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你会信?”沈伊黎轻蔑一笑,耳旁的风把将要说出口的话给吹散:“不信就算了。”
“什么?”
“没事。”
话说到这里,夏茨也懒得去问了,车刚停稳,入口处就看不到她的影子。
“夏!茨!”那个女生是奶奶身边的助理,算是她一手培养长大的,“不是叫你别来了吗?怎么不听。”
“醒来了吗?我就看一眼。”夏茨近乎恳求说。
“走吧!走……走。”
楼道口两个人声音不大争执起来,扭头病房外聚集了一堆的人,立场上的不同导致了一丁点的意外都足以让一个企业分崩离析,真正期望病人好的恐怕没多少。
“我……”
“不是发生了什么?”
“着火了?”
“别搞笑好吗?病人还在里面呢!”
“哎!哎!哪里来的小姑娘!”
……
病房一阵躁动,两人的争论被迫终止,好好的一块休息区,铺满了从厕所接出来的水。
“时……琛。”夏茨瞪大双眼,满脸都写着不可置信。
“她疯了吧!这谁家的小孩!”女生掏出口袋里的手机,快速拨通电话,“来几个人,有人闹事。”
“什么?老太太的人……现在老太太没醒,我就代表她的身份,无关人士一个都不允许入内,包括病房外的那些人全部赶走。”
“还老太太一个清净。”
两人还没来得及告别,她就忙着去处理公司的问题匆匆离去,一时间病房外只剩下她一个人。
或许真的是老天开了眼,让她有机会去看奶奶最后一眼,不至于到今后的每一个今天都后悔莫及。
手术结束,医生的眼神她只看了一眼便知道了结局。
雪白的病床衬不出她头发的花白,呼吸器还没有拔掉,一边的机器嘀嘀嘀叫个不停,此刻她无比震惊。
那时就像回到第一次的拥抱,第一次的奔跑,和无数次奶奶为她洗手羹汤的场景,心头最软的那块肉被人反复揉搓,碎得不成样子。
她紧紧望着老人,希望她能够睁眼再看她一眼。
一秒、一分钟、五分钟。
没有。
一次没有过。
这种寄希望于上帝的事情,等到真正祈祷的那一刻才了然。
要不真走投无路,谁会把希望寄托在一个虚无缥缈的事情上。
她握住老人的手,倔强般不肯将那滴泪落下。
机器逐渐安静下来,嘀嘀的声音连成一条直线。
“还好事情解决了。”
“也不知道老太太的怎么样了?”
“你说这份遗嘱她会交给何家吗?我听说他们惦记很久了。”
“少说点吧,背后嚼舌根也不怕遭报应。”
“这个时候这样说话,不知道还以为你是夏家的人呢。”
“谁不知道你们也惦记夏老夫人在公司的股份。”
……
身后病房外面再次传来人们交谈的声音,夏茨知道自己的时间所剩无几,紧握着的双手微微颤抖。
房间门只有一个,要是正常从门口离开必然会被他们发现。
“跟我来。”
熟悉的香味包裹住她,时琛把口罩和帽子戴在她的身上,语气温和道:“跟着我,出去后直接跑。”
“不用管我。”
医院暖气开的很足,夏茨身上感受不到一丝的冰冷,内心的苦楚在那一刻瓦解。
“跑!”
“不是,那是……”
“夏家的大女儿!”
帽檐被压到最低,打开病房门的那一刻,她不再回头,却仍然能够知道身后的人如此的义无反顾。
“哎!哎!”
“你是?”
“叔叔阿姨,介绍一下啊,我是……”
“就是隔壁村的那个小孩,好久不见啊。”
“没错没错,就是我。”
“别挡着。”
“能看清吗?”
“哎,看我。看我。”
手段是最幼稚的,好在方法管用。
等人跑远后,他们的注意力也回到了病房内的老人身上。
夏茨一路狂奔,直到后面实在是没有力气继续才停下。
“护士!护士!”
“暖气开开呗!冷死了!”
“知道了,今天还真冷。”
“比昨天冷多了,老骨头扛不住咯~”
“别说笑了,大爷。”
“你们这些小年轻不懂的,不懂的~”
……
原来,不是暖气开的很足,是身边的人点燃了自己,放出的光正正好照亮了旁边的她。
“愣着干什么?”忙完事情的助理从拐角走出,眼睛里全是暖意,女生淡淡勾着唇对她说:“走啊!”
