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打更人
一场雨后,夜越发的暗沉。
路边水洼里的月影,被人一脚踩散。
锣声响起,有人声懒散的喊道:“子时三刻,平安无事。”
打更人是中楚城里出了名的懒汉,做着打更的活计。
每日靠着几十铜币过日子,白日打更人就在自己的屋子里,吃着三两咸菜配清粥,在饮上邻居孙大婶酿上的浊酒,就这么过来十年。
路过一处人家,因着睡梦中被吵醒,开窗骂道:“死瞎子,敲什么敲!”
哦,打更人是个瞎子,大伙就都叫他瞎子,在所有人的印象里打更人就一直都是个瞎眼的,而至于本名嘛——
从没人听他说过。
贰我心安处
风过,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在水洼中,溅起的水滴打湿了打更人的裤脚。
本就一身粗布麻衣的打更人,不甚在意。
依旧,不紧不慢的走在路上。
又迎风来,两个带着乌鸦面具的人,持剑而立站在打更人前些不远处。
在相距还剩几十步处,打更人停了下来抬头望月。
眼前月影模糊,看不真切。
为首的人,举剑指向打更人脖颈处,听着声音年龄稍大“请君赴死!”
打更人侧身躲过来剑,一掌拍在那人心口处,转身扯过那人衣领挡下后方来剑。
刚刚还叫嚣着“请君赴死”的人,现如今死在自己面前。
而那一剑刺入自己同伴心口的人,明显还是个孩子。打更人捡起地上沾了血的剑,用自己的衣裳擦干净,扔到那人手里说道:“你走吧——”
少年看着打更人捡起了扔在一旁的锣,估摸了会时间小声呢喃着,“嗐,误了时辰,这次的工钱要没了——”
话罢,摇头离去。
伸手取下腰间挂着的酒葫芦,饮了口酒后,又挂了回去。
雨至,打更人心中醉意上头,心说大抵是太过忧愁了——
便持锣槌作剑,在雨中比划着,形似江水潮涌,一招一式老练豪迈。若有眼尖的在旁,便应认得这套剑法——“随便”。
剑法剑招取名“随便”,正如打更人的人生一样。
打更人自嘲的笑了,走回了屋。
一栋破旧风雨欲坠的茅草屋,却让打更人在这偷生了十载。
取下墙上挂着的剑,细细擦拭过剑身,那双被剑划过的眼,是混浊的灰,看着手里的剑。内心苦涩的抚过剑上刻着的字——“无名”。
嘴里小声说着:“旧友,受苦了。旧友——”
无名客无名剑无名人栢剑生
打更人,正是十年前一剑扬名而天下知的“无名客”,一手剑招“随便”,令武林人感叹不已,问其名姓。
因依柏树旁,以剑为生,便自取为栢剑生。
人生不过弹指间十年前,天下何人不晓,而今须臾,只道:“是平常。”
此夜安眠,翌日太阳高悬,是个晴朗天。
打更人还是那个打更人,眼盲好酒,每天挣上十几铜钱,过的每日欢颜。
身如流水浮萍,漂泊无依。本是草芥的一个人,在我心安处有了一处宅院。
这因是我心安处是吾乡——终是扎在这一片静土里了。
根茎入土,有了根基。
叁 稚子
日日如常,事事依旧,又是一年后。
是夜,打更人照旧,打更后回屋。
只听后院有重物坠地,便提了把短刃一备不时之需。
打更人穷,后院空无一物;打更人瞎,后院杂草丛生,无人搭理。
一股血腥味涌入鼻腔,打更人心道:这是死了人,往我这扔呢——
一阵微弱的呼吸,人没死还活着。
打更人双手合十身上难违的多了些人气,只言“多事之秋”。
打更人摸索着将人带回了屋,双手扶在那人背上,心下一惊,难说难言,人才6岁出头。
摇头叹息,这大概又是那江湖中的恩怨情仇之下所牵连的纷乱之事——
打更人替那稚子,除去身上污浊,褪下衣裳,指尖触上布料的那一刻,打更人心下便已了然。
稚子非凡家子,先前必然是富贵子弟,而今突遇着伤口,割腐肉上草药,一套下来,却然不像眼盲之人,想着打更人轻笑道:“唯手熟尔——”
月光洒落,清风吹过破旧的门窗发出“吱吖——”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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