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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入夜

寂静的夜,山脚边的山村一栋摇曳的破屋中突地爆发出一声啼哭,产后的女人艰难地从草铺上爬起,从床边早已备好的破烂的木盆里拾起一块浸泡许久的灰布锦,顾不得自己身上,将产儿身上的血污一点点擦拭干净。

产儿的啼哭逐渐安静下来,然而漆黑的天兀得劈下一道惊雷,暴雨倾盆而至,急不可耐地砸下,沿着破屋顶的缝隙淅淅沥沥地流下积起。

女人用草铺上仅有的几块棉絮小心地拢聚在婴儿身上,细致地将自己的孩子轻巧地放在不会被雨沾湿的地方。随后拢紧身上单薄的衣物,迎着冰冷的雨挪出门去,小心地关好了难掩的门。

磅礴的雨声与惊雷掩盖了女人细微的敲门声,旁邻的村户人家待了好有一阵,才依稀分辨出是有人敲门,居邻的村妇小心地将门拉开一条缝,用暗黄的灯凑近瞧见了女人,惊讶地便要将人迎进门来。

女人摇摇头谢绝了村妇的好意,只讨了一碗米糊,再想借一匹绒布,然而看着邻户同样滴着雨的屋顶,后面的请求踌躇一番后没能出口。村妇倒先将女人拉进屋来,从屋里作响的柜里扯出一条还算完整的棉絮,塞进女人怀里,拿来家里仅有的一身虫蛀过的蓑衣披到女人身上。

天爷似是嫌这雨的动静不够大,只两息间见着雨如泼盆。女人向村妇道了谢,紧护着怀里的米糊和棉絮冲进雨中,村妇手中的冰凉骤然离去,伸出屋外的手臂遭了跌下来的雨砸,只觉冷痛。然而女人出了她家的门,无声无息的,被吞没在雨夜之中。

似如天灾的暴雨下了三个日夜,终于在第三个夜,一如这场灾雨的开篇,一道震天的惊雷带着发紫的闪电劈向这座山的顶峰,那遍山的冠树自山顶而起,自燃起冲天的红焰,在尚未撒尽的天水的冲刷下反而愈演愈烈。

今夜的第二道惊雷自天边奔涌而来,其后紧跟一道比日的电光映射整个山顶天空,只现出天层云顶上发红巨大的状如狼犬的影稍瞬即逝。

雷声响过,遍山的红焰便从顶部渐息,一层层燃尽,直至山脚下一位红发青年不知何时矗立,遍山红焰却不如他一头发暗的红发惹眼,最后的焰火顺着枝条烧到他的发尾,噌地一下点起他耳边的红缀,那火就只在他耳边燃,身后方才烧尽一轮的丛青竟还是那般枝繁叶茂。

青年一身算得上华贵的衣衫,踩着地上深浅不一的泥泞漫不经心地向前,手中把玩一枚暗金的戒,来回捻磨。

雨停,山脚破村一片死寂。青年脚下不停,却不听得一声踩在泥地里的声响。朦胧的第一道光越过青年先照在旁距山脚最近的破屋上,一声细小的啼哭先打破这片如死亡过境的地方,填充起第一缕生气。

青年循着声推开被浅光莅临的第一扇门,那小孩声在木门作响之后再没声息。此时尚值凌晨,那天边的光虽大发慈悲地赏赐给这里第一道赏光,屋内却受不得赏禄,仍旧漆黑一片。

破屋里一片朦胧的黑,青年抬起手从两指间捏出一支火苗,借弱光瞥见了旁的坍塌的烂桌,弯下身去一阵翻箱倒柜终于在角落里摸出半片将烧尽的灯芯,探出身去门外地上捞了把稀泥啪地一声摔到桌上拢成一团,将灯芯插上用手指上火苗点着了。

灯芯的光毕竟不同于火苗,昏暗暗地也算照亮了半个破屋,青年的身影在将倒的墙上拖长,再四下一望,终在屋角一片草席上看见了一对母子。

青年唤了几声不见回应,抬脚靠近去却见得铺上女人面色青白,胸脯上无一点起伏,发上结着一层白霜,竟是在昨夜大雨中冻死了,手里紧紧搂着棉絮中的婴孩,身上却是单薄一片,无鞋的脚上冻得发紫。

