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23年11月11日，5:40。
瑞曲被艾达唤醒，躺在她身侧的梁晓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瑞曲还有话想要问梁晓，可房间内只留下带着血迹斑斑的破布。
“艾达，我还会见到她吗？”瑞曲问。
瑞曲提问艾达基本上都会回答，当它不想回答的时候就用沉默代替，这时瑞曲也只能换一个话题，也许之前的话题跟她能否活下去无关吧。
“只要您还活着就有机会再见到她。”艾达回复了她。
瑞曲当然要努力活着，不过现在她还有很多事要做，她的思绪不能在这里停留。
...
政府大楼。
办公室桌面上的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瑞曲知道自己以后不会再来这个楼层，该打招呼的人都已经不在这里，她独自留在这有什么意思？
瑞曲用纸箱装着她的物品，箱子里还躺着办公桌上的绿植，工作人员说可以带走，她毫不犹豫地将绿植薅回家。
艾达发来罗信的指示，现在罗信就是她的顶头上司。
艾达：“请您即刻前往五十五楼训练室，1-73-2024在训练室等候您。”
训练室的大门紧闭，没有人出来给她开门，她不是优秀执法员，自己进不去，只能乖乖站在门口。
“你是谁？你要找谁吗？”身后的电梯门打开，里面走出来两男一女，其中那名女生疑惑地问道。
“我是5-90-1167，昨天被调到执法部门，艾达让我来找1-73-2024。”瑞曲说，“应该是大队长的意思。”
三人互相对视一番，随后一名满身肌肉的男生说：“原来是找她啊，既然是队长的意思，那我们带你进去吧。”
三人走到瑞曲前面，大门顺利打开，瑞曲跟在女生后面进去。
一进门就听见砰的一声，瑞曲等人顺势看过去，只见昨日培训她的五号和六号早已在训练场练习射击，二人全神贯注，没有看向刚进来的四人。
“不觉得五号射击又精准了一些吗？”肌肉男说，看向了旁边的女生，“说不定她代替你，你就可以光荣退休了。”
女生用拳头大力捶在他的肌肉上，“说什么呢，说不定是代替你，你这浑身肌肉还没人家厉害，上次不是就她一拳放倒了对方吗？”
“那是她有技巧。”肌肉男反驳道，“不过看她那股劲儿，真像是看见了年轻时候的你。”
“你还真别说。”瑞曲身旁顶着一头卷毛的男生说。
“那我得加紧训练了。”女生脱下外衣，她的裸露的位置几乎都被金属覆盖，活动关节时还能听见金属摩擦的声音。
“诺，一号在那边，也就是1-73-2024。”肌肉男用手指向不远处的一个小房间，昨天就注意到了那个房间，但因为训练节奏紧张，瑞曲就没有问。
瑞曲敲了敲门，门内没有应答的声音传出，只听到细小的呼噜声，瑞曲又敲了两下，但她的敲门声被更大的爆炸声掩盖。
“不是说了不要这个点训练炮弹枪！你们又忘记了！”房间内的人推门大骂，她头发凌乱，眼睛眯成一条线，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不是我。”瑞曲连忙解释。
身后传出肌肉男的呐喊，“抱歉！我们！不是故意的！”
“切，哪天我非要炸掉她们屁股不可。”房间内的人骂骂咧咧，回过神看向瑞曲，“你是...算了事情太多，我也记不住编号，我昨晚就收到消息了，进来说吧。”
瑞曲推开门进到小房间，房间内杂乱无章，分不清哪一个是床哪一个是桌子，到处都堆放着文件，墙面上叠满电子屏幕和手写的草稿。
那人抱起椅子上的一搭资料丢在地上，示意瑞曲坐下。她转身走了几步，熟练地找到藏在夹缝中的管道，拿着满是黑色污垢的杯子接了一杯咖啡。
