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新入职的员工，如果上班第一天老板就问你想吃什么，怎么回答会比较好呢？
唐棠实在想不到。
她皱着眉头往吧台走。
柏闻瞧着她的表情，有些好笑：“不用这么苦大仇深吧？莫非唐小姐想点什么叫花鸡，八宝鸭？那我的水平可能不太行。”
“只不过是我自己也要吃饭，就做一些简餐而已。”
唐棠眨眨眼，他是想让她不要有心理压力吧。
她支吾道：“额，其实我带了包吐司，本来想当午饭的。”
柏闻想了想，说：“冰箱里还有几片培根，不如我们做三明治？”
那挺好，唐棠眼睛一亮，她喜欢。
柏闻看见她期待的眼神，摇头失笑，转身忙碌起来。
唐棠有点不好意思地问：“需要我帮忙吗？”
柏闻：“不用，三明治很简单的。”
唐棠松了口气，毕竟她是著名厨房杀手，周女士都不敢让她开火。
于是她直接去员工室，把包里的吐司拿出来。
培根已经在平底锅里呲呲冒着香气，柏闻问她：“你喜欢吃溏心蛋还是焦一点的煎蛋？”
唐棠想了下：“焦一点的煎蛋。”
她把吐司递过去：“吐司要烤一下吗？”
柏闻：“那边有面包机。”
唐棠想过去自己烤，柏闻直接伸手接过包装袋，说道：“没事，我来吧。”
他用夹子把培根翻了个面，然后拿出两片吐司往面包机里一塞，按了按钮，接着又从底下拿了两个鸡蛋，放在旁边准备好。
唐棠看着他一连串行云流水般的熟练操作，不由自主地在心里感叹：好一个秀外慧中的男妈妈！
她可从来没想到自己的老板会是这样的画风。
只见柏闻用右手把培根夹到旁边的盘子里，左手直接单手拿蛋，往锅沿“啪”得一磕，接着修长的手指夹着蛋壳往两边打开，蛋液就落在了锅里，形成一个完美的圆形。
我的天，唐棠瞪大眼睛，怎么会有人做饭都这么赏心悦目？
和柏闻一比，她简直就是手残星人。
“滴”——面包跳起。
柏闻拿出来放到盘子里，又换了两个冷的进去。
然后给鸡蛋翻面，反正都得等，他打算今天就跟着唐棠吃焦一点的。
在快好的时候，柏闻又把培根放了进去，和鸡蛋一起温一温。
唐棠低头回微信，再抬起头时三明治已经做好。
柏闻端着餐盘，示意唐棠：“我们去那边吃吧。”
唐棠点点头，跟了过去。
她把刚刚一起拎出来的茶叶蛋放到桌上，“这是我妈妈自己煮的。你吃吗？”
柏闻婉拒：“没事，我吃三明治就可以了。”顿了一下，他又问：“你想吃吗？我可以帮你热。”
唐棠不想再麻烦：“不用不用，等会儿再说吧，到时候我下午当零食吃。”
柏闻将两个盘子放到桌上，问唐棠：“唐小姐喝饮料吗？我这有各种汽水，还有一些果汁。”
他走到冰箱旁边。
唐棠：“不用了，我不太能喝冷的。”
“没事，有常温的。”柏闻看了看纸箱，拿出一瓶果汁，问：“西梅汁喝吗？”
不是冰的就太好了，唐棠立刻回心转意：“可以。”
柏闻给自己拿了瓶罐装可乐。
唐棠坐在椅子上，看到柏闻手里的可乐，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不会喝这种碳酸饮料呢。”
柏闻对唐棠的话感到奇怪，不过过了一会儿，他明白了言外之意，于是觉得好笑：“看来在唐小姐眼里，我虽然不是老头，但和老头也没什么区别了。”
“嘿诶……”这下唐棠举双手投降，她可不敢得罪老板。
唐棠拿起餐盘旁的一次性手套带上，再把切好的半个三明治抓手里，对柏闻笑道：“那我开动啦。”
她先咬了一口尖角，咸甜的美味在舌尖炸开，她惊喜地问道：“你在里面加了酱吗？”
“对，我加的蛋黄酱。”柏闻点头，又问：“怎么？不喜欢吃吗？”
“不，”唐棠立刻否认道：“正相反，它是我最喜欢的口味。”
柏闻笑：“那就好。”
正式开吃，没想到两个人颇有默契，都是食不言寝不语的风格，午餐就这样静静地吃完了。
唐棠抽了张餐巾纸擦嘴，“等会儿我洗碗吧。”
柏闻：“不用。”
“哪有让大厨洗碗的道理。”唐棠语气调侃，她可有自知之明了：“我不是和你客气，在家也是我妈烧饭我洗碗的，你放心，我洗碗可在行了。”
说罢，她把餐巾纸丢到垃圾桶里，眼疾手快地拿过两个盘子就去洗菜池了。
柏闻也不再和她客气，就自己把餐桌擦了一下。
收拾完毕，唐棠问：“我下午还是看书吗？”
柏闻应是，“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和我说。”
唐棠点点头，她没说自己已经记下了国内书架的基本情况。
毕竟，要严格贯彻她的新人设么。
唐棠慢慢走到国外书架前，打算继续按之前的方法从上到下记忆。
除中国外，其他的国家还有很多，所以这边基本就是按照国籍来分了。唐棠大致看一遍心里就已经有数。
然后再按作者，大部分是比较有名气的作家，有一些个别小众作者的作品，都是被翻阅过的旧书，一看就是柏闻自己看的。
唐棠突然意识到书架上的书都只有一册，她好奇地问：“柏老板，像我们这儿要是有客人要买书怎么办？”
柏闻乍一听到“我们这儿”四个字，突然感觉自己像被一根细针刺中。
