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客栈"四个褪色的大字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温馨。萧小飞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客栈大堂，深吸一口气——饭菜的香气让他肚子咕咕直叫。
"三间上房，一桌好菜！"萧小飞拍着柜台，豪气干云地喊道。
柜台后的掌柜抬起眼皮，打量了一下三人风尘仆仆的模样，慢悠悠地说："上房只剩两间了，普通房倒是有。饭菜有红烧肉、清蒸鱼、时令蔬菜..."
"两间上房就行。"柳如烟打断他，从钱袋里摸出一块碎银放在柜台上，"再准备热水沐浴。"
掌柜见到银子，态度立刻热情起来："好嘞！小二，带客人去天字二号、三号房！热水马上送到！"
萧小飞凑到柳如烟耳边小声问："为什么不要三间普通房？我们可以省点钱..."
"你愿意和阿毛挤一张床？"柳如烟斜睨他一眼。
萧小飞看了看阿毛脏兮兮的小手和永远擦不干净的鼻涕，立刻摇头如拨浪鼓。
小二领着他们上楼。天字二号和三号房相邻，虽不算豪华，但干净整洁。萧小飞把阿毛安顿在三号房，自己住进了二号房。
刚放下行李，门外就传来敲门声。萧小飞开门一看，是几个店伙计抬着个大木桶进来，后面还有人提着热水。
"客官，您要的热水。"
萧小飞一愣："我没要..."
"是隔壁那位公子为您准备的。"店伙计笑着说，"说您淋了雨，泡泡热水去寒气。"
萧小飞心里一暖，柳如烟虽然表面冷冰冰的，其实这么关心他。他美滋滋地泡了个热水澡，换上干净衣服，整个人神清气爽。
"萧大哥，柳姐姐，吃饭啦！"阿毛在走廊上大喊。
楼下大堂已经坐了几桌客人。萧小飞下楼时，柳如烟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等候。她换了一身淡青色长衫，头发用一根木簪松松挽起，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清丽脱俗。
"柳姑娘，谢谢你准备的热水。"萧小飞在她对面坐下，真诚地道谢。
柳如烟轻哼一声："怕你着凉拖慢行程而已。"
萧小飞早已习惯她口是心非的样子，也不拆穿，只是傻笑。这时小二端上饭菜，红烧肉油光发亮，鱼香扑鼻，青菜翠绿欲滴，看得三人食指大动。
正当他们准备动筷时，客栈大门突然被推开，一阵香风扑面而来。萧小飞抬头一看，顿时呆住了——一个身着华服的少女在丫鬟仆从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少女约莫十七八岁，眉目如画，肌肤胜雪，一身鹅黄色纱裙衬得她娇艳如花。她手腕上戴着一对翡翠镯子，随着走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整个大堂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掌柜慌忙迎上前："林小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林小姐？萧小飞觉得这称呼有点耳熟。柳如烟的脸色却突然变得很难看。
"准备一间上房，要最干净的。"林小姐的丫鬟对掌柜吩咐道，声音尖细。
"这...上房已经客满了，只有普通房..."
"放肆！我们小姐怎么能住普通房？"丫鬟厉声喝道。
掌柜满头大汗："实在对不住，最后两间上房被这三位客官订了..."他指了指萧小飞他们。
林小姐的目光随之转来，在萧小飞脸上停留了片刻，突然眼睛一亮。她轻移莲步，走到萧小飞桌前，微微欠身："这位公子，可否行个方便？小女子愿出双倍价钱买下您的上房。"
萧小飞连忙站起来还礼："这个...恐怕不太方便..."
近距离看，林小姐更美了，杏眼桃腮，唇红齿白，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花香。萧小飞不自觉地红了脸。
"三倍。"林小姐嫣然一笑，露出两个可爱的酒窝。
"不是钱的问题..."萧小飞挠挠头，"我们有三个人..."
"那..."林小姐眼波流转，突然伸手拉住萧小飞的袖子，"公子可否赏脸共进晚餐？就当交个朋友。"
萧小飞受宠若惊，结结巴巴地说："这、这个..."
"不行。"柳如烟冷冰冰地插话，"我们要休息了。"
林小姐这才注意到柳如烟，上下打量一番，眼中闪过一丝不屑："这位是..."
