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看到周围的境散了,曾经的房子已经和眼前的截然不同了。
她扫了一眼,发现墙面和地板都重新铺了,她问祝冥:“方思南一定活下来了对吧?你看,她还把这里重新装修了一遍。”
女人一边说着,一边抚平布艺沙发上的褶皱,嘟嘟囔囔道:“这是她家吗?怎么乱七八糟的,都不知道买点好的。”
“她已经把这套房卖了。”
女人愣了一下,尴尬地一笑,两只手不知放哪:“卖掉了也好。”
随即她的神情有些不安地问祝冥:“我是不是给现在的户主添麻烦了?”
那倒不会,要不是因为她,现在的房主估计买不上这套房。
祝冥拉着她的手安抚她:“你安心离开,现在的户主也会安心。”
女人摇摇头:“我走了还不行,还得再走一个。”
祝冥其实已经感应到这房间里还有个残留的鬼,她猜测是那个男人,但没想到这个女人也知道。
女人笑笑:“我给你把他拖过来。”
她一面这样说着,一面喊道:“傅超,给我滚出来。”
一个鼻青脸肿的鬼便哆哆嗦嗦地过来了。
“我刚死的时候发现这家伙也在这,鬼鬼祟祟的,我就想着老娘都死了,谁怕谁,跟他打了一架,他现在还是挺服我的。”女人握了握拳头:“但打完他我就有种睡着了的感觉,我还以为是自己死透了。”
这场景祝冥确实是没想到,只见男人一边坐在地上哭哭啼啼,一边在拼一个没有脸的碎娃娃:“我的孩子,我的大钱……”
女人似乎看不惯他这幅模样,跺着脚喊道:“哭啊,你就哭吧,我看你就是天生没那个皇帝命,还天天闹皇帝病。”
男人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随即又和她扭打起来。
死亡是种很奇妙的东西,当人脱了了躯体只剩下灵魂的时候,往往会重新审视自己。
然后有些鬼发现自己脱离了人世,也脱离了世俗,性格反而会和生前大相庭径。
这个女人也大概是如此,她走向坟墓的时候才惊觉——灵魂是生来平等的。
于是她伸出拳头,打向曾经伤害过自己的灵魂,一拳下去,才发现原来看似不可翻越的威严,居然是这般不堪一击。
所以她更不能释然,因为她就这样战战兢兢地在一只纸老虎面前臣服了几十年。
仔细回想,她的一生都是这般荒谬。
女人心想,也许她早就死了,死在了那个艳阳高照的麦田里。
祝冥没有拉架,反正是菜鸡互啄,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这辈子的怨就让他们在这先耗了吧,这样谁都不觉得亏欠。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这是个人为的境,虽然目的不明,但对方可能现在已经有所察觉,她在等苏长卿那边的消息,省得打草惊蛇。
手机铃声响起,祝冥按下了接听。
“喂,我找到瘸子了,他这会应该在收拾东西准备跑路。”
“那你还有闲心给我打电话?”
“放心吧,他跑不掉的,我猜他后面还有人,诶,我明白了,我先忙去了,一会打给你。”
这电话就没头没尾地被掐断了。
苏长卿现在其实并不是很想进瘸子的家,毕竟她已经退休了,是个热心群众。
而热心群众是不方便私闯民宅的。
于是她开了个阵,在实时监测这瘸子的动向,她故意漏了些马脚,但瘸子却没有丝毫的察觉。
看来不仅人是个瘸子,修为也是个三脚猫。
一个三脚猫是不会突发奇想让一家人变成一家怨鬼的,这背后估计有高人指点。
她在等这位高人。
只见这瘸子收好值钱的物件,在镜子前点了支白蜡烛,拿着一把刨子开始削土豆,嘴里还念念有词。
于是这镜子居然没了人影,一道黑烟从镜子前飘出,隐约还能看到一只人手。
苏长卿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光,这一人一手就这样定住了。
啧,这神秘事务司的人效率有点低啊。
这一吐槽,人就来了,只见一位扎着马尾的姑娘跑了过来,很熟练地开了锁,闯入门内。
这姑娘正是林殊,正开着组会呢,一个电话就把她给喊过来了。
沈桉乐现在已经是神秘事务司的人了,了解情况后便也放她过来了。
苏长卿见林殊已经进去了,便收了阵。
三柄飞镖瞬间砸碎镜子,林殊一手掐诀定住原地的瘸子,一手猛得将镜子里的那只手往外拽。
这一拽,便拽出个漂亮得发邪的男人。
