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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无良

这一头夏子规喝茶正喝得有些不耐烦,就见路尘又走回了客栈,心中大喜。

果然给我赌对了。

正欲动手,见路尘一脸失魂落魄,径直走向客栈掌柜,看他身上除了几处外伤,似乎并无大碍。夏子规一时好奇心起,决定先看看这路尘究竟要取何物。

掌柜见路尘回来,也没多吃惊,但面上却做出一副见到鬼的样子:“哟!这不是人人喊打喊杀的路大公子吗!竟然活着回来了,莫非又造了什么杀孽不成?”

路尘看着他,一脸无可奈何。

掌柜心下好奇:“你是做何法子逃脱的?”

“无解。”

“这么说你刚刚也并没想到办法?”

路尘苦笑。

掌柜哈哈几声大笑,觉得甚是满意,于是探下身去翻找什么,一边翻一边说:“这百十来号人,怎么就没能要了你路尘的命呢!”

夏子规在二人说话间,已悄悄走到柜台一侧,探头探脑的瞧这布包里是什么宝贝。

正盯着路尘手里的动作,眼见着布包还有一层就要打开了,突然又被合了回去,夏子规心里急得想一把夺过来,突然觉得有一股气息吹在脸颊,一抬头,正撞进路尘噙着笑意的眼睛。

他竟不知路尘何时来到的身侧!

“喜欢偷窥别人的东西,可不是什么好习惯。”路尘步步靠近,逼的夏子规连连后退。

夏子规自诩做事光明磊落,本也没打算偷偷瞧着看,反正大不了就打一架的事,但路尘这等轻浮的举动让她很是不满。

她一拍桌子往后跳,理直气壮的说道:“谁说我是偷窥了!”

“哦?”路尘戏谑地笑了笑,目光未移开夏子规半分。

夏子规被看的恼了,却又找不出理由搪塞。

“我认得你。”只听他慢悠悠的说道。

夏子规听完他这话,心里有些小骄傲,看来自己在江湖还是有点地位的,连这无名无姓的路尘也能认得,不自觉的扬了扬下巴,等他继续说下去。

“当年长安城北新巷一役,夏子规生擒“白面大盗”江不休,一手大刀耍的如柳叶轻盈,人称关中柳刀,在下怎会不识呢?”

夏子规满意的点点头。这事倒是不假,江不休是朝廷缉拿要犯,当年生活拮据,为了点赏钱,她与江不休大战一天一夜,被累个半死,好容易分出胜负,末了却杀出个“盗圣”高飞尽,二话不说将其带走,夏子规追都追不上,夏吕二人也因此结下梁子。

对于没拿到赏银这件事,夏子规对高飞尽至今仍怀恨在心,不禁冷笑一声道:“功夫没好到哪去,逃跑的功力倒是练得不少。”

路尘一愣,以为她在说自己,觉得面前这小娃娃有些有趣,不禁逗趣道:“子规姑娘长得如此标致,穿一身不合体的男子衣袍真是可惜了。”

人人都道“关中柳刀”,却少有人知耍的一手好刀的人是女儿身,夏子规不知他怎看出,想着这身行头也是别扭的很,当下将锦衣一扯,扔在地上,露出里面一袭玄色劲衣来。

这劲衣上点缀以浅色竹叶,衬得夏子规清爽干练,神色却又是俏皮的很,带着扑面而来的爽朗直率。

“我在这儿等着,取你性命。”夏子规并不想和这种轻浮之人过多言语,只想把事办了快快拿到银子去逍遥快活。

路尘一副并不是很想打架的表情,捂着肚子做出身体不舒服的样子来。

夏子规举着刀,无动于衷。

苦肉计不管用,那便讲道理吧!现在这江湖大半数的人都想要他的命,要钱的要报仇的,或是单纯想要他命的,都有。但路尘还是疑惑的问道:“为何?”

“你轻薄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还未出阁的少女,难道还不该杀?”

“是么?”路尘眯起眼睛,“可你怎知那少女被路某轻薄了,又怎知她真的手无缚鸡之力呢?”

做了错事你还有道理了?夏子规一声冷笑反驳:“拜姑娘一口咬定是你,若不是心中恨极,难道会编出这种自毁清誉的荒唐理由不成?”

路尘摸摸鼻子,无奈地笑了笑:“你又怎知世上不会有这样荒唐的女人、荒唐的事?”

话虽有理,赏金却真,夏子规不屑与他争论,提起手中荒流刀指向路尘:“出剑吧。”

路尘毫无动作,扯着手中布包的线头,漫不经心地说道:“我打不过你。”

夏子规不做理会,向掌柜要了一把剑扔给路尘,手中刀锋一转,刀光映到路尘眼眸:“打打试试呗。”

语气清冷,带着股说不清的倔劲儿,路尘觉得有趣,索性闲来无事多聊几句,抬头看向夏子规:“姑娘怎知路某还会回客栈?竟如此淡定的在此处等候。”

见路尘在等她回答,夏子规心想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问了,本女侠就让你死个明白。

“你来客栈作甚?”

