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宫斗宅斗 > 无何有之乡 > 第77章 番外二[番外]

第77章 番外二[番外]

远天如淡墨,洋洋洒洒泼在宣纸上,有人在这张纸上落下重重一笔,层层堆叠的乌云便是这幅画里着墨最重的地方。

有人不满这样阴霾般的画作,笔洗打翻,迎来的是倾盆大雨和更加灰暗的天色,画中人,在这一天再见不到一点阳光。

房檐上的雨水已经连成了柱,李婉清正站在外屋纱门前感受夏末的凉爽,她最喜欢下雨时泛上来的泥土味道,潮湿的自然气息,总带着一鼓盎然生机。

院里花架上色彩斑斓的花朵在大雨的攻势下弯下脊背,唯独一抹亮色水仙,静悄悄藏匿在雨棚之下,仍旧挺立着傲然胸脯。

忽然,身后响起一道巴掌声,李婉清倏然提起心,转头,就见秦怀香怒着一张脸急匆匆冲出来。

她刚想开口问一句,就见秦怀香将她视作空气,径直穿过她的身体推门进入雨幕。

她低头,看着自己朦胧的身躯渐渐愈合,再抬头便听到她自己的声音。

二哥正钳着年轻姑娘的两手准备将人捆起来,李婉清两条长至腰间的辫子在身前一甩一甩,红肿的脸上满是泪痕,那双眼睛绝望地穿过她的身体,追望着走远的秦怀香,声嘶力竭地呐喊:“别追了,别追了!就放他们走吧!你放过小舅吧!”

秦怀香才一打开大门,迎头撞见正要拍门的方苗,方苗怒气冲冲地推开秦怀香,再一次穿过她站在正中央的身体,径直走到正在挣扎喊叫的姑娘面前,扬手就是一巴掌,而后揪着人衣领问:“人呢?他们去哪儿了?你说话!你肯定知道他们要去哪儿对不对?!说话!”

二哥抬手去拦方苗,正给了李婉清逃脱的机会,长发姑娘挣开李明良的手,一把推开方苗,迈开大步朝门外跑去。

她站在原地,感受另一个自己穿过自己的身体,对方的焦躁不安似乎也通过这一阵短暂交集传递给她。

她忽地心慌,抖着指尖去看每一个人的衣服。

她想起了这是哪一天,她蓦地转身,义无反顾地冲入冰冷雨水之中。

她在狂奔,明明她并不是真实存在的人,可她却能感受到潮湿阴冷的空气包裹她的身体,黄豆大小的雨点拍在她身上,如同冰雹砸在身上,又重又痛。

路上没有一个人影,她跑到肺|腑间喘息都带着铁锈气味,忽然,她眼睛一眨,隔着老远,她的眼睛却能透过面前一座座房屋,清晰地看到石桥上站着的两个青年,还有那段在灰暗颜色里最乍眼的红。

她心脏一抖一抖地瑟缩着,她脸上忍不住滑下眼泪,她看到大街小巷的人,有她的妈妈她的哥哥,还有方苗和方苗带来的许多人。

他们在街上四处游荡,像数不尽的天兵天将。

然后,她看见了李婉清,她追在那姑娘身边,冲她喊着快去城北石桥,可眼前的姑娘就是看不到她。

没人能看见她,她哭了,落在地上的眼泪,就像雨水,谁也不知道她的存在。

那怀生和方城呢?

她心念一动,在眨眼间就到了桥上。

她向桥边两个青年走去,她绝望又无助地看着两个人低头说话,方城用红色绳子将两个人的手缠得紧紧的,而后他抬手,拇指摩挲着怀生脸颊,一遍遍将怀生脸上混着泪水的雨水擦去。

她伸出手,想抓住他们,在即将触碰到两人的时候,他们一同转过头,看她。

她的心脏一滞,开口说:别跳,别跳。

怀生却只是冲她一笑,同无数次与她交谈时,面上温润的笑意一样,并没有一丝将要离开人间的死寂,反而是一种将要解脱的幸福。

“清清,别哭,兰兰就拜托给你了,谢谢你帮我们走到这里,你走吧,我们要逃了这里。”

身后姑娘捂嘴大哭,她愣愣地退后一步,眼睁睁看着李婉清离开,她痛恨这个姑娘就这样轻信了秦怀生!