镜妖,多风姿绰约,可自由穿梭于镜中。
说是镜中,但其实反光的东西都可供它们行动。
此时正是大白天,对镜妖来说还是蛮自由的。
可惜十八柄飞梭拦住了他的去路,正当它看到了一个装着水的杯子时,林殊眼疾手快地掷出一颗阵石。
阵眼落,灵力起。
镜妖便定在了一道光柱中。
随即,一柄飞镖又来回穿梭于瘸子的身体间,刀刀避开要害,要不了他的命,但也让他在地上不可动弹。
林殊动了一番有些热,便脱了沾了血的黑色休闲外套,里面穿着件印着小鸭子的娃娃领的浅蓝色卫衣。
她看着站门口的苏长卿,颔首道:“进来吧。”
苏长卿这才慢悠悠地走进屋内,然后找了个位置坐下。
“事务司怎么就派你一个人过来了?”苏长卿好奇。
林殊也不管瘸子家的桌子干不干净,就直接往桌子上一趴:“害,别说了,刚刚有个妖怪寻死觅活地要劫高铁,那高铁上今天好几个领导,我一个实习生就哪里缺人往哪搬呗。”
说是实习生,无论是操作规范还是个人能力都相当优秀,虽然能进事务司的都是佼佼者,但事务司也没心大到随便一个实习生都能独自出外勤的地步。
林殊这会正在等事务司那边派人手支援,她的任务就是控制住现场,所以现在她就把这一妖一人看住了就行。
瘸子还在呻吟,林殊本来上班就烦,一张符封了他的喉,瞬间觉得清净了不少。
苏长卿开始和林殊闲聊:“你的资历现在随时都能转正吧?不想到专案组玩吗?”
林殊打量了一下苏长卿:“我上次见过你,以眼为眼,瞬间成阵,说得就是你吧?我知道你是前专案组组长,专案组好玩怎么还退休了?”
苏长卿不好意思地笑笑:“再好玩,变成上班就不好玩了。”
林殊这才发现瘸子的桌上都是灰,皱着眉拍了拍卫衣袖子:“真羡慕你啊,现在应该相当清闲吧。”
说道这,苏长卿便得意了:“那可不,我早上睡到十二点才起来,每个月还有一万的养老金。”
这下轮到林殊好奇了,但有些话也不好直说,便含蓄地问道:“你养老金能拿多久?”
苏长卿歪着脑袋算了一下:“可以拿三十年吧。”
林殊实名羡慕了一番。
“你既然这么累,为什么还要读研?”
神秘事务司是允许职员在转正前有其他副业或者是学业的,但林殊明显是为了学业在拖延转正。
一说到这,林殊便欲哭无泪:“还不是我爸妈觉得事务司有编制非得让我来上这个班,但看现在别人家孩子都在读研就让我也读了一个。”
苏长卿瞪大了眼睛:“厉害啊,一边考公一边考研。”
林殊笑笑:“是吧,我怕我脑子有什么大病,干久了居然觉得自己现在挺酷的。”
苏长卿肯定道:“就是挺酷的。”
林殊的十八柄飞镖便是林家的流光术,用灵气化为飞镖从而操控飞镖的轨迹,从化形到能顺利操控七柄就是相当需要功夫的事情。
再往上,每多操控一枚飞镖,需要的便不止是功夫,更多的是天赋。
苏长卿趁机八卦道:“沈教授最近如何,已经进事务司了?”
“进了,现在可精神了,还学会了怎么用符。”林殊叹了口气:“要不说人家怎么是大教授呢?真是高精力老太,我本来以为她进事务司便能明白我的忙碌,结果现在变成她更不理解我的忙碌了。”
这一说,苏长卿可乐了,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笑得前仰后合,头上的蝴蝶结丝带也跟着摇晃。
林殊:“你这发型真不错,下次我出去玩也要弄,你这是自己卷的还是让理发店烫的呀?”
苏长卿:“这个啊,我朋友帮我弄的。”
林殊刚想问能不能要个教程,这事务司的后援终于来了。
两人摆摆手,一个拿了外套继续去上班,一个则继续享受退休生活。
苏长卿打电话给祝冥:“这边搞定了,你那边自己处理就行。”
祝冥听到苏长卿完事,便也挂了电话。
“我说你两,还没打完呢?”
现在这两说是互殴,还不如是女人单方面的压制。
她一拳又一拳,仿佛要把自己这些年受的拳头和委屈全部还回去。
祝冥用符纸定住了女人:“差不多得了,他偿不了命,你也回不到过去。”
她一面说着,一面点香,在缭绕的烟雾下送走了男人。
完事后,她解开女人身上的符:“你呢,你还有什么遗憾吗?”
女人低头想了一会,犹豫了片刻:“我可以再见方思南一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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