“取物。”

“这客栈能坐下多少人”

路尘环顾一周,道:“上百人。”

“可知这些人都是冲你来的?”

“路某实在不知自己何德何能。”

“既然知道这么多人等着取你性命,却还敢来赴约,想必是很重要的物品。东西没拿到之前,你自然会再回到客栈来,不管什么时候,我只管等在这里即可。”而不是像那些人一样傻乎乎的追出去。

路尘嘴角勾出温润的弧度,越发对面前的小姑娘感兴趣起来。

夏子规挥刀扛在肩上,轻扬下巴,道:“现在有资格跟你打了么?”

也不等路尘回答,刀锋一转猛砍过去。

这姑娘身型瞧着瘦弱,盈盈细腰似一握就要断,耍起刀来却力气不小,出手狠辣刀刀指向要害,几招对峙下来已占尽上风。

夏子规不敢轻敌,也对他不拔剑有些恼怒,决心要激他,当下耍个花刀换了反手,绕到路尘后方砍去。

路尘避而不得,只得反手格挡,剑抵刀背铮然一声,被夏子规的力道弹出去几丈远。

夏子规之前一直当他是小瞧自己的女儿身,才不与争斗,这几招对下来,自己没用几成功力,却看起来要打得路尘吐血,真真儿是一点内力都没有。

夏子规收刀,皱眉道:“你当真不会武?”若真如此,那自己这一架打起来可太没意思了。

路尘不回应,嘴角弧度弯弯嬉笑道: “姑娘身上的味道,好闻的很。”

“你!”

登徒浪子,厚颜无耻,江湖败类,死不足惜!

夏子规难得升起的一丝怜悯消失殆尽,心下思量着再试他一试,若真害了人命,那便领了人头去要赏钱,随即使出一招“大鹏展翅”直去路尘头顶。

路尘凌乱地四处跑,却不知是朝向夏子规的刀势,还要气喘吁吁地赞道:“好刀法!”

夏子规冷哼一声,顺刀势横砍,随着路尘弯腰避开,她腿下一扫,带着三成内力,路尘后退一步堪堪躲过,还不忘调侃:“好腿力!”

夏子规斜睨一眼,不做理会,心想着天底下若还有人不想要你命那可真是笑话了。

不再试探,夏子规打算快速结束这场没有意义的打斗,一招“迎风破浪”使出去,却见路尘笔直的站在原地毫无躲闪的意思。

他这是做什么,兵行险招?

夏子规脑海浮现一千两的赏钱,可胸中那堆江湖道义席卷而来,感觉这一刀砍下去,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但刀势出去又收不回来,只能将将撤了内力,手一松,由着荒流刀依靠惯性飞出去,随后自己施展身形,托着路尘打个圈,避开了飞来的致命一刀。

夏子规行走江湖这么几年,大多独来独往,虽也跟不少人打过交道,一般都是切磋武艺,最少也隔着两柄剑的距离,长这么大从没跟一个男人靠这么近过。

她闻到了路尘身上传来的淡淡清香,第一个念头竟是觉得味道如此好闻,一抬头,正对上路尘清浅的眼眸,小姑娘脑袋里“轰”的就炸了,脸立马热起来,猛的将路尘推了出去。

这一下推的心急,没收住力道,路尘连人带桌子摔得一片狼藉,嘴角滑下一条血线。

刚刚还义愤填膺的说别人“厚颜无耻” “轻薄少女”的夏子规,此刻不知怎么的,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立在原地半晌,夏子规才把莫名其妙乱跳的心平复下来,却见路尘依旧半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她心里咯噔一下:不会吧,这就给一掌拍死了?

虽说刀下也沾了几条人命,但夏子规现在却不知为何一阵心慌,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这路尘虽说言语轻浮,但看起来不像是完全不讲道理的人,能不分缘由的玷污了拜新月的名声,说不定这其中真有什么误会;再者说,此人半点武功不会,却能泰然面对江湖各路的围攻,定有其他过人之处,自己就这样把人打死的话岂不是太暴殄天物、胜之不武?

