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添站在原地，后背抵着冰冷的石墙，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像是对梁诚手中试图暗暗威胁他的弯刀视若无睹
“我认为我有能力让我走第一条路。”
吴添的声音很稳，没有因威胁而染上半分颤音，“难道你能说你不想从我这里套走什么情报吗？”
欧阳舒闻言挑了挑眉，笑意淡了几分。她没立刻回答，反而偏过头，视线扫过吴添那双异常平静的眼睛，像是在确认这人说这话时到底带着几分认真。
“你认为我会需要什么情报？”欧阳舒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只有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面对新人时特有的漫不经心。
吴添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笑意很浅，只在唇角停留了一瞬：“比如说这个副本的真实生存率和难对付的玩家，以及副本背景。”他顿了顿，目光掠过欧阳舒微变的神色，继续道，“我没猜错的话，系统应该不会给你们这些老玩家提供这种信息吧？”
这句话像一盆微凉的水，直接浇在了欧阳舒脸上那点残存的笑意上。
老玩家进入新人副本太过特殊，系统对老玩家的信息封锁比以往任何一个副本都要严密，真实生存率、隐藏在玩家堆里的高危人物、甚至连副本背景里那些被刻意模糊的历史碎片，都成了他们急着想要摸清的盲区。
她嘴角的弧度肉眼可见地淡了下去，左手轻轻扶住自己的额角，头疼叹气
“你这种揣摩人心的行为，我真的很难保证未来你不会反水。”
她的声音低了些，带着点无奈，又带着点警惕——在无界副本里，最可怕的从不是那些面目狰狞的NPC，而是像吴添这样，能轻易看穿别人心思的“红桃玩家”。他们往往比怪物更难对付，也更容易在关键时刻给同伴背后捅刀。
如果真的吸纳了吴添，保不准以后会不会发生什么……
吴添似乎早料到他会这么说，几乎是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就接了话：“那你们就在我手下办事好了。”他说这话时语气坦然，没有半分自不量力的张扬，反而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笃定，“至少我不会对我手底下的人反水。”
……
话一出口，不仅欧阳舒愣住了，连一直举着刀没说话的梁诚都忍不住皱了皱眉。
明明是个连第一个副本都没通关的新手，面对两个老玩家，不仅不卑不亢，甚至还敢说出让老玩家“在他手下办事”的话。
这人坦然无耻的态度是认真的吗！？
欧阳舒扶着额角的手顿了顿，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他见过自负的新人，见过耍小聪明的新人，却从没见过把“狂妄”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甚至带着点纯粹的新人？
吴添像是没察觉到两人异样的目光，只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肩膀的动作带着点年轻人特有的随意，打破了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
“长远了先不说，”他收回目光，落在欧阳舒胸前的西式怀表上，眼神清晰，“最起码得让我过第一个副本吧，积分这种小交易你们应该还是可以把控的，根据我的表现再考虑后期的事。”
他这话倒是说得实在，欧阳舒放下扶着额角的手，视线在吴添脸上停留了几秒——眼前这张脸很年轻，眉眼干净。
她在心里辗转了一番，一边是副本情报，一边是这个捉摸不透的新人带来的潜在风险，权衡片刻，终于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很无奈的笑，那笑意里掺着点妥协。
“要不是没过第一个本解锁不了身体参考值，我高低要看看你智力值到底多少。”
“反正肯定比我们高。”欧阳舒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点调侃。
她见过太多有实力的人，但在新人时期，从来没有吴添这样的底气和精准的洞察力。
她转过头，看向一旁依旧手持弯刀、脸色不太好看的梁诚，抬起右手摆了摆手，示意他把刀放下。梁诚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欧阳舒的神色，又看了看吴添依旧坦然的脸，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收回了弯刀，刀鞘与刀身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哒”声。
