
澜初伸手打开一个本子,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白清羽的工作日记。
2020年2月20日,天气晴。
实习第一天,跟着老师去了案发现场。
死者死亡时间在三小时前,尸体附近无异常……
老师说我忍耐力很好,第一次来跟警竟然没有不良反应。
我的确没感觉到不适,老师听后说我天生适合干这一行。
2020年2月28日,天气晴。
今天和老师一起解剖了尸体,也顺利鉴定出受害人中了什么毒,经过警方调查,是有人恶意投毒,真可恨……
老师说我聪明,各种各样的用具一次就清楚了,让我以后可以专门负责这边。
2020年3月3日,天气晴。
今天和老师一起跟警……
老师说我胆子挺好,全程很镇定,本来是拓展,却意外发现我很适合。
2020年3月28日,天气晴。
最近都在和老师采集血库……
老师说我……很……合适。
这一页有些被墨水糊掉了,澜初刚才顺着读了几天,有些口干舌燥,于是交替给了颜浔。
颜浔翻了翻,发现一页是用红色笔写的。
2020年6月1日,天气晴。
今天接到的报案很特别,凶手当面杀人,而后自杀,我和老师跟着李警官去到案发现场,却发现……
“后面全都糊掉了。”颜浔皱了皱眉,“6月1日,五年前,是这个,没错。”
她一点点往外蹦,像是自言自语。
“初初。”颜浔扭头看向澜初。
澜初朝她点了点头,随后进了里间。
“其他的线索……嗯……傻歌你来!”柯临潇随意拿起一个文件袋,浅看了一下,丢给了对面的樊文歌。
收获了一个狠狠的白眼,柯临潇闭上双眼向后躺去。
樊文歌看了一眼对面跟个死尸一样的人,想踹他一脚。但在正事面前,个人仇怨先放放。
文件袋里的东西被樊文歌倒在茶几上,一样一样查看。
首先入目眼帘的是一张老照片,上面有四个人。初步判断是白清羽小时候和她家人的合照。
又是一张照片。
“这张明显比上一张新。”颜浔在一旁提醒。
这张照片上只有两个人,比上一张长大点了的白清羽和一个小男孩。
继续拿,是一封信。
致我亲爱的姐姐。
姐姐,好久不见,你最近过的怎么样啊?有没有好好吃饭,可不能再犯胃病了。
你不用担心我一个人在外地上学,我挺好的,上课都能懂,跟同学相处也都很融洽。
跟你说啊,我们学校还有个天文馆,是开放的,像我这样对天文感兴趣的业余人员老喜欢那儿了。
而且我们宿舍的几个人兴趣爱好都差不多,经常一块去图书馆和天文馆。所以我一点都不孤单,你不用担心我的社交问题,现在的我已经今非昔比了!!!
其实你一定很好奇,我这些话基本都在电话里说了好多次,这还费这老大劲写信干嘛。
嘿嘿,我还有一个月就毕业啦,等我回去,我就给你答疑解惑!
祝:
身体健康,岁岁无恙。
来自非常非常爱你的弟弟——白清魄
2020年5月20日
在樊文歌读完后,众人都没有说话,因为他们从来不知道白清羽还有个弟弟,关系还不赖。
下一个依旧是一封信。
致我亲爱的弟弟。
展信安。
明月已照山,清风已拂沙,吾甚安好,不知君亦否。
清魄,其实我来苏安实习了,之前一直骗你在老家,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是给了我一个惊吓。
你给我寄的那封信我看了,仔仔细细地看了五遍。嘶,我弟弟的字什么时候变这么好看了。
悄悄给你透露一下,我给你买了个天文望远镜,嘿嘿,惊喜吧。
我实习的地方老漂亮了,后面有一大块竹林。晚上的时候提个小灯,走到林后段路,铺个垫子,就是个观星台。
当然我说的有点夸张,不过是真的很漂亮,过两天我准备带你去那边住。
虽然说落叶归根,但我总不放心你,我会在这边定居,你在我身边我才能安心。
白清羽
2020年6月5日
感情线比较直接,因为主要以柯临潇的情感切入。
白清羽的日记内容全靠胡扯,工作内容不真实。
整体世界观很架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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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我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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