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ugust13
2024.4.12一稿
2024.7.19一修
谢蓁和秦娓都要了一碗炸酱面。秦娓刚才饿得慌,现在倒不闹了,估计奶酪就吃半饱了。
谢蓁客气地询问孟时清姐妹还需不需要其他的。
“不用啦,谢谢姐姐。”孟时清的妹妹笑着说。
谢蓁主动开了口自我介绍:“我是你姐姐的同事,我叫谢蓁。”
孟时清的妹妹也作了自我介绍:“姐姐好,我叫孟时凝,今年来北京上大学。”
“你姐姐也在北京上班,以后你们见面还挺方便的。”
谢蓁说话时脸上没带什么多余的表情,但神态又十分自然,就像随口问别人一句:“今天天气如何?”
孟时凝自然也注意到秦娓,问谢蓁:“姐姐,这是你妹妹吗?”
秦娓可以感觉到聊天内容提到了自己,于是抬起头,只不过表情有些慌张,并不自然。
谢蓁知道秦娓很局促,帮她解围:“这是我亲戚家的妹妹,也是今年上大学,叫秦娓。”
孟时凝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笑着和秦娓说了两句话。
秦娓胡乱应下了,话题戛然而止,秦娓然后又去低头看手机。
谢蓁看她一眼,和对面两人抱歉地说:“她比较认生。”
“没事。”孟时清摆摆手,“姐你们下午去哪?”
“什刹海转转吧,你们呢?”
孟时清用下巴指了指孟时凝,“王府井带她逛逛街。”
旁边的秦娓和孟时凝都低着头玩手机,孟时清看了她俩一眼,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姐,我看到那个《职员调动表》了。”
谢蓁知道,那份表上没有孟时清。他们组里调走的只有谢蓁一人,另外调动的人都是别的项目组的。
孟时清继续说:“你要是确定走的话......我打算......”
孟时清省略了某些话,但谢蓁能明白——孟时清打算和自己一起去上海。
“没必要。”谢蓁果断拒绝了,“你要有你自己的生活,不一定要和我一起。”
孟时清抿着双唇,眼珠乱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谢蓁说:“你要自己考量好。”
谢蓁看了一眼斜对面的孟时凝,说道:“有人为你而来,你不能把她排除在外。”
谢蓁知道孟时清家里的情况,今年七月份她父母离婚了,孟时清工作远在北京,大概就是这两个原因,所以孟时凝在报志愿的时候选择了北京。
孟时清还想说什么,被服务员上菜的声音打断了。
四个人吃着面偶尔闲聊一两句,秦娓还是很少说话,孟时凝比较爱说话,谢蓁了解到孟时凝考上了北师大的数学专业。
谢蓁好还没来得及表达自己的赞叹,一旁的秦娓抬起头来,先她一步发出赞叹:“好厉害。”
谢蓁搅动面条的筷子停住了,然后她扭头看着秦娓,但秦娓没看她,还是眼神亮亮的看着孟时凝。
然后谢蓁听到了那句话:
“我数学就不是很好。”秦娓笑着说,“学数学的肯定都很厉害。”
孟时凝谦虚的说:“我也一般,就是爱算算题。”
谢蓁低下头继续拌面,那碗面反复被她拌了好几次,她的眼是看着那碗面的,心思却全飞了。
谢蓁不是一个敏感的人。但面对的是秦娓,她控制不住的敏感,她也暗示过自己就把她的话随耳一听,但没什么用。
一顿饭吃下来还算愉快,起码没出现冷场的情况,秦娓甚至还很乐意的开口说话,
四个人一起把剩下的部分转完了。秦娓和孟时凝并肩走在前面,谢蓁和孟时清在后面。
前面的两人看样子偶尔也会说一两句话,谢蓁和孟时清几乎是一直在交谈,但谢蓁的目光一直是落在秦娓的背影上。
她思量着秦娓的头发好像长长了些。
孟时清已经知道了她十月才离开北京的事,于是问:“姐,那休假结束后的工作怎么安排?”
孟时清是固定在组里的人,也算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谢蓁没想着隐瞒她:“我不知道,估计不会再有大项目了吧。”
孟时清居然很开心的笑了,“姐,你可以利用这个时间段休息休息。”
谢蓁终于转移了视线,看着孟时清,“你好像很开心呢?”