"我朋友！"萧小飞赶紧介绍，"这位是柳...柳公子，这是阿毛。"
林小姐对柳如烟敷衍地点点头，又热切地看着萧小飞："公子贵姓？"
"萧，萧小飞。"
"萧公子..."林小姐轻声重复，像是在品味这个名字，"相逢即是有缘，不如..."
"我们吃完了。"柳如烟突然站起来，一把拉起萧小飞，"上楼。"
萧小飞被她拽得踉跄了一下，尴尬地对林小姐笑笑："抱歉，我们先..."
"萧公子！"林小姐提高声音，"明日午时，我在镇东的醉仙楼设宴，还请赏光！"说完，不等萧小飞回应，就带着仆从们离开了大堂。
柳如烟一路把萧小飞拖回房间，砰地关上门。
"柳姑娘，你干嘛呀？"萧小飞揉着被捏痛的手腕，"人家只是客气一下..."
"客气？"柳如烟冷笑，"她看你的眼神恨不得把你生吞活剥了。"
萧小飞一愣，随即傻笑起来："真的吗？林小姐那么漂亮..."
"肤浅。"柳如烟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那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除了惹麻烦还能干什么？"
萧小飞正想反驳，突然意识到什么，眼睛一亮："柳姑娘，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柳如烟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胡说八道！我只是不想你惹上麻烦！那个林小姐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
"好好好，我不去就是了。"萧小飞举手投降，心里却甜滋滋的。柳如烟这么在意他，说明他在她心里有位置。
柳如烟哼了一声，甩袖离去。萧小飞躺在床上，脑海里却浮现林小姐娇美的笑容。虽然柳如烟警告过他，但被这么漂亮的姑娘青睐，哪个男人不心动？
第二天一早，萧小飞就被阿毛摇醒了。
"萧大哥，柳姐姐让我告诉你，她去镇上买干粮了，中午前回来。"
萧小飞打了个哈欠："哦...那我们干嘛？"
"柳姐姐说我们可以去街上逛逛，但不准去醉仙楼。"阿毛眨巴着眼睛，"萧大哥，醉仙楼是哪儿啊？"
萧小飞眼珠一转："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一个时辰后，萧小飞带着阿毛站在醉仙楼前。这座三层木楼雕梁画栋，气派非凡，是镇上最豪华的酒楼。
"萧大哥，这不是..."
"嘘！我们就看看，不进去。"萧小飞心虚地左右张望，确定柳如烟不在附近，才拉着阿毛躲在对面茶摊观察。
醉仙楼门口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临近午时，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门前，林小姐在丫鬟搀扶下走了下来。她今天换了一身淡粉色衣裙，更显娇媚。
"萧大哥，我们走吧..."阿毛不安地拽着他的袖子。
"再等等..."萧小飞正说着，突然看见林小姐抬头看向这边，眼睛一亮。糟糕，被发现了！
"萧公子！"林小姐惊喜地喊道，提着裙子小跑过来，"你真的来了！"
萧小飞尴尬地站起来："林小姐，好巧..."
"什么好巧，你分明是来赴约的。"林小姐娇嗔道，拉住他的手，"快进来吧，酒席已经备好了。"
萧小飞骑虎难下，只好带着阿毛跟林小姐进了醉仙楼。三楼雅间布置得典雅精致，一桌丰盛的酒菜散发着诱人香气。
"萧公子，请坐。"林小姐亲自为他斟酒，"这是自家酿的梅花酒，尝尝看。"
萧小飞抿了一口，甜中带辣，回味悠长："好酒！"
"萧公子是江湖中人吧？"林小姐托着腮，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我最喜欢听江湖故事了。"
萧小飞顿时来了精神，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自己的"江湖经历"，当然，大部分都是添油加醋甚至凭空捏造的。林小姐听得入迷，不时发出惊叹和娇笑。
正当萧小飞讲到"独战群雄"的精彩处，雅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口，面色阴沉如水。
"柳...柳公子！"萧小飞一口酒呛在喉咙里，剧烈咳嗽起来。
柳如烟冷冷地扫视一圈，目光在萧小飞和林小姐几乎挨在一起的座位上停留了片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打扰了。"
"这位就是柳公子吧？"林小姐不慌不忙地站起来，"既然来了，不如一起用膳？"
"不必。"柳如烟硬邦邦地拒绝，"萧小飞，阿毛，走了。"
萧小飞如蒙大赦，赶紧站起来："林小姐，抱歉，我们..."