他顿了顿才说道：“你看到底下的柜子了吗？那里面有一些未开封的书籍，当然还有一些在仓库里。”
“这边来的客人不多，所以这里的书也不需要太多，存量一般保持在两三本就可以了，如果遇上缺货，可以问问客人接不接受二手书，然后以二手书的价格出售。”
唐棠觉得这种做法很好，毕竟这个书局面积不像图书馆那么大，不可能放得下成千上万本书籍，但她由衷地怀疑这种经营模式真的可以营收吗？
不过这和她这种准备混日子的牛马还是没多大关系的，所以唐棠决定闭口不言，反正天塌下来还有老板顶着。
唐棠虽然大学专业是汉语言文学，但不是只学中国文学，毕竟有一门课程叫世界文学经典，还有一门选修课叫比较文学。
而且国外的知名作家也没有超纲，所以她按着科学的记忆方式也已经记下了整面书架，除了几个她不太知道的小众作家。
唐棠走近了点，刻意记了一下位置，准备有空看书的时候再看。
接着她转回头，想问问柏闻接下来该干什么，结果发现居然空无一人。
正想找人，唐棠忽然又觉得态度太积极可能不太符合她的新人设，还是摆烂一点比较好。
这么想着，唐棠顺势坐到了书架前的一个单人沙发上，开始盯着书架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柏闻的声音才回神。
“唐小姐，你有什么问题吗？”
“哦，没有，”唐棠起身，“就是毕业好久了，一下子看到这么多书，有点头晕。”
接着她拿出衣服口袋里的手机，对着书架拍了两张照片。
对柏闻说：“有些记不住，我拍照回家再看看。”
柏闻安慰她：“没事，时间长了就记得了。”
他说起自己的来意：“我要在那边装投影仪，你能来帮我看一下吗？”
唐棠：“当然可以。”她觉得柏闻对她如此礼貌真的好奇怪。
所以她调侃道：“柏老板，你是老板诶，我是你的员工，你叫我做事可不需要这么客气吧。”
柏闻失笑：“抱歉……”
大概是这下意识的回答更奇怪了，柏闻一说出口自己都愣住。
唐棠看他，柏闻和她对上眼神，两个人顿时一起笑开。
他摇摇头，不再多说什么，直接领着唐棠穿过大堂，走到书局的另一边。
柏闻介绍道：“这边我是想做成一个影音室，幕布已经装好了，是嵌入式的电动幕布。”
唐棠随着他手指的方向，才发现在连通大堂和影音室的分割吊顶上，藏着一个电动幕布。
柏闻拿出遥控器，打下了幕布。
唐棠发现这个幕布是背对大堂的，当它降下来，就天然的和大堂以及另一边的读书空间分割开来，形成一个独立的小空间。
而当它收上去的时候，这里的空间和大堂连通，会显得整个书局宽敞通透，同时这里也可以作为小一号的读书空间。
唐棠觉得这个设计精妙绝伦，简直是在她的审美点上疯狂蹦迪。
她目光炯炯地看向柏闻：“这是你设计的吗？”
柏闻点头：“嗯。”
天哪，唐棠有理由怀疑，柏闻的职业可能就是建筑设计师。
唐棠感叹：“设计得真好。”
柏闻笑：“多谢唐小姐的赞赏。”
唐棠一下词穷，干脆直接拉回正题：“你要怎么装投影仪？我站在哪帮你看啊？”
柏闻：“我想你在每个客人都可能坐的位置看一看。”
唐棠点头，明白他是想看是不是每个位置投影的效果都可以。
柏闻把投影仪放到靠墙置物架的中间格子里，正对幕布的中央，然后用手机联网，随便投了个视频上去。
唐棠从最边上的位置坐起，看几秒就挪一个地方，一直挪到另一边最边上。
她说：“我觉得没问题，投影投的挺正的。不过可能要拉个窗帘？感觉还是太亮了。”
闻言柏闻拿过遥控器点了个按钮，然后就见右边窗户的百叶窗降了下来。
而让唐棠震惊的是，接下来居然还有两个书柜从两边自己走了出来，一直挪到幕布后面合上，把整个影音室框成一个封闭的空间。
书柜隔离了大堂明亮的顶灯，影音室顿时暗了下来。
唐棠喃喃自语，真是见了世面了。
她兴致勃勃地起身，大步走到前面观察，“这书柜怎么过来的？地上有轨道吗？”
柏闻解释：“是书柜底下有滚轮。”
唐棠思考了一下，“这些都是智能的？”
“嗯。”柏闻还补充解释：“除了遥控器，手机也可以连蓝牙操作。”
“太强了，”唐棠羡慕：“要是我家也能装这样的就好了。”
柏闻：“其实这就是家庭版影音室可用的。”
唐棠点头，可惜她也没机会用的上。
柏闻又问：“这回应该差不多了吧？”
唐棠检查了一下，肯定道：“绝对没问题，这效果嘎嘎好，堪比电影院。”
柏闻成功验收，依次将物品恢复原样。
百叶窗收起，下午明媚的阳光重新照进来。
唐棠看着地板上摇曳的光斑，又抬头眯着眼睛感受阳光，心突然就软了下来，不由得开始出神。
这个开在村里的书局好像哈尔的移动城堡，还像精怪小说里变出的独立空间，有着谜一样的结界，仿佛下一刻就会消失。
“唐小姐？”柏闻喊她，“唐小姐？”
唐棠回头看他。
柏闻对上她朦胧的眼神，一下愣住。
此刻的她整个人都逆在光影里，氤氲成了一滩光圈，让他不由自主地恍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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