她哭得更厉害,她跺着脚去追李婉清,伸手去拦,可那姑娘的身体一次次穿过她的手臂,她追出百米才终于停下脚步。

她看着李婉清越走越远的身影,闭上眼,在寂静无声的世界里,等待那道水声。

噗通——!

她仰头,张开嘴,放开声音大哭。

走远的李婉清转过身,焦急地穿过她的身体,跑到空无一人的石桥上,一步一顿地走到石桥边,嗵一声跪下,眼神发直,空洞地望着湍急水流下的黑影。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到石桥上。

远远的,她听到李明良抓着李婉清问:“小舅呢?”

李婉清这才有意识地哭出声音,却说不出话,秦怀香看着底下还有余波的水面,,急促喘了两下就要跳下去,李明善拦下人,秦怀香也倒下去。

方苗站在人群里呆愣了好久,在秦怀香晕倒之后,冲到李婉清身边嘶吼着嗓音连声问道:“方城呢?你看见方城了?!你把我弟弟藏到哪儿去了?!把我弟弟还给我!你把我弟弟还给我啊!”

方苗撕扯着李婉清,疯婆子似的将周围欲上前扶她的人都赶走,只是一遍遍抓着李婉清逼问方城的下落。

直到,人群之中有一道惊呼。

“看!下游那!浮上来两个人!”

方苗猝然停下动作,顺着那人指示看去,身子一软,抖着声音,很小声地盯着河上人呢喃,“小城?那是,那不是方城,那不是,那不是方城……”

河上两人的手腕死死绑在一起,任河水怎么冲,轻飘飘两个人的手也总不会松开。

李婉清垂下脑袋,紧闭双目尖叫一声,摇着脑袋,两手拍在石桥上,将满心怨恨都发泄出来,“为什么不能放过他们!为什么!你们还是人吗!你们还有没有心!滚啊!滚!别再来打扰他们!他们都死了!他们都死了你们还要干什么!你们想把他们挫骨扬灰吗!谁错了!谁错了!你们每一个人!都是刽子手!你们永远也不能忘记!你们害死了两条人命!”

“清清!”孙舒然抱住快掉下石桥的李婉清,将人拖回安全的地方,啜泣着抱紧仍要挣扎的姑娘。

良久,李婉清愣愣地望着灰暗无际的天,眼底总浮现着河面上随波逐流的两道身影,他们明明是那么好的青年,却将这样美好的年纪结束在这片河里。

李婉清喃喃着,受了莫大打击般,痴傻着道:“他们被逼死了,你们把他们逼死了……”

暗紫色闪电劈到她身上,她抬起手指,看着指尖的电流,掌心一捏,时空穿梭一样来到一个满是红色的新房。

她站在房间一角,看着新郎官醉醺醺地强迫新娘,在新娘准备逃离的时候,她闭上双眼,在新娘响彻云霄的惨叫声中,又听到孩童呱呱坠地的哭声。

再睁开双眼,昏暗小屋里,红色褪去,家徒四壁的小屋里昏暗无光,床上躺着一个襁褓小儿,披头散发的女人坐在桌边一刻不停地手写稿纸。

她想上前哄哄那哭到喘不上气的小子,她没抱希望,却迎上了那个小孩的目光,她抬了抬指尖,在半空用电流写下了这个孩子的名字,李谨之。

她冲小孩儿微微一笑,在那孩子冲她咧嘴时,开口:李谨之,你叫李谨之。

天色忽然黑下,伏案写作的女人仍旧头也不抬,床上的小孩能坐起自己玩了,门窗忽然从外被人踢开,董彦如翻箱倒柜拿了许多钱,连话都没和李婉清说上一句就出了门。

大敞的房门涌入刺骨冷风,床上孩子冻得要皱起脸哭,她蹙了蹙眉,实在不知当初的自己竟然这么混账。

在门外董彦如被四面八方的警察逮捕的同时,她呼出一气,逗弄着床上小孩,引着小孩自己裹上了被子。

昼夜相接,眨眼便是白日黑夜,她垂头看着趴在床边写作业的小豆丁,转头盯着桌边剪去长发的女人背影。

她抬起逐渐透明的双手,轻拂过李谨之的后脑,却再得不到这个孩子的回应了。

她存在于这里的意义是什么?