夏子规把自己劝了个明明白白,当下不再犹豫,走去看路尘伤势。

掌柜的早已先一步跑到路尘身侧将他扶起,看夏子规走过来,不动声色转个身将路尘护在身后。

夏子规疑惑的挑了挑眉,心想这亲自把路尘卖出去的掌柜此刻怎如此好心,但眼下情形也不及多问,一把推开掌柜,搭上路尘脉搏。

夏子规出身还算正经,小时候读过一些医书,几年跑江湖下来也积累了些经验,小病小毒能诊一诊,但路尘的脉象却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说是中毒了吧,这脉象粗而有节律,但看他呼吸又浅得像随时会断掉;说是被打出了内伤,脉象又平稳,只是少了些中气。

不过既然不是中毒,夏子规先给他从手部灌了些内力。

这内力雄浑又绵长,带着点小心翼翼,轻柔地窜进路尘各条血脉,路尘挂着冷汗的眼睫扇了扇,渐渐转醒,但一醒过来,立刻从四肢传来针扎一样的痛楚,刺得他猛的蜷紧了身体,冷汗簌簌地落下来。

夏子规本以为有所好转,却见他又疼得要晕过去,便将路尘扶正,多灌些内力进去。路尘没有内力,本来应该像往空罐子里灌水一样轻松,但加大后,夏子规却感到在游走中受到了阻碍,像有什么东西在路尘体内,要被这股外来的力量唤醒,路尘的眉头也皱的更紧起来。

夏子规缓缓收力,正想问问掌柜这路尘的身体究竟怎么回事,怀里的人渐渐却放松下来。

路尘撑着地坐起,倚靠在墙上,像刚打完一场仗,疲惫地喘着气,眼神逐渐清明而聚焦,看到了盘腿坐在地上的夏子规。

他似反应好久才想起来发生了些什么,扶着墙站起来,等他站直,已又是那副闲散的样子。

夏子规等着他道谢,心里想着救他的托辞,却听慵懒的声音悠悠传来:“小丫头,打出重伤,你可得补偿我。”

还没等她回答,路尘继续道:“做我一个月保镖怎么样?”

好家伙,感情这人使的是苦肉计?

保镖保镖,就是出卖一个人的身体和武力,保一人性命。

夏子规单刀独闯天下这些年,一方面是小时候话本看多了,梦想做个惩奸除恶的大侠,另一方面也是按不住一颗躁动的心,总想出去看看这世间的大江大河。

当年一声不吭离家,一个人背着行囊四处走,也是怕心里的挂念成了累赘,路上从来不结识太多朋友。独来独往惯了,倒适应不了有同伴的日子。

眼下面前这人的提议,却让夏子规独一颗的心有了那么点悸动。

跟着这个人走走,会不会碰上些更有意思的事?

夏子规打量面前人一眼,质问道:“你一不会武,二一身灾,做你保镖,把我命赔进去怎么办?”

路尘道:“既然姑娘惜命,那在下也不强人所难……”

嘿敢说我怕死!

路尘一句话正中其下怀,夏子规杏眼一睁,大腿一拍:“包三餐住宿,月钱五十两!”

“二十两。”

“三十两!”

“十五两。”

“二十两!”

“成交。”

路尘看着夏子规被气绿的脸,笑出了声。这笑一直从嘴角漫延到眼角,如小石子落入湖心,一圈圈荡漾开去,晕得夏子规心里也痒痒的。

“我保证,路某的这颗人头姑娘随时都可以取,而且只属于姑娘,绝不让别人占了便宜,如何?”

夏子规心里一盘算,对啊!大不了就割了人头领赏钱,他又打不过我,怎么都不亏!心里这才舒服下来。

但她很快就开始后悔。

她发现路尘这个人非常不珍惜自己这颗一千万两的脑袋。

他先是在绸缎庄换了身鲜亮的衣袍,又到钱庄招摇的换了十张一百两的银票,沿途住当地最好的客栈,逗了五次狗,抢了四个小孩的糖葫芦。

路尘一路走的潇潇洒洒,夏子规在后面跟的胆战心惊,时刻提防有人认出他们。

再这样下去,不仅路尘的脑袋保不住,自己的脑袋也要交代出去了。

直到他们走到郊外,路尘开始摘路边的狗尾草,夏子规终于忍不住心里的疑惑。

“路大公子,我们这是要去哪?”

“去京城,找美人。”

京城?这不是狗崽子进狼窝——找死吗,夏子规道:“咱们能不能行事低调一点,您不怕遭人暗算吗?”

“这不是有你么。”

路尘走在前面突然停下来,让夏子规撞了个满怀。

她正想再抱怨什么,路尘将手里编好的草环扣在她头上,不无欣赏地赞道:“单衫杏子黄,夏姑娘跟木槿花可真是相配得很。”

夏子规闻到了路尘手上好闻的花香,就像七月的海风,清凉又沉静。

本来这个时候应该反驳几句,可她看着路尘嘴角的笑意,突然一句话都说不出,只觉得秋风也没那么凉了。

耳边传来树叶的沙沙声,时间仿佛都慢了些。

直到很多年后,她依然记得那日的郊外,风和景明,那个穿着蓝色衣袍的少年站在阳光下,眼睛沉如星海,笑似暖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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