想找个杯子给瑞曲，但她怎么翻也没有找到。
“没事的，我已经喝过了。”瑞曲解释说，但她已经许久没有喝咖啡了，没想到这里还单独接了一个管道上来。
“行。”那人一屁股坐在资料上，“叫我一号就行。”
“大队长叫我来的，请问是有什么事情吗？”瑞曲说。
“我来培训你执法员的知识，其实也没什么，无非就是遵守计划然后执行。”一号说，“不过那些都是普通执法员该干的事情，队长的意思是用中级执法员的知识来培训你。”
“有什么区别吗？”瑞曲问。
“那区别可大了，不然怎么会有人混了二三十年还是初级执法员。”一号笑着说，“最重要的是不用参与夜间巡逻，我最讨厌夜间巡逻了，搞得我作息混乱，有时候睡都睡不着。”
瑞曲坐在椅子上认真地听着。
“还有就是训练的标准不一样了，初级执法员是没有持枪资格的，所以她们不用参与射击训练，最多就是体能训练。”一号说。
“那她们怎么保护自己？”瑞曲顿了顿。
“保护？那就是中级执法员该干的事了，不过执法员也是优先保护公民，她们只能自求多福了，祈祷训练有效，遇到危险能跑的快一点。”一号无奈地说。
“除了训练标准不同，中级执法员还要制定工作计划，分析近期‘病人’的‘病情’，判断出是聚众闹事还是个人行为。”她继续说，“也就是脑子要灵活，别代呆呆笨笨的被蒙在鼓里。”
瑞曲点点头。
“你的情况我不太清楚，不过这是队长的意思我遵守就是了。”一号摇摇头，随后从屁股底下抽出一叠资料，“来吧，全背下来，然后和我一起制定计划，就当是你今天的考核了。”
瑞曲看着那一叠被压扁的资料，背书这件事难不倒她，尽管已经离开培育基地两年，但她的学习能力没有退步，背下来易如反掌。
制定计划这件事还没有做过，以往她都是被人安排的那一个，很多事由不得她。
等瑞曲回过神来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中午的时候也没有休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小屋子里有微波炉可以加热，瑞曲把她带来的营养罐头加热了一下就塞进肚子里，连味道是什么都没有尝出来。
“背完了。”瑞曲合上资料。
“行，你过来看看这个。”一号从手边抽出几张纸，这几张纸她反反复复看了一天，做了很多标记在上面，不过瑞曲看不懂这鬼画符的标记，但上面的字还看得清。
封面写着：淼清市女性失踪案
瑞曲有些惊讶，翻开第二页，她呆住了。一整面的编号，密密麻麻的宛如蚂蚁般聚集在面前，全是失踪无名者女性的编号。
很快找到了规律，根据第二排数字判断出年龄大概在24岁左右，其中也不乏还有16岁刚毕业出来的女性。
瑞曲抬头看了一眼一号，一号的眼里含着难以察觉的愤怒。
她继续翻开第三页，上面详细记录着失踪时间，绝大多数女性已经失踪超过三个月。瑞曲今天背诵的资料里有注明，失踪超三个月以上视为死亡，如调查死亡人员需提供证件以及申请表，如该人员被确认为非死亡状态需重新前往人工管理局办理手续。
失踪超三个月基本上和死亡挂钩，而且很难被认定为非死亡状态，需要齐全的手续，要将该人员从头到尾的核查，据说连毛发都不会放过。
她情绪复杂地翻开第四页，上面单独写着一个编号：10-84-3745。
编号10-84-3745，年龄24岁，培育基地毕业后入职于克里克纯水基地，在纯水基地里担任水质检测员，主要负责登记和水质异常情况上报。根据个人资料显示，她居住在基地的员工宿舍而非专门的集体社区，不常出门，只有在公假时外出采买物资。