"急什么？"林小姐拉住他的袖子，"菜还没上完呢。柳公子若不愿同席，我让小二另开一桌便是。"
柳如烟眯起眼睛："不必。我们还有要事。"
"什么要事这么急？"林小姐不依不饶，"萧公子刚才还说要在镇上多留几日呢。"
萧小飞额头冒汗，感觉柳如烟的眼神已经能杀人了。
"是吗？"柳如烟冷笑，"那他自己留下好了。阿毛，我们走。"
阿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选择跟着柳如烟离开。萧小飞左右为难，最终还是追了出去。
"柳姑娘！等等！"
柳如烟走得飞快，萧小飞好不容易在街上追上她："柳姑娘，你听我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的。"柳如烟头也不回，"你爱跟谁吃饭跟谁吃饭，关我什么事？"
"那你为什么生气？"
"我没生气！"
萧小飞拦住她："明明就有！柳姑娘，你是不是..."
话没说完，一个邮差打扮的人走过来："请问是萧小飞萧公子吗？有您的信。"
萧小飞一愣，接过信一看，是家书。他暂时放下与柳如烟的争执，拆开信封。信是他娘写的，内容无非是问他近况如何，但最后一段却让他皱起眉头。
"……你年纪不小了，邻村王家的闺女不错，你爹已经和对方家长谈妥了，等你回来就定亲..."
"怎么了？"柳如烟注意到他的表情，忍不住问道。
萧小飞苦笑着把信递给她："我娘催我回去成亲。"
柳如烟接过信扫了一眼，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恭喜啊。"
"恭喜什么呀！"萧小飞抓狂，"我连那王家闺女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是很正常吗？"柳如烟语气冷淡，但捏着信纸的手指却因用力而发白。
萧小飞突然灵机一动，半开玩笑地说："要不我回去跟我爹说，我已经有意中人了？就说...就说我要娶柳如烟姑娘？"
柳如烟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震惊，随即变得复杂难明。她的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起来。萧小飞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顿时面红耳赤："我、我是说..."
"胡闹。"柳如烟低声斥道，把信塞回他手里，转身快步走开。但萧小飞分明看到，她的耳根红得像是要滴血。
回到客栈，三人之间的气氛异常尴尬。阿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明智地选择保持沉默。
傍晚时分，萧小飞正在房里发呆，突然听到隔壁传来摔东西的声音。他赶紧跑过去，推开柳如烟的房门——只见她独自坐在窗边，脚边是一个摔碎的酒杯，手里还拿着一壶酒。
"柳姑娘？"萧小飞小心翼翼地问，"你...喝酒了？"
柳如烟抬头看他，眼神已经有些迷离："关你什么事？"
萧小飞从未见过柳如烟喝酒的样子。月光下，她双颊绯红，眼眸湿润，比平日多了几分柔弱和妩媚。他不由得看呆了。
"看什么看？"柳如烟又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不去陪你的林小姐了？"
萧小飞在她对面坐下，轻声道："我不喜欢林小姐。"
"那你喜欢谁？王家闺女？"柳如烟冷笑。
"我都不认识她。"萧小飞鼓起勇气，"我...我喜欢的人是..."
柳如烟突然伸手捂住他的嘴，她的手心滚烫，带着酒香："别说...现在别说..."
两人四目相对，时间仿佛静止了。萧小飞能听到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最终，柳如烟收回手，又倒了一杯酒："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萧小飞默默退出房间，关上门前，他听到柳如烟轻声自语："为什么会是你..."
这一夜，萧小飞辗转难眠。他想起柳如烟醉酒的样子，想起她说"为什么会是你"时的复杂表情，想起自己那句玩笑般的"娶柳如烟"...一切似乎都变得不一样了。
窗外，月亮躲在云后，像是害羞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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