重新再看一遍这充满痛苦不堪的一生吗?

她不解,再眨眼,就见长大的秦兰兰正教李谨之写作业。

她站在院子里,看着秦兰兰和李谨之一点点长大,而那个伏案写作的女人,从始至终,永远都坐在那张小桌前,一刻不停地动笔。

少年少女拿着通知书推门而入,喜气洋洋地同屋内女人说他们考上大学了,她再看去时,屋里的女人不再写作,而是面带微笑地让两个孩子去给秦怀香报喜。

他们走后,没有什么变化的她,和已经有些佝偻脊背的中年李婉清对视。

李婉清冲她说:“谢谢你照顾谨之。”

她问:“你看得见我?”

李婉清道:“你来过很多次,你这一生,为什么总要回头看呢?你忘了谨之,忘了兰兰,甚至忘了小舅的嘱托,你总回忆你年轻时所经历的一切,可他们也许在另一个世界会生活的很好,你放下吧,去看看谨之和兰兰,你已经失去他们的前半生了,你也后悔的,不然你不会来这里帮我照看谨之,你是爱他的,他可是你的孩子啊。”

她脑中闪过一抹光,头痛欲裂,扶着脑袋去看李婉清,见她要走,连忙张口:“你不写了?”

李婉清的身体站在阳光里逐渐透明,为她留下最后一句,“这里,永远都是他们存在的地方。”

她眼前一片黑暗,耳边传来一声声姐姐,她突然睁开双眼,呼吸间,是这间小屋里浓重的油墨味道。

她已经很老很老了,她在木椅子上坐着,毛绒绒的毯子围在她身上,带着钻戒的手掌在她眼前轻晃,她缓缓挪动视线,落在年轻女人那张姣好面容上,颤巍巍伸出手,蹭了蹭女人的脸颊。

“姐姐,你又做梦了。”对方道。

面前女人面露忧色,李婉清放下手,指尖点点腿上一本厚厚的书册,“我又,梦见他们了。”

不等女人说话,李婉清就搭着女人的手站起身,书册放在桌上,她同人慢慢走着,口中絮絮叨叨,“他们两个,就在桥上站着,就这么定定看着我,脸上笑得很幸福,说让我照顾好你。”

已经成为母亲的秦兰兰自然懂得为人父母的不舍,她看了李婉清的书不止十次,她无数次为两位父亲的爱情感到悲戚,她没有亲身经历,却也在文字里感受到他们当初的走投无路。

李谨之怨恨李婉清的漠视,却也在这本包含李婉清一生的书籍发表之后,不再冷眼相待,秦兰兰从来都知道,李谨之是爱李婉清的,他总说,他记得童年时李婉清陪伴他的每一个瞬间。

“谨之带着小宝来了,一会儿吃完饭,咱们去公园散散心呢?湖心亭修了一条长桥,通到那座小岛,你想去看看吗?”

“好,一起去看看。”

年轻女人搀扶着腿脚不便的中年女人走出这间满是陈旧书籍的房间,半开的窗户从外涌进一鼓暖风,桌上敞开的书页扇动后,闷闷一声阖上。

扉页,规整的书名作者下方,有一处简短寄语:

——谨以此文,缅怀那些敢与世俗对抗的勇者。

无何有之乡,永远都是你们存在的地方。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捡到野男人后他称帝了

认错夫君嫁给敌国太子

小船三年又三年

至此不逾

经年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