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笛:“不是忌讳,只是太有画面感。”
任雨生:“我又没发图。你少瞎脑补。”
桑笛张嘴结舌最后还是决定放弃争辩。
主卧一进门就是开放式衣帽间,尽头则是透明玻璃的洗手间,桑笛见一次就要在心里暗骂一次变态,什么人会把家里装的像情趣酒店?
幸好任雨生还有点底线,拉上了窗帘,不用四目相对,多尴尬。
他拐进了衣帽间里乱晃。一看就是有人定期打理,分门别类摆放的很整洁。大部份都低调兼带设计感,但也有一些看不懂的,比如破破烂烂的网,几根可疑的绳结,不知道干什么用的。
内衣区也很奇怪,除了少数常见的三角或四角款,大部份都是几根带子共同挂在一块掌心大小的布上。他翻来覆去半天也没看懂该怎么穿,只好放下,换了个宽松的四角款。
把衣服塞进洗手间,桑笛退到一边等待。
过了会儿,在自动窗帘丝滑微弱的机械声中,桑笛转向任雨生。
剔透的阳光下,任雨生坐在马桶上懒散地张开双臂,像极了明星闪亮登场时张开双手拥抱舞台。
不知为何,桑笛竟生出几分轻快。他轻步推开门,抱着小人下了楼。
任雨生小猫似得一口一口地咬着鱼,一小碗就吃了老半天。
桑笛边看边说:“王助说让我下周带你去复查。”听到任应了一声,他接着说:“王助还说这两天来看看你,检查一下我照顾得到不到位。”
他这话很明显在给任雨生打预防针了,毕竟王助要来,他也挡不住。
谁知任雨生直接说:“我跟他说下,别来了。”
“哈?”桑笛喜出望外,他已经做好了接客的准备,没放到突然人民大解放了。不会是他暗示的太明显,雇主嫌烦,直接帮他挡了吧。
这,也太不好意思了。
桑笛有些不好意思,扭捏地说:“不好吧,王助还挺关心你的。”
任雨生痛快地喝完了鱼汤,才一脸不在乎地说:“没事,又不是真心的。”
说完还笑了下,逆来顺受习惯了的样子。
看桑笛震惊的张大嘴,又说:“鱼汤不错,以后可以多做。”
......
我的天,电视剧里演的冷酷豪门竟然是真的!
这么惨还这么云淡风轻……桑笛的眼神里充满了同情。
任雨生摆着手无所谓地说:“哎呀没事,我这不活得好好的吗?”
……别再故装坚强了。
桑笛眼神里又多了分怜悯。
任雨生好像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会儿突然说:“如果现在给你一张机票,你想去哪?”
“?”桑笛不假思索:“当然是回家了。”
任雨生打了个响指:“行,就去你家。”
桑笛:“???”
这一套组合拳打的太快,桑笛没跟上,只觉得自己不知不觉就掉进了什么圈套。
任雨生还假装好心地解释:“你看,我们都不想见王助,那他来,我们就只能躲对不对?好,问题来了,躲去哪?”
他直视着桑笛的眼睛,等他主动回答呼之欲出的答案。
桑笛像被人摁着灌了几口薄荷水,一脸惊恐又茫然:“不是,那也不用去我家啊!”
任雨生做作地叹了口气,仿佛桑笛真的很不识抬举:“可是我没想去的地方啊。让你回家还不赶紧说谢谢。快买票吧,快快快动起来!”
他拍打着桑笛的胳膊,好像桑笛是个小毛驴,给一巴掌就会快活地跑起来。
好强词夺理的一套逻辑,但桑笛说不过他,只能硬着头莽撞:“我没钱,我不买!”
任雨生似笑非笑:“找王助给你报销!记得买头等舱啊。”
啊哈?公费回家?