她的相关资料只有短短几行，瑞曲瞧瞧地瞥了一眼一号，此时的她眉头紧锁，看来自己猜对了。
淼清市、秘密行动，不会错的这个失踪的10-84-3745和白家有着密切的关系，那么本次行动就是需要找到她。
既然如此，瑞曲翻开本次行动的人员，除了罗信和瑞曲以外，还有一号到六号，这六位人物都是执法部门的核心成员。
一号、五号和六号已经见过，根据资料上的人员分析来看，今天给她开门的就是二、三、四号。
行动定制、武器管理、设备维修、狙击、突击、后勤服务，每个核心成员都有不同的工作重点。
制定计划除了要搞清楚目标，还要摸清楚每个人的工作内容，避免情报错乱沟通有误。
但还是有很多问题，工作的先后顺序很重要，到底哪一个才是最先处理的？
“所以你准备怎么计划呢？”一号问。
瑞曲思索片刻说：“如果是我的话，我觉得可以先通过艾达给出的最佳行动路线做参考，再联系当地相关部门做备案，等资料审核通过后通知当地执法员协助调查。”
这可以说是书本中的标准答案，可一号却摇摇头。
“艾达的参考答案很有可能会干预我们的思考，我们应该先结合案件相关的信息，再和队长沟通？”瑞曲说。
“答到一个点子上，你不能完全依赖艾达。但回答还不够准确，案件的信息只有这一点，你要先做出推断，无论这个推断多么的离谱，你都得做最坏的打算。队长沟通可以说是最后一步了，他事务繁忙，我们作为核心成员很多事情是需要做决断的。”一号说。
“至于备案和协助调查，这个是没办法指望了。”一号说，“这次的案件很复杂，城市警察不想协助调查，执法员不愿意共享已有的信息。”
“为什么会这样。”
一号意味深长的看着瑞曲，很快瑞曲心中有了答案，有人在淼清市一手遮天。
“我明白了。”瑞曲说，随后瑞曲将自己的推断告诉了一号。
一号听完后哈哈大笑，“你还是有点太天真了，如果是劫财为什么要专门挑无名者女性下手？”
难道不是劫财？
“那是什么？”瑞曲问。
一号站起来，用手拍了拍瑞曲的肩膀说：“在某些人眼里，我们的身体也是一种财富。”
...
3023年11月11日，7:30。
“计划我会加班加点做出来，估计凌晨三点多能做完，早上醒来记得看一眼，别要我提醒你们。”一号带着瑞曲走出房间，外面的五个人刚从食堂回来，执法员的食堂和之前不一样，是建在大楼内部的独立餐厅。
“我会看的啦。”肌肉男说，“所以队长让这个小姑娘来找你干嘛？”
五号听完在旁边噗的一声笑起来，“原来你不知道啊。”
和肌肉男一起训练的另一个女生也重复着说：“原来你不知道啊。”
肌肉男：“什么啊！你们又背着我建小群！”
一号打断了众人的嬉笑，“行了，人家姑娘还没吃饭呢，这位是明天要和我们一去出发的...你编号我又忘了。”
“5-90-1167。”瑞曲说。
“对，没错，5-90-1167。”一号尴尬得说，在屋子里她就没正确喊过自己的编号，看来她真的不喜欢记编号。
“那她一个新人怎么收到计划？”肌肉男问。
嗯？她无法收到吗？
“她又不是核心成员，跟着我们一起历练而已，不在计划范围内。”一号说，“难道你第一天就执行任务了嘛？我记得你累的每天都睡在训练室，都不洗澡。”
说着，一号做了一个捏鼻子的动作，眼里满是嫌弃。
“你还好意思说我！住在训练室的不是你吗？你那个窝什么时候能收拾一下！”肌肉男说。
瑞曲疑惑地问五号：“为什么说我没办法收到啊？”
五号敲敲头，小声解释道：“我们植入了大脑芯片，通过芯片交流内部信息，所以大家很快就知道你的事情了，那个三号自己不爱看信息才不知道你的事情。”
三号就是还在和一号大吵大闹的肌肉男。原来她们都植入了芯片！这个事情瑞曲还真不知道。
...