走出医院,雪越下越大。
慢慢周边盖起了一个个凹凸不平的小坡,小孩子也裹上厚重的外套。
她走在医院旁边的那一条小路,天色渐晚。
“小姑娘来碗馄饨不?”
“喝完啥事都过去了,来来来。”卖吃食的小摊陆续来到这条街上,老板推着沉重的铁车,乐呵呵道:“天气怪冷的,吃碗馄饨坐下。”
“坐下,没事的。”
老板熟练把红色的塑料凳拿出,没过几分钟一碗热腾腾的馄饨就做好了。
“老板,我……我不吃的。”夏茨礼貌回应,“而且我出来的急,没带钱。”
“这样啊。”老板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脑袋,笑着说:“没事,请你了。”
“这怎么……”
“吃吧,没事。小本生意,本来也不怎么赚钱,你就当我来体验生活的。”
夏茨没好意思再次拒绝,拉开塑料凳就坐了下来,
一碗皮薄馅厚的馄饨,加上紫菜瘦肉汤,最后洒上半勺葱,冒着热气的同时,直逼人的味蕾。
“谢谢。”
“不用,多大点事。”
这个小摊陆陆续续来了很多客人,他们热情与老板讨论最近遇到的趣事,偶尔来了几个情绪失控的家属,他们只当没有看见。
只是在临走之前,老板都会免掉那些人的单。
夏茨帮忙收拾好碗筷,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走着走着她再次回到学校旁的那条巷子。
“哟,来了?”
店里的灯光被人刻意开到最亮,似乎是怕来的人找不到路。女人单手撑着墙,手上的烟还未点起,脸上罕见没有化上浓重的妆容。
“这个点不是下班了吗?”
“怎么特意等我?”夏茨深吸一口气,朝她快步走去。
女人一眼就识破了她的伪装,也没多说什么:“请进吧。”
“你不是来拐卖小孩的吧。”
“少说点话,你会死?”
夏茨也不客气,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扑面而来的暖气,让她紧崩的弦一下子断开:“你这边没受影响吧。”
“托你的福。”她笑笑说:“好得不得了。”
“我还真以为你要跑路了,东西都帮你安排妥当了。谁知道是这个样子?”
“所以你让我帮你安排好你的那些人就是为了干这个事情,是不是一条路的人啊~你好歹说一声啊。”女人缓了一会,劈头盖脸就是对她一阵骂。
“你知不知道我看到这个事情,还以为……”
“最重要的是你居然是夏家的人,你不早说。”
沉默许久的夏茨,及时打断:“我说过了。”
“你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不知道,要是知道你是……那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啊!”
“第一次见面。”夏茨轻声开口,“我第一次见面就和你说过了。”
“第一次见面?”
根据女人的回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差点要打起来。谁愿意和一个小屁孩谈交易,没有第一时间让她从那栋楼里滚出去就算不错了。
“怎么可能?”
“你再仔细想想?”夏茨扶额,像是陷入了某种痛苦的回忆。“我被你赶出门的时候是不是和你说过。”
赶出门的时候?
“姐。你听我说,要是没有……”
“滚滚,一边去。”小孩拉着木门,死活不让她把门关上,一气之下女人请来了两个大汉,“快走,你再这样我就叫人了!”
在记忆的最后片段,隐约间好像是听到她在说些什么。
“好吧,那这个放过你。”
“但是你怎么能不告诉我就一个人去……”女人的表情突然严肃,“你不能再继续了。”
夏茨看着她,已经了然:“那栋楼是我母亲给你的,作为她实验的中转站。”
“而你是负责交接的那一个。”
她轻笑一声,开口道:“所以你也有事情瞒着我,不是吗?”
“我之前经历的那些你也知道,其实我刚开始一直很想不通,为什么我避开了那些人的跟踪,他们还是能够找到我。”
“一开始我以为是因为那家店的原因,他们不敢随意插手,后来我想是因为你吧。”
“因为里面有一个他们完全相信的人,所以不管遇到什么都不会出现任何差错。”
她一字一顿,说话间心底里的最后一口气被抽空,“你也是参与者。”
女人看了她一眼,眼底的动容不像是装的,“这只是你的猜测。”
“是。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没有任何的证据指向是你。”夏茨拿着水杯,一步步朝楼上的房间走去,“所以我来了。”
到达楼梯的最后一节台阶,夏茨转身注视着她。
对方丝毫不掩饰自己瞳孔下情绪的波动,宽松的睡衣搭在椅子的两边,她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就是你,对吧。”
“恭喜你,猜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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