石头一样顽固的脑子裂开了条缝,被光照着一点就着。桑笛恍惚地掏出了手机,捏着手机垂死挣扎:“可以躲商场里啊,还省钱。”
任雨生失去了耐心,表情换成了恨其不争你快闭嘴吧。夺过手机开始点点点,嘴里问到:“哪个机场?”
桑笛:“xx机场。”
任雨生眼睛兴奋到发亮,侧过身子甚至都没看桑笛,很笃定地问:“明天下午三点飞,可以吧。”
甚至都不算是问句,而是直接下达了命令。
行吧,回家也不是不可以。
桑笛确实也很想念家人,他开始考虑事情的可行性。
首先问道:“你的脚能行吗?”
任雨生低着头,从摇晃的发丝间露出年轻人眼里特有的水润清澈,语速很快:“坐轮椅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嗯。”桑笛一边抖腿一边思考,缓慢的阐述路线规划:“那明晚到了先在市区住一晚。后天上午坐机场大巴回县里,然后再转公交车回村,应该正好能赶上吃晚饭。”
任雨生抬头张大嘴巴:“啊?你家这么偏?通电了吗?”
桑笛:“……全中国都通电了好吗。”
他故意说的复杂又具体,就是想打消大小姐的一时冲动。万一真到地方,这个人嫌苦嫌累又要原地打道回府,他也只能陪着空欢喜一场。所以去之前得把预防针打足了。
他郑重地说:“我家条件很艰苦的哦,你可能吃不好睡不好,真的确定要去吗?”
任雨生歪着头问:“特别艰苦?钱能解决这个问题吗?”
……有钱都能使鬼推磨了你这不是明知故问!
桑笛认命地点头。
“那就没问题,反正也待不了几天。”任雨生打了个响指,确认付款一气呵成。
……桑笛忍不住羡慕一秒,有钱真他么的随心所欲,想干啥就干啥。
十二点钟,两人准时出发去机场,一路上桑笛还在不断查漏补缺。这趟行程仓促的他心神不宁,直到坐到头等舱座位上时,他才觉得飘摇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一天前的随口一说变成了货真价实说走就走的旅行,中间他还见缝插针的申请了机场爱心轮椅,打包了行李,让家人提前做准备,甚至还促膝长谈要求任雨生在他家人面前表现得体。
带着这么个祖宗回家,确实跟定时炸弹差不多,不得不防。
任雨生倒是甩手掌柜一身轻松,还放大话说什么都不用带,到了再买。
呵呵,晚上快十度的低温,穿个薄外套流鼻涕了千万别找我要纸!
以防万一,桑笛还是给他带了身羽绒服。
不过跟着任雨生总算是感受到了一次特殊照顾,不光工作人员热情地帮忙托运轮椅,还有免费吃喝的休息室和记得名字的漂亮空姐专属服务。
他窘迫地喝着果汁,完全不与任雨生对视。
他有预感,跟这人对上视线的下一秒,就会听到一些阴阳怪气的奚落。
漂亮的空姐突然又出现:“桑先生您好……”
桑笛抓紧了安全带,不好意思地点头:“啊你好你好。”
他的耳朵尖不易察觉的红了。
空姐甜美大方地笑了下,主动询问:“要不要帮您把包放在上面呀?”她指了指头上的行李架。
桑笛:“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他嗖的一下站起来,又嗖一下摔回去。
……忘了解安全带了。
“扑哧。”任雨生看着他出糗,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桑笛已经没有心情管他了,窘迫地去扯安全带,空姐非常及时地出声:“桑先生,要不我来帮您放吧。”
任雨声音里藏不住的笑意:“你就给她吧。”
太丢人了。
桑笛别着头递出包,直到空姐转身离开他都没有抬头。
任雨生凑过来认真打量,戏谑地问:“你这是,尴尬了?”
桑笛没说话。
任雨生又转头去看招待其他人的空姐:“还是你见到美女害羞了啊?”