与此同时，欧阳舒向前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掌心向上。
“那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0003号无界点黑桃六〖无尽溺者〗——欧阳舒，合作愉快。”
她的声音很清晰，每一个字都带着正式的意味，连带着脸颊上的黑桃标志都仿佛亮了几分。
梁诚虽然还是不太乐意，但既然欧阳舒已经做出了决定，他也只能跟着上前一步，不情不愿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0004无界点黑桃六〖死神信使〗——梁诚。”他报出自己的编号和代号时，语气依旧有些生硬，显然还没完全接受要和这个“狂妄”的新人合作的事实。
吴添看着两人伸出的手，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稍显真切的笑容，不再是刚才那种带着算计的淡笑，而是多了几分合作达成后的轻松。他依次伸出手，先与欧阳舒的手轻轻握了握——欧阳舒的手掌很暖，指腹有常年握扇留下的薄茧，带着老玩家特有的力量感。接着又转向梁诚，握住他那只依旧有些僵硬的手，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手心里残留的刀柄寒气。
“乐意效劳。”吴添的声音里带着点笑意，尾音轻快。
“那现在，”欧阳舒微微一笑，指尖捻着怀表链在掌心轻轻绕了半圈，金属链节碰撞发出细碎的轻响，“是时候让你了解一下无界的规矩了。”
她朝墙角那张半旧的沙发抬了抬下巴，吴添顺势坐下，腰背依旧挺直，目光落在欧阳舒手中那枚银质怀表上。
欧阳舒自己则倚着对面的石壁，姿态闲散，却没了刚才那点漫不经心。他拇指摩挲着怀表光滑的外壳。
“无界系统不是凭空冒出来的玩意儿，”
她缓缓开口“它诞于0001平行时空，没人知道具体是怎么出现的，只知道第一批玩家，是系统从那个时空里‘挑’出来的。
“挑？”吴添捕捉到这个词，微微挑眉。
“对，挑。”
欧阳舒点头，指尖按在怀表的表盖处，却没打开，“不多不少，刚好54个人，对应一副扑克牌的54张牌——黑桃、红桃、梅花、方块，从三开始，像日常打扑克一样，一直到K，算是第一层玩家，第二层玩家，就是A、2和S”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吴添，“每个人的卡牌编号都是独一无二的，一旦绑定就无法更改，就算你死了，编号也会跟着下一任继承者走。”
吴添指尖在凳面上轻轻敲了敲，没说话，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副本的基本配置是6个人，”欧阳舒继续道，“54个玩家会被系统随机投放到9个不同的副本里，每个副本同期进行，互不干扰。但有个最残酷的规矩——每个副本的存活率都在50%左右。”
“意思就是说，一般情况下一个副本只能有三个人通关，剩下的三个人，将会被系统强制抹杀。”
欧阳舒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系统会直接剥离他们的意识，身体在现实中将以意外事故等方式死亡。”
欧阳舒自己都有点背发凉，毫无反抗之力的湮灭，比任何怪物都让人胆寒。
吴添沉默了几秒，他早猜到无界游戏不会温和，却没料到淘汰率会这么高，6进3，一半的人要永远留在副本里。
吴添的内心其实是拒绝的，他在现实里连只鸡都没杀过，然后这个煞笔游戏突然让他杀人……
“抹杀不是结束。”欧阳舒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补充道，“系统会在被抹杀者的现实世界里，找一个他最亲近的人，把那个人拉进游戏，继承他的初始编号和身体素质。”
“继承？”吴添追问，“如果继承者的身体素质跟不上编号对应的标准呢？”
“系统会强制调整。”欧阳舒终于打开了怀表，表盖弹开的瞬间，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哒”声，表盘里的指针静静地停着，没有走动，中心是一把扇子的标志。
“比如“黑桃四”被抹杀后，“黑桃四”现实中的亲近之人，如妹妹，就会继承“黑桃四”的卡牌等级和身体素质，哪怕他的妹妹身体素质等各项指标不足以达到“黑桃四”的卡牌属性标准，系统也将强制将其提升。”
“同样，如果自身身体素质高于“黑桃四”的指标，系统也会强制削弱”
欧阳舒和上了表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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