谢蓁面部本来就没什么表情,为了让语言不再过于僵硬,只好在后面加了个“呢”。
“我们都希望你能好好休息一下。”孟时清说,“姐,感觉你很累。”
谢蓁很少听到孟时清说这些话,许是今天在外面的原因,没有了工作时的紧张与约束,孟时清话也多了起来。
谢蓁费力的勾起嘴角,她看不见自己的模样,只能凭着感觉尽可能地露出一个不算太难看的微笑,“谢谢。”
她又说:“这段时间也辛苦你们了,自从和我一起后压力也挺大的。”
“还好啦,主要是你。”
孟时清入职身份就是谢蓁的秘书,谢蓁离开了北京,孟时清却没有调动,谢蓁看了一眼孟时清,说:“我的位置大概是裴建文来接任,估计以后这个组也会和正常的项目组一样工作。”
“姐,我还记得你休假前在庆功宴上说的那些话。”孟时清忽然提起几天前的事,谢蓁有些恍惚。
“嗯,也算冥冥之中的安排吧。”谢蓁回忆起当天的场景,说,“我刚想着调整工作模式,没多久收到了调动通知。”
谢蓁看着前面的秦娓,她和孟时凝停到了一家商店前,两人回头看了她们一眼,得到允许后进了商店,而谢蓁和孟时清没进去,在商店外面等着。
“我十月才去上海,这中间的一个月算过渡阶段吧。”谢蓁说完了后面的话。
透过商店的橱窗,谢蓁能看到秦娓,她和孟时凝在一块明显拘束了很多,也没那么爱笑了。
孟时清扭头冲着谢蓁笑,“我刚才忽然发现了不一样的你,不知道我能不能说出来?”
谢蓁一直都是很生人勿近的感觉,又不苟言笑,哪怕是在外面,孟时清说话还是把握着分寸。
谢蓁让孟时清别有负担。
孟时清说:“姐,你也有拿不准的事——面对妹妹的时候。”
孟时清说的“妹妹”就是——秦娓。
谢蓁心一颤。
孟时清说完这句话,秦娓和孟时凝也出来了,孟时清去招呼两人,问“买了些什么?”,两人摇摇头继续往前走了。
谢蓁还愣在原地,等到孟时清回过头来喊她,她才动了脚步。
又恢复了刚才两前两后的位置。
“我就是随便说说,”孟时清笑笑,“姐你别太在意。”
“哪里看出来的?”谢蓁好奇,仔细回想自己刚才的言行举止,好像没什么问题。
“面馆门口。”孟时清说,“你这样干脆果断地人在妹妹面前显得有些慌张无措。”
孟时清说完这些,谢蓁心里变得慌张起来,她在秦娓面前隐藏面被暴露的一览无余,可见秦娓对她有多么大的影响。
谢蓁一直到她认为的“正门”都没有再说话,两两分开的时候,孟时清笑着和她说:“我就是随口一说啦。姐,我们走啦。”
孟时清租了辆车,带着孟时凝往停车的方向走去,谢蓁带着秦娓去什刹海的方向。
“什么随口一说?”秦娓领着谢蓁地说,好奇的抬起头问她。
“没什么。”谢蓁捏了捏秦娓的手,“我们去什刹海吧。”
“哦。”秦娓也没追问,一手被谢蓁牵着,一手拿着那个挂坠看。
谢蓁低头看了她一眼,笑了,十八岁还是小孩呢。
秦娓突然抬头与谢蓁对上视线,谢蓁有些猝不及防,愣愣地挂着笑容。
“你是不是觉得我还像小孩子?”秦娓开口问道。
谢蓁的心思被她戳破,只能点头,“你比我小十岁,刚成年,也还算小孩。”
“你十八岁的时候也会被人当作小孩吗?”
秦娓低下头继续去看那个挂坠,和没事人一样,而一旁的谢蓁并不太好。
刚才听到那句话,谢蓁的大脑神经骤然收紧,她没有回答,牵着秦娓向什刹海的方向走去,脑子却越来越乱。
到最后,谢蓁居然感觉不清自己的头到底是不是又疼了。
谢蓁在心里吐出几个字:“没有人,包括我自己。”
“其实我不是很想转了。”秦娓看着面前的什刹海和人海,“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我也是,”谢蓁看着前面的一堆人也有些犯难,“你想坐船吗?”
“不太想。”秦娓说,“有没有什么长椅啊之类的?”