他再向旁侧看去,那小孩停了哭闹,黝黑的瞳孔盯着青年看,却是一动不动不声不吭的。青年见状犹豫了一下,伸出一指靠了过去。

手指伸去的瞬间,那婴孩两口一张就要把它塞进嘴里,那青年迅速将手指抽回。嘴里“诶,诶”地轻喊了两声。

青年四下环望了一周,躬身向那位母亲的尸体行了一礼,随后将身上的外衣脱下,抠开母亲紧紧搂抱着骨肉的手臂,将他身上的棉絮移开裹进外袍。

那青年又推门出去,邻户离这家并不太近,过了好有一阵,才又听得破木门响,青年手里端了一碗白粥钻进来。

待那婴童再睁眼时,天已大亮。床边的灯芯早已燃剩了一摊灰烬落散在有些干涸的泥堆上。

他方才发出一些嘤咛的声响,那青年便推门进来,见其醒了大半,出门去又讨来一碗还算温热的粥,喂他吃下半碗。食毕,青年先去还了邻户的碗勺。再进来裹紧了昨夜包裹小孩的外袍,打底抱起来。

婴孩瘫软的身体让青年抱起他的时候僵硬地顿了一下,随后便调整好了姿势,用外袍另外裹了头,只剩一张皱巴巴的新生儿的脸裸露在外。

青年将其抱出门去,绕到屋后,一座新翻的孤坟坐在山脚,周边已稀稀拉拉地聚集了一些村妇,便都是认识那位母亲的。

坟前一座已经朽烂大部的木牌矗立,在斑驳的墨迹旁又新添了几字,昨夜雨停气湿,此刻尚未干透,向下淌着墨痕。

青年抱着那小孩在坟前站立,口中出声说了句什么,却被突然略过的阵风裹了去,无人得以听清。只是言罢,抱着手里的婴童郑重地向孤坟行了三礼。

三礼毕,他将小孩交到身旁一个村妇手里,又只身向孤坟行了一礼。

周围的那些村妇无人出声,都只静静地待这场悲怆又苍白的祭礼结束。

那祭礼既是简单,于是结束得便也快。邻里的村妇们帮着青年将那位母亲埋了,青年将走时便给着各户留了两张护符。

这不鸣山脚下属半阴,时有些阴魂凑着雨天阴气重时冒出头来,这护符便能保邻户里无忧。

那青年对各位再行谢礼,于是带着父母尽失的小孩离去了。

只说那夜大雨倾盆,电闪雷鸣,一位红发仙人翩翩下凡,一脚点地,那彻夜雷鸣便停了声息,挽了周边百姓们一命。

那夜里山脚下一间破屋里冻死了一位母亲,但那婴童却得了仙缘,教仙人救去,还替那女子立了碑坟。

周围旁人再论起,除了言谈那小孩命中有幸,又谈起那位母亲来,只说可怜。

原是那女人的夫家原本是个种田做活的好手,寻常日子里也算得邻里还算宽裕的,然前几年头起了战乱,去年当头,女人的夫家同村里的青壮都被骑着铁马踏来的叛兵抓去做壮丁,女人刚刚怀了身孕却没了丈夫帮着,事事都需自身里操劳。

然而只不到半年,哨马再出现时却不曾带回她夫家的身影,只一匹沾血的破褂,晃晃荡荡地塞在她家门前,再无他物。

女人哭了整整两天两夜,挺着肚子自己在屋后挖了坟,将丈夫的留衣放进去,一时悲痛,竟想着带着肚中孩子一起陪了去,是被路过的邻家的婆子看见了拦住,才留得两命。

旁人再论,只摇头说可怜可怜,便再不出声了。

青年不过带着小孩象征性地在山林里走了一阵,转头见四下无人,便鬼鬼祟祟地掐了一咒,身前霎时张开一方割裂四周的裂缝,他便毫不犹豫地提着小孩进去。

周边四景的模糊弥散开,映入眼的却是一方精致的殿内,青年带着小孩无所顾忌地往里去,只到一方殿内,放包裹似的就要把那小孩往桌上搁。

在他撒手的瞬间,旁的拦出一个黑发的青年,嘴里叫着等等伸手去接,然而尚未接触便被其身旁泛起的白光灼伤了手。黑发青年面容扭曲地忍痛将小孩送回青年怀里。

青年见状,面上眉眼大开,取笑黑发青年活该。

黑发青年接触过小孩的手如燃烧过般冒起一阵浊烟,他甩甩手意图止痛,面上赏了青年一个大白眼,出声叫门外侍从进来。

门外那侍从低眉顺眼怂着身子恭恭敬敬地进来,嘴里颤颤地喊了声“灾祸大人”,便低着头等候命令。

青年在一旁皱着眉头看那侍从恭从的模样,嘴里不耐地“啧”了声,那侍从听得了身上一阵瑟缩,偷偷抬眼去瞧他的神色,却不敢再发声。

黑发青年,或者说灾祸既成,挥着被灼伤的两手不耐烦地让他去拿药膏来。那侍从瑟缩在那里没敢移动,只待一旁青年将他打量了一番挥挥手让他去了才敢起身退去。

灾祸既成左右甩着被灼伤的两掌,借扇出的风缓解手上的痛,时不时停下来吹两下。

青年一手托着小孩,一面笑话他,

“早知如此,你让我把他放哪儿又如何。”

灾祸既成瞪他一眼,劈头盖脸就是骂:“君无弦你有病啊?小孩是那么放的吗你就放?”