八点整，瑞曲离开联邦的办公大楼，她的肚子饿的咕咕叫。她站在公交站台等车，有一辆黑色的悬浮跑车空降在她的面前。
瑞曲手上的戒指隐隐作痛，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车窗摇下来，熟悉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
“上车。”老板干脆利落地说。
车门自动打开，还好不是下班时间，眼见四下无人，瑞曲急急忙忙坐上了这辆跑车。
她可不希望自己被包养的流言满天飞。
瑞曲第一次坐车俯瞰临森市，绚丽繁华的中心区灯光永不熄灭，但隔着大桥以外的其他居住社区像是无尽深渊，幽暗的灯光像是黑夜中的几颗萤火虫，随时熄灭。
车窗外冷风呼啸，车内的音响播放着舒缓优美的音乐，让人感到无比心安。
老板神色冷淡的坐在驾驶位，面前却没有书中那般模样的方向盘，艾达在耳边悄悄告诉她，说这是几年出的一款车，自动驾驶早就成为主流，但为了减少运算资金，自动驾驶技术还是有不足，一定要系好安全带。
艾达话音刚落，瑞曲立刻把旁边的安全带拉上。
“怎么了？不放心我的技术？”老板看向瑞曲，他顶着在部长办公室时的脸，真不知道哪一张脸才是真的他。
“你别看我，你还是看路吧。”在高空中瑞曲很是不安，音乐也没有办法带给她安全感了，真希望赶紧双脚落地。
“你带我去哪？”瑞曲抱紧自己问。
“饿了吧，带你去吃饭。”
“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饭？猜的？猜这么准吗？”瑞曲自顾自地说，她撇过头看见老板阴险地笑容。
“你监视我！”瑞曲愤怒地说。
“没有，我猜的。”老板的回答很欠打，让人牙痒痒的。
车辆穿过阴沉沉的乌云，来到了一家位于大厦顶层的红正饭店，饭店门口站着几个样貌标致的服务员，二人被接待到包间。
很快，旋转的木质桌上摆满了精致的美食，和广告里看的一模一样，色香味俱全，没有欺骗人。
瑞曲夹起一块像正正方方的食物，一口塞进嘴里，上面有红色的甜酱还有一片绿叶修饰，酥脆的黄色外壳让人回味无穷。
“这是什么？”瑞曲又加了一块到嘴巴里。
“猪肉。”
“猪肉是这个味道？”瑞曲回忆着之前吃到的猪肉，二者的味道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很快瑞曲又加起另一个也做的正正方方的食物，虽然没有之前那种外壳，但是肉质外酥里嫩，小小的一块鲜甜美味。
“这也是猪肉？”瑞曲问。
“这是牛肉。”
天啊？牛肉！嘴里的正方形牛肉块就这么水灵灵的掉落下来，牛肉可是被列为非无名者食用名单的食物啊。
“这不会是我的最后一餐了吧。”瑞曲放下筷子，深吸一口气，“你确定你没有录像？”
“那倒不至于，多吃点，我不会举报你的。”老板给她又夹了一块正正方方、像果冻一样的食物，“尝尝这个。”
牛肉都吃了，就不差这一次了吧，前两种食物瑞曲都很满意，于是她毫不犹豫的吃了下去。
“咳咳咳。”瑞曲大口吐出来，“这是什么！你给我夹了什么？这么腥。”
吃起来的口感就好像腐烂的鱼罐头一样，有钱人吃的这么花吗？
“这是虫子。”老板一脸坏笑的说，“这玩意可是价值连城呢。”
“那也是不好吃。”瑞曲被这个虫子搞得没什么胃口，她放下筷子质问老板，“你带我来不是吃饭这么简单吧，你能不能直接说，别折磨我了。”
老板弯起嘴角，意味深长地说：“罗信明天带你去淼清是干什么？”
原来是想打探这个。
“去调查某起失踪案。”瑞曲含糊的回答。
“和白家有关吧。”老板紧追不舍地问。
“嗯。”瑞曲的回答很简短，问什么就答什么不对说一句话。
“多关注一下白家，最好能得到白家的青睐。”老板轻悠悠地说。
得到白家的青睐？这太难了吧，主要是瑞曲没有机会和这些上流人士接触啊，自己过去就是干苦力的，怎么还要和上层者打交道。
“还有，你要得到罗信的信任。”老板侧着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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