“那我们往前走吧,”谢蓁指着右边的方向,“用不了多久会有个小广场,有运动器材,我们可以在那里坐着。”
“人会很多吗?”秦娓皱眉,“我不是很喜欢人多的地方。”
谢蓁也不太确定,看着秦娓别扭的样子,安抚她:“小广场挺多的,我们找个人少的地方。”
秦娓这才跟着她往前走。
谢蓁让她看水里的鸳鸯,秦娓不屑的撇过头,“成双成对有什么好的,还是自己好。”
谢蓁听的莫名其妙,又想到自己,附和道,“的确是这样。”
谢蓁又看了一眼那两只鸳鸯,再去看秦娓。
秦娓背靠着护栏,谢蓁只能看到秦娓的侧脸——她好像不太高兴。
谢蓁去拉秦娓的胳膊,带着她继续往前走,“不过这些天和你在一起也挺好的。”
秦娓哼了一身,带着上扬的语调说道:“当然。”
谢蓁觉得秦娓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很让人开心,都很喜欢——除了特殊的那一两次,谢蓁有些情绪失控。
“你也是吗?”谢蓁问。
秦娓向她凑近了些,避开的擦肩而过的行人,“对啊,因为你我才来的。”
两人到望海楼的时候,谢蓁想给秦娓拍张照,秦娓却要自拍合影。于是两个人用前置合了张影,背景就是望海楼。
秦娓看着手机上的两人,冒出来一句:“神似啊。”
谢蓁凑过去看,秦娓却关了手机,拉着她继续往前走。
“给我看看照片。”谢蓁说。
秦娓不听,谢蓁拿她没辙,自己也不会说好听的,又羞于拉下面,只能问为什么。
秦娓说:“到时候再给你看。”
“什么时候?”
“到时候你就知道啦。”
秦娓说的话模棱两可,谢蓁无奈的笑笑,也不想去管了。
走到宋庆龄故居,有三轮车停下来问两人要不要坐车。
“您带着我们走一圈吧。”谢蓁说。
两人坐在三轮车上,听着蹬车的老头操着正宗的北京话讲着些奇闻异事。
秦娓往谢蓁那边凑了凑,问:“他们都会这样吗?”
谢蓁说:“应该是吧,等到了那个小广场我们就下车。”
两人就这样听着老头叽里咕噜说了一堆,三轮到了望海楼对面的那条街上,谢蓁和秦娓下了车。
谢蓁扫码给老头付了钱,老头吆喝了一句:“姐妹两玩的开心呦。”然后蹬着三轮就走了。
谢蓁摇摇头,叹了口气,带着秦娓又往前走了会到了个小广场,有长椅可以休息,两人刚踏进去,一只猫便从草丛里钻了出来,随后又跑走了。
“家养的吗?”秦娓问。
“大概是。”
谢蓁挨着秦娓坐下,忽然想起了团结湖长椅上两人并排坐着的场景,她说:“有时间再去团结湖坐坐吧。”
“好啊,”秦娓说,“到时候就去。”
“什么啊,”谢蓁笑得无奈,“你说话总是让我很迷糊。”
“到时候你就明白啦。”秦娓还是这样说。
诸如“到时候”这种话,秦娓不知道说了多少次了,谢蓁猜着应该都是一个时间点,也不去纠结不去问了,更何况,秦娓也不会说的。
两人都很安静的看着面前的大树放空思绪,谢蓁想起今中午的事,和她说:“今天让你不舒服了,抱歉。”
“你不要和我道歉,”秦娓转头看着谢蓁的侧脸,“我们之间没必要道歉。”
秦娓又说:“何况是我自己的问题。”
谢蓁想起了什么,笑了。
“你笑什么?”秦娓一脸疑惑。
“你还记得庆功宴那晚你给我发短信吗?”谢蓁问她。
“当然记得,后来你怎么样?”
谢蓁转过头看着秦娓,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笑着是什么模样,但起码不会很僵硬,也不算太难看。
“徐冉说我笑得很假。”谢蓁如实告诉她,“所以我放弃你说的‘多笑笑’。”
秦娓嘴巴张成了“O”型,然后说:“可我觉得你笑起来很自然、很好看啊,没有很假啊?”
谢蓁说:“好像只有面对你的时候会不自觉地笑起来,而且很自然,甚至有的时候我自己都察觉不出来自己在笑。”
“你对他们笑不起来吗?”
谢蓁想了想,“除了特殊场合的标准微笑外,几乎没有吧。”
秦娓还是一辆惊讶的表情,“我以为你很爱笑的。”
“不,我不爱笑,我看你挺爱笑的。”谢蓁说。
“不,我不爱笑,但对你我就爱笑了。”秦娓反驳她。
谢蓁抬头看着被树荫遮盖的半边天空,舒了口气,“这是什么道理?好奇怪。”
秦娓也抬头去看天,“我知道,但我不告诉你。”
谢蓁又笑了,她想,秦娓挺有意思的,让自己生活里多了未知的可能与因素,这种感觉还挺奇妙的。
“我感觉我对着他们笑的比哭还难看。”谢蓁说,“你呢?”