……别太会猜。
桑笛把脸别得更远,希望用冷漠做成结界把任雨生隔绝在外。
事实证明没有用。任雨生还变本加厉地用手捅桑笛的胳膊:“哎,你谈过恋爱没有啊?喜欢什么样的?”
桑笛被调侃得别扭,说话也没法好声好气:“关你什么事!走开!”
任雨生竟然很听话,真的安静了。
桑笛不安地反过来推任雨生胳膊:“干嘛,生气了?”
垂着头的任雨生看起来可怜巴巴又委屈:“没有。”
但凡任雨生胡言乱语取笑他,桑笛都能毫无顾忌的反唇相讥。但如果他开始沉默生气,桑笛的气势就是一落千丈,甚至百爪挠心恨不得负荆请罪,让他别这样。
他心虚地道歉:“是我说话太冲了,抱歉啊。”
满怀歉意地抬眼,却陡然对上一双狡黠含笑的眼睛,就像蓄谋已久等着他似的。
任雨生哈哈大笑,开心的拍着手:“原来你吃这一套啊!”
骗人的狗东西!真的枉费自己的担心。
桑笛一下喷出粗气,没好气地问:“哪一套?”
任雨生弯着嘴角得逞地笑,幽幽感叹:“你可真好玩啊。”
对上那目光,桑笛竟然后脑勺发凉,好像真的被他抓到了把柄。
竟然还有点想逃是怎么回事?
一出飞机,任雨生就被廊桥的凉风吹的开始打哆嗦。北方夜晚的低温不是说着玩的。桑笛看着他脖子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拉开包幸灾乐祸地问:“要不要厚衣服。”
任雨生嘴比骨头还硬,咬着牙一字一句:“不用。”
呵,还挺有骨气。
二八小伙冻一会也不碍事,受着吧你。
他就自己套上了厚外套,自言自语地炫耀:“吆,真暖和,舒服!”
任雨生坐在轮椅上,缩成小小一团环抱自己取暖,假装没听见。
看见他吃瘪桑笛就内心暗爽,笑容满面地推着轮椅向外走。
他装好了托运的电动轮椅,准备去抱任雨生。任雨生好像怀里揣宝藏一样,不情不愿的伸出一点手,颤颤搂在了脖子上
“哎吆我艹,这么冰!”就好像猛地落下来一大片雪花,冰的人一激灵。
他下意识闪躲,那双冰凉的手就捏住他后脖颈儿死死不放,挣的轮椅都被生生带着转了半圈,发出一阵阵摩擦刺耳的声音。
桑笛强忍着抱他上轮椅,小声说:“你属驴吗这么倔,冷了都不知道说。”
任雨生青白着脸,不说话。
没空搭理他,桑笛转身对推着爱心轮椅的工作人员点头致谢,手也没停下,直接脱下外套盖到了任雨生头上。等工作人员笑着挥手离开后,他蹲到前面去看任雨生的脸。
嘴唇发紫微微发抖还目光倔强赌气的傻样。
哈哈,嘴巴这么硬也没甩掉衣服啊。
看来也不是真的傻。
桑笛得意的笑了会儿,趁小可怜真的发火前,才弯下腰仔细把任雨生捂到外套里。
他的外套围在任雨生身上松松垮垮,桑笛怕四处跑风,又拍了几下才起身。
任雨生咬牙切齿:“你打我!你等着吧。”
这模样特像被逮起来的小狗只能无助地汪汪叫,可怜兮兮的,看的桑笛只想笑。
他套上厚卫衣熟练地顺毛哄:“好好,我不动。”
机场附近酒店还挺贵,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二百多评价也不错的,任雨生扫了一眼立刻嘲讽:“又不是花你的钱,省什么省?”
这省的不是你们家的钱?
他一口气选了个三百多的,又给任雨生看。
任雨生翻了个白眼,又是那种恨其不争的无奈表情,抢过手机直接筛选五星级,然后对着屏幕上仅剩的几家四五百的酒店垮下了脸。
他对这里的艰苦有了切实的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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