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琛!你听我说你先不要着急,事情……”
夏茨在校园的各处奔跑,每到达一个地方希望就破灭一分,她已经很久没有那么失态过了,明明前几天还好,明明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可是现在夏茨才发现自己找不到她了,该找的地方全都找过,或许是这种行为唤起了对方对自己的一点怜悯。
再次拨通电话后,竟接通了。
一秒、两秒……
只剩下了一阵忙音。
今年的冬天实在是太冷了,冻得她鼻头微红,脸颊两侧惨白,身着厚重的外套却让人感受不到一丝的温度。
“夏茨,你怎么了?”
“找谁……”
“你慢一点,夏茨。”身旁的同学也发现了她的不对,往她的方向聚集,他们慰问的话语像极了一道道锋利的冰刀,划开后温热的血液流出。
Freak显然刚刚从外面翻墙回来,气都没有理顺就抓住狂奔的她:“夏茨!”
“你在找什么?”
“时琛……时……”
“你别急,电话打过了吗?”
夏茨没有回应,把口袋里的手机掏出亮给他看。
“我可以……”他眉头紧皱,嘴巴抿成了一条线,没有过多犹豫就对着她说:“我让我家里那边……”
“别,你不能参与进来。”
夏茨之前调查的东西Freak或多或少是能够知道一点的,也就是说一开始时琛的初遇也同样如此,是有目的有原因的。
一旦Freak动用家里的关系,那么他们研究的东西也就会被夏茨家里人知道。
这是一道送命题。
“我自己来,没事的。”夏茨挣脱了他的手,一直跑,跑出校园,跑到曾经的那条巷子。
但这一切都与她记忆的不一样了。
原本的巷子变成了一条宽阔的十字路口,而原本破旧的小区,那一栋栋的居民楼也像人间蒸发一样。
找不到,全都找不到。
“时琛!”
红绿灯一刻不停相互转化,用白色油漆分割的斑马线经过岁月的洗礼慢慢脱落,虽说这里聚集的人口不多,车还是络绎不绝没有止境。
这一刻所有的哀怨都无法去诉说她的痛苦,一次又一次她想要的东西好像就没有实现的那一天,时琛的失踪给她的打击是致命的。
无论她多么的警惕,下定了怎样的决心,一点突如其来的意外都在告诉她,你的所作所为对于那些人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
甚至他们随意波动的一根弦,带起的波澜都是她没有办法阻止的。
“喂。”
“她人在哪里。”
“人民医院。”
枯萎的枝条四处横叉,困在囚笼里的狮子第一次露出了悲痛的神色,车厢内放着柔情的音乐,一个又一个的音符牵动着过路人的心。
此时夏茨才清楚,这几十天的时间不是对方宽限给自己的,是为了让她认清自己,一步步打碎她曾经的价值观,在重塑中认识到自己的无能。
可那是她的母亲。
正因为她的情感,一次次害了周围所有人。
她母亲交给她的第一课,就是亲情的背叛。
接着从友情开始摧毁。
她身边自杀的伙伴,曾经为自己倾其所有的人,街边陌生的好人,一个没有剩下。
全死了。
爱、自由、生命、生活。
犹豫、不甘、痛苦、怜悯。
无情。
无义。
医院走廊的尽头,她看到了时琛,对方蜷缩在座位的一角。
穿的太少了。
这是夏茨看到她第一眼的感受。
她脱下外套,盖在了时琛身上。
温暖的体温立马包围了她,她抬起头,眼睛里有愤怒、悲痛、难忍,最后化为了释然。
“你走吧,夏茨。”时琛轻声道。
“我……”
“算我求你了,别再靠近我了。”
这一次夏茨没有着急开口,她站了很久很久,再次想要张口说话却发现自己再也无法开口。
她失声了。
她逃似的往医院外跑,被医护人员不小心撞倒,终于夏茨崩溃了。
那种从内而外散发的无力感,深深包裹住她,让她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哎!小姑娘,怎么了?”
“别蹲在地上啊,快快起来!”
“什么人啊,不会是来碰瓷的吧。”
“别挡着人家医护人员啊!他们那么辛苦!”
“人命关天啊!”
……
另一边——
时琛没有把她的外套丢弃,反而像刚断奶的小孩子,用外套紧紧包裹住自己。
几个小时前她的母亲在家中自杀,所有的信息、所有的证据都在证明夏茨并不无辜。
一个残害自己母亲的凶手?