“我不对别人笑,我对自己都不笑。”秦娓回答。
“可你对我笑。”谢蓁放下脑袋去看她,“我很特殊吗?”
秦娓还是维持着抬头的动作,回答她:“当然,而且,我爱你。”
谢蓁这次笑出了声,以为她在开玩笑,没再说什么。
两人离开什刹海前买了北京爆肚吃,时间已经下午五点多了,谢蓁觉得这个都能充当晚饭了。
秦娓吃着爆肚点点头,刚才你还给我买了奶茶喝,我一点都不饿。”
谢蓁等她吃完后才去地铁站。
地铁上人不是很多,幸亏还有座位,秦娓靠着谢蓁有气无力地说:“有些累,但很高兴。”
“高兴就好。”
“因为把你去过的地方去了一遍。”
“我还去过好多地呢,”谢蓁护住秦娓放在腿上的左手,“带你慢慢走。”
秦娓空出来的右手掰着手指算着什么,“还有四天你就要上班了。”
“数学不错,”谢蓁夸她,“我数学就不好。”
秦娓忽然抬起头盯着谢蓁看,“你怎么回事?怎么学我说话?“
秦娓挑眉,忽然说:“你要掌握主导权吗?”
谢蓁并不躲避她的目光,一脸无辜,“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秦娓又靠上谢蓁的肩膀,“好吧。”
结果秦娓刚靠上没多久,谢蓁就拉着她起来换地铁了。
这趟地铁线人就多了,两人只能拉着扶手站着。
秦娓说自己好疲惫,没力气去够扶手了,谢蓁让她拉着自己的胳膊靠在自己怀里。
谢蓁看着秦娓懒洋洋的靠着自己,说:“幸亏我比你高一点点,而且今天我穿的鞋挺高的。”
秦娓动了动脑袋——她在点头。
时间很快,下了地铁秦娓精神了些。
“回家吧。”秦娓拉着她往前走,“今天走了好多路,我们两个都辛苦了。”
“明天的话......”谢蓁还在想明天的安排。
“在家在家,睡觉睡觉。”秦娓连忙回答,“其实我很喜欢睡觉。”
“我原来好像很喜欢睡觉,现在生物钟比较固定,对睡觉也没什么感觉了。”谢蓁说。
“我知道你原来为什么喜欢睡觉。”
“为什么?”谢蓁好奇,“我都记不清我爱睡觉的原因,就是想睡,没有原因吧。”
“你原来爱睡觉的原因就和我现在爱睡觉的原因一样。”
“你好像在说绕口令。”
“才不是。”
到了电梯,谢蓁刷卡,等电梯门关上,秦娓才说:“根据我们两个如此之像的种种,推测出来的。”
“好厉害。”谢蓁看着不停跳动的数字,敷衍地回了一句。
“好敷衍。”秦娓撇撇嘴。
谢蓁有些累,但也感觉到自己敷衍了,就问了句:“那你爱睡觉的原因是什么?”
“叮”,还没等秦娓回答,电梯就到了,谢蓁先走出了电梯,秦娓后面跟上。
等到了家门口,谢蓁输密码,秦娓才说原因:“因为吃药,抗/抑/郁/的药都会有点嗜睡的副作用啊。”
“不是吗?”秦娓反问道。
吃药。
听到这两个字,谢蓁恍惚了。
她看着面前的密码锁,忽然觉得自己被什么控制住了,明明还剩一个数字就能打开家门,但她的手指却迟迟按不下去那个数字,面前的数字出现重影,手指控制不住地颤抖。谢蓁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慢慢苏醒过来了,随之而来的还有轻微的疼痛感,谢蓁忽然觉得自己要疯了。
她不再执着于按下那个数字,一手撑着门,一手去揉自己的太阳穴,偶然一瞥看到了秦娓漠视的眼神。
“你......对我笑一笑。”谢蓁很小声的对她说。
秦娓的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她说:“我不想笑。”
谢蓁眨了眨眼,混着眼泪的眼球更加朦胧了,她感觉自己看到了那人。
好像是那人,又好像不是。谢蓁想。
是几个人?
谢蓁给了自己一个明确的答案,是两个人。起码现在,她认为,是两个人。
她再用力眨了眨眼,视线却更模糊了。
“你不是秦娓。”谢蓁说完这句话,放弃般的闭上了自己的眼,身体靠着门滑到了地板上。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