那君无弦挑眉,理所应当地换用一指吊着那小孩外面裹的衣衫,摇摇欲坠地挂在他手指上,

“那怎么。”

灾祸既成眼皮狂跳,看着小孩在君无弦手上晃荡,那小孩也怪,被这般吊着也不闹,衣袍包着头身只露张皱巴巴的脸,两眼冒光似的四处去看。

眼见君无弦手上忽地松劲,灾祸既成一惊,忙不迭伸手去接,君无弦却手上一转,接球似的用另只手托上那小孩。

灾祸既成被这出惹的恼火,一手便要拍上君无弦后脑,后者则是低头一躲,托着小孩往正殿去走。灾祸既成深呼一口气,跟在旁侧边走边弯身打量那小孩,黑色的发丝在他手边晃荡。

那小孩两眼就盯着眼前两缕黑毛,直晃地心里发痒,待那发丝再晃得近了,小手上猛然向前一抓。

灾祸既成眼疾手快,在他手攥紧之前迅速将头发从他手中救出。

疤都没好就忘了疼,灾祸既成手上还留着方才被小孩灼伤的红印,要那侍从去拿的药膏还未找来,大抵是觉着好玩,手里捻着那缕发丝在其眼前逗猫似的晃。

小孩手上几次没抓到,急得伸了两手齐齐去拽。灾祸既成逗他乐得开花,再拿头发去晃。

许是终于遭了报应,小孩两手上前后出击,灾祸既成这次可是未来得及收回,那缕黑发被小孩死死攥住。

那缕发在被小孩握住的瞬间被火烧般滋滋地冒响起来,在手中的部分烧起一缕白烟。

灾祸既成急忙用力去拽他手里的头发,然而婴孩的握力却是不曾想到的大,拽出不成,那缕发在他手里兀地烧断了,遗留的上部无精打采的落回灾祸既成的耳边。

这喜剧就演在君无弦眼鼻子跟前,他看着灾祸既成黏成一团的发尾,也不估计灾祸既成的脸面,四下里也无旁人,“嗤”地一声笑出声。被灾祸既成杀人般的眼神瞪。

那小孩也没放过他,手里没了东西,只一团黏糊糊的黑。眼见着手边搭一缕红色的,毫不客气地上手再一拽。

君无弦脑壳一痛,被这一下拽得面目扭曲,歪头卸力,手上去拍小孩攥地死紧的手。

“我*!死小孩,松,松,松!”

灾祸既成在一旁机小范围压了风刃将黏团的发尾削去,睨着眼看面前相同的闹剧,嗓子眼里泄出两声不屑的狞笑。

君无弦一路歪头卸力,脚下健步如飞,托着那小孩快步绕路去一侧更近的偏殿。绕过一柱见了一扇雕花的木门抬脚便踹开,提着他放到殿内卧床上,低头弯腰皱着眉将其紧握的手指掰开,终于将红色的发从那可恶的手里抽离。

灾祸既成跟在后面慢悠悠地踱步进来,手上已经拿了一盒药膏在涂,进门来随手放在桌边。君无弦见他如此,立刻气上心头决定挑人泄愤,推着人要把他轰出去,

“去去去,刚才那个怂包的看门看着碍眼,你去打发了。”

嘴里说着就把人一把推出门去,“匡”地一声猛关。门外灾祸既成嚷他有病,渐息了声响大概是远去了。

君无弦转头再去走近小孩,他低头去看,肩上发丝又落下来,他飞快地将还未来得及滑落的头发捞起,又想了想,用灵力幻了一圈绳将头发绑起来甩到身后,确认了那小孩的确拽不着了才安心地凑近去。

小孩大抵是累了,却也乖的让人难以理解,方才只有君无弦同灾祸既成一阵大喊大叫,尚未搭理床上那小孩,此刻君无弦再凑近去,那小孩却是裹在那身暗红的袍子里睡去了。

君无弦撇撇嘴,无所事事地在内室里看了一圈,目光瞥见桌边灾祸既成随手放的药膏,略一思索心下似有些定论。也不做其他事,一屁股坐在桌旁椅子上,袖子里掏了一把果脯来塞嘴里吃着干等。