她也不愿意相信。
但她没有办法,或许是自己太懦弱。
一件事情如果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人们往往会随机找一个替罪羊,来作为自己活下去的动力。
夏茨就是那个替罪羊。
真正策划她母亲自杀的人是谁,时琛很确定自己荒废此生,用尽所有气力去寻找都无法找到答案,她出身蝼蚁,又如何渴望黎明出现。
是有想过报警的,但这一切牵扯的东西太多太多了,更何况她母亲还没死。
算了。
都算了。
医院里繁杂的行人,浓重的消毒水味,那一条望不到头的走廊,无时无刻悬挂在天花板上的时间,每一件每一桩,都在告诉自己的无能。
生活不是电影,她没有战胜强敌的勇气,也没有跨越阶级的能力。
在懦弱与自卑中,她也不可避免卷入他们的纷争。
“病人目前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已经给她吃了药,具体情况要等她醒来了……”
“好的,谢谢医生。”
她熟练缴费,等待在病房外,身边的病友对于她的到来并不意外,亲昵问道:“又来了?最近怎么样呀!上次和你来的那个小女孩,这次怎么没有见她来了。你们是不是……”
“阿姨……”时琛有些无奈看向她,“我等会有事情出去一下,麻烦帮我照看一下我妈。”
“没问题,不过快过年了啊,你们这一家不回家过年吗?”女人拿过一边的苹果边削边说:“待在医院也挺好的,到时候阿姨给你们包饺子,放硬币那种……”
“阿姨,现在说这个是不是太早了,还有好几个月呢?”
住在她旁边的病友是精神病,她的家人早就放弃治疗,不过一年一次的体检还是会来的,这一次不凑巧检测出得了癌,活不久了。
或许是这样的机缘巧合下,之后她一个人时,那家书店归到了她的名下,成为她安逸生活中无法缺少的精神来源。
“是吗?行吧,我那有个书店,你有空可以去那里看看书啊,一定不要荒废学业是,实在不行找个……”
“知道了。”
他们都同样痛苦,但他们都在好好活着。
对于时琛来说,一开始的初遇就是错误的,她应该听从那些人的话,好好读书考出去,追寻自己的自由。
她呼出一口气,远处那个身影无论何时她都不会忘记,那是夏茨。
时琛平淡从她面前走过,向她过往十几年一样,她只是过路人。
也只有她一个人当真了。
埋藏在心底的秘密被她按实压下,一旦有一点波动带来的只有无尽的痛苦。
夏茨看着眼前最熟悉的人匆匆路过,自己没有任何的底气去拉住她,身后跟踪她的人还在,他们并没有因为这一次的行动做出什么改变。
他们没有情感,就像一个机器人;他们无法共情,她活的越来越像他们。
也不知道今天有什么节目,平时漆黑的天空,这时燃放了许多孔明灯。
红色和橘色的光亮,汇集在一起,一点点照亮天际。
月牙露出利刃,星星放出微弱的光,这是一场人愿与天命的对抗。
“哥哥快看!好漂亮啊!”
“哇!今天怎么开始放孔明灯了?”
“不知道啊,听说是因为医院最近的病人太多了,就组织了这个活动。”
“放那么多孔明灯会不会有危险啊。”
“放心好了,都是可降解的,而且就这半个小时,医院那边早就联系好了。”
“真美啊~”
……
尘埃深处,所有的人都为之震撼。他们迫切地想要更改人应该有的一切情感,将那些懦弱的、不堪的展露在人的面前。
可是在很久之前,他们也在每一点不忍中救死扶伤,拯救了无数人的生命,为了国家的医疗研究做出卓越的贡献。
“事情都准备好了吗?”
“差不多了,目前实验进展的很顺利,这种东西不能急,很快就要出结果了。”
“可惜了,她是你女儿,你当真没有一点后悔?”
“后悔?”女人勾唇,眼底满是不屑,“你不也是,我们都知道这个实验没有挽回的余地。”
“如果非要说些什么的话,当第一个成功的试验品,也算是我给她出生以来最好的礼物了。”
“我从未把她当成我的女儿,我们都一样,注定是要失去些什么的。”
“我是这样,你也是这样。”
男人没有接着她的话往下说,电脑上所有实验的进度条来到最后时刻,每一个人都在期待这场实验的最终结局。
这是第42号试验品。
这个人是她的女儿——夏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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