灾祸既成了事,走在路上思索着君无弦带回来那小孩的异相,他见过的多,无论人鬼时都有不少了解,这边心里便有了些猜测。

他走到偏殿门前,伸手推开门进去头都不抬就抢着要说,只怕半路被君无弦抢了话头打掩过去。

然而一进门,只见着君无弦翘着腿坐在桌边,嘴里鼓囊囊塞了两块果脯嚼,手里已经掏了话本读了大半,听他进来也不抬头,嘴里也讲不出话,一只手伸出来挥挥手示意他说。

“别吃了!”灾祸既成又兀地冒起一股火来,两人大抵是都看不得对方清闲,他两步上去一把将君无弦手里话本夺来。

“你就说说,那小孩——”灾祸既成手上指指床榻上睡去的,“可是天生仙脉?”

君无弦嘴里东西还没咽下去,含糊了两声以示回应。灾祸既成也不急了,坐在桌对面等他把嘴里东西咽下肚,吐了两枚果核出来,扔进桌上备着的小盒里。

这边君无弦吃尽,灾祸既成紧接着便一连串地质问,“那小孩的仙脉你是何时得知的?这种东西你带来狱间鬼界?这可是……”

君无弦咂吧咂吧嘴,灾祸既成两句未完,他开口打断,理所应当的平淡,

“刚才呗。”

“?”

灾祸既成似是没反应过来,向他投来一个不解的眼神,于是他便重复。

“刚才。”君无弦努努嘴,也不心虚,光明正大的讲,“你不问我我还猜呢。”

灾祸既成伸手捏捏眉心,虽说着君无弦不着调地肆意妄为也不是一次两次,但每次这般他都会被其言语里的光明正大和理所应当卡得心头一噎,只觉得若是此身尚为人都是要气晕过去了。

君无弦有一搭没一搭地敲了两下桌子,灾祸既成舒缓了心情放开了捏眉心的手,他才又开口。

“我也奇怪,前几日不鸣山的天水灾祸,我当是以为是山里那老蛟的死魂召来碍我的呢。”

灾祸既成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亡魂死,召雨停。这是常理,但那不鸣山的雨可是没停,倒是有意要将山底下那村子都淹死。”君无弦摸摸下巴,嘿嘿一笑,“不过呢,本座大发慈悲,息了那彻天倾盆的暴水,救了那村子里头那么多人一命,也算攒了俩功德。”

灾祸既成没说话,心里头想起君无弦是个喜人族的主,又想起他初下鬼界时随手捏死了那个曾与自己齐名的鬼中翘楚的女人,如今接触时间也不算短,却也摸不清他为何对人如此偏爱。

灾祸既成手指抵着下颌,想起君无弦虽偏爱人族,却是对仙对神厌恶不已,这小孩摆明了是个天生修仙成神的好苗,不知他又为何带下狱间来,于是便问出口。

“为什么?”君无弦手上一拍桌子,“呔!我当他就一普通小孩呢,没爹没妈的。我寻思也没当过这小孩爹,想着拎回来养养。晦气,晦气!”

君无弦痛心疾首地捂着胸口,灾祸既成也不安慰,指着他鼻子就是一番嘲笑。

然而君无弦假装痛心地半晌,突然回过神来,“不对。”

“这天生仙脉降世,自古以来都是天生异象紫薇冲天紫气东来地冒金光的,这死小孩怎么回事儿?”

君无弦兀地站起来,在屋里来回走动。灾祸既成听闻他这般话也思索出不对,只两息,他脑中冒出一个念想来,两人目光相汇。

迎着君无弦投来的目光,灾祸既成心有灵犀地将那念想说出口来,

“可是天上那厮在避讳?除了八方四族的妖龙水蛟,便是天上飞升的雨神有这般降天水灾的权,但那天官里都是要受那老东西的命令降灾的。”

灾祸既成也站起来,“你说不鸣山里的早被你收了,那水祸却不见停,妖里向来是不屑于随意与人间撒祸的。这小孩身怀天脉,出生却恰逢水祸?”

“那老东西身边可是跟了个观天卦象的占星天,那难不成……”

灾祸既成不再说,留了言语的空白看向君无弦。

那君无弦顿时乐了,“诶呦呵——老天爷亲自点灾要灭了这小孩的口?那不成,说来说去这死小孩现在还算是人呢,岂能如那帮仙人的愿?”

君无弦走到床榻边,凑近了瞧床上裹着他外袍熟睡的小孩,“哈哈,给老天爷使绊子我可是头一号,这小孩必须得养。”

“你你,去点个不是鬼的红娘来,差人去十八狱间里扒条鬼皮下来——不对,红娘要找,顺便找个能理这小孩的护娘来,鬼皮我亲自下去挑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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