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程岚和程母一起去了后花园散步消食。
一条由鹅卵石铺成的小路直通花园,花圃中种满了夏季盛开的鲜花。
有月季的瑞典女王,蓝雪花,蓝星花,夏瑾,太阳花,风雨兰和沙漠玫瑰等。
白色拱门被鲜花缠绕,月季的瑞典女王在拱门上盛开出鲜艳夺目的花朵。
花园很大,甚至可以说是一块占地面积600平的草地,分为内外两个花园。
外花园400平,内花园200平。外围围了一圈白色栅栏,一路上皆由碎石拼接而成,又依次分为好几条路。
一进入拱门,花枝垂下的绿荫处,左边就有一把躺椅,旁边放着白色小圆桌,桌上摆着白瓷盘子。
只不过此刻空无一物。
瑞典女王在躺椅后面攀附着栅栏,盛开的花朵随风浮动,香气扑面而来。
躺椅的旁边太阳花和沙漠玫瑰迎风招展,紧挨着的还有几盆波斯菊。形成完美的一幅画框,静待主角的入场。
碎石路往前分成两条小路,一左一右,往右种满了蓝雪花,蓝星花和一些南瓜灯笼,入口处有蓝雪花从栅栏蔓延至半拱门上。往左种满了各样的月季,香槟玫瑰和风雨兰。
程岚和程母往左边去,碎石路在绿荫下曲转,到这里,瑞典女王依然占了视线大部分,暗紫,纯白,粉边,紫色,绿色,浅粉和香槟玫瑰参差不齐地种在一起。
堪称一绝。
程岚弯腰伸手拨了拨香槟玫瑰外白内浅橙的花瓣,此刻夕阳余晖中他被渡上一层金边,微风拂过他的眉眼,白衬衣摆鼓动,显得宁静美好。
程母温柔问他:“岚岚觉得好看吗?”
程岚的指尖停留在花瓣上,良久,他收回手指,回答:“好看。”
程母心里酸酸涩涩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终是没有落下。
她掩下悲伤,整理好情绪,笑意晏晏地拉着程岚继续逛花园。
将内外两个花园都逛了一遍,程母的心情也愉快了起来。
她带着程岚从另一条路回去,一回去程岚就上楼休息了。
剩下三人在客厅沙发上坐着。
程母看着程岚上楼的背影,鼻头一酸,她问:“小景,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程景颓废的窝在沙发里,眼睑下垂,他“嗯”了一声,又道:“……医生还说,如果还找不到治疗方法,他的病情会越来越严重,直到他忘记了所有人…”他微顿,闭上眼,“……很大可能会自杀。”
客厅因为程景这番话陷入一种窒息的气氛。
而程母直接脸色煞白。
他们坐在沙发上,噤若寒蝉。
墙上的表针一圈一圈地走着,时间都好像静止下来了。
直到一阵突兀的电话铃声,才将这气氛打破了。
电话是程父的。
他去到二楼书房接电话,客厅里只剩下程母和程景。
程景拿起盘子里的苹果,开始削皮。
等他刚削好将苹果递给程母的时候,程父从书房里出来了。
和刚刚没什么区别,唯一就是步子轻快起来了。他重新坐下来,虽然面不改色,但语调还是暴露了他的喜悦:“这次的合作商听说了我家的情况,说他认识一个医生是专攻这方面的,或许他有办法。”
“我们可以带小岚去看看。”
程景出声:“爸,他的要求是什么?”
“他要这次合作让给他们2个点。”
程母问道:“城郊那块地?”
“对。”
程母疲惫地闭了闭眼,“让吧,岚岚的情况不能再等了……”
接着程母又问:“那个医生什么时候可以让我们见一面?”
“明天。”
在得知程岚的病情还有一线希望后,气氛也没刚才那么窒息了。
三人各自上楼休息。
_
早上,三人心情相较之前有了点轻松。
这份情绪也让一觉醒来的程岚被感染了些。
一大早程岚还没来得及吃早餐,就被拉出门。车子驶出,一路上程岚神情恹恹,托腮,只盯着窗外掠过的景色。
良久,车停在一处私人诊所外,根据地址,四人来到了二楼。
进入门口摆着“亚斯”的牌子,一眼看去,里面坐着一个外国长相的中年医生。
一进来,他抬头看了眼他们,就问:“是程先生吗?”
即使他的普通话很标准,却还是带了口音。
“是,您就是亚斯医生,幸会。”他说完和妻子一同侧身让开,露出了程岚。
“这是我的儿子,程岚,想必您也知道我们来的目的。”
亚斯“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
他说:“先去三楼做个检查,我要了解一下情况,到时候你们顺便说说他现在的情况。”
程父颔首,带着一家人出去,坐电梯而上。
等检查报告落在亚斯手中时,众人见他没什么表情,心下紧张。
谁料他的语气异常轻松:“我们这有克服这类幻想症的药物。”
语气一转:“但是……”
程母急切的问:“但是什么?”
亚斯微顿,接上话:“但是,这副药剂对人体有一些伤害。”
“我想知道效果怎么样,以及伤害的程度。”出声的是程父。
亚斯笑着回答:“效果自然是最好的,至于伤害……”
“……也就是会损伤身体的健康。”
“凡事是药三分毒。”
“以及,在他服用下后,那些已经被遗忘的记忆会慢慢恢复,在此期间,需要心理医生的配合治疗,缓慢恢复。”
“不然病人有很大可能一次性恢复所有记忆,大脑缓冲不过,迎来第二次创伤。那时便是真的无药可医了。”
程母认真的听着,看他言罢,立刻道:“好,这些我们都能注意,就拿这副药剂吧。”
拿到药,又感谢了一番亚斯才离去。
药是饭前吃且一天一次,于是在程岚回到家,准备吃早餐时,程母连忙让他先把药吃了。
就这样早餐又被推迟了。
同时,程景正在通知助理联系心理医生和营养师。
等了将近半小时,程岚还窝再沙发中低头垂眸走神。
程母期间一直陪在他的身边,看时针差不多了,就靠近程岚,轻拍他的肩膀:“岚岚,可以吃早餐了。”
程岚没应,程母又轻拍了他几次,语气依旧。
不知多久,程岚动了,他瞳孔慢慢的聚焦,眼中缓慢地映出程母的脸。
他迷茫的眨了眨眼,道:“……妈?”
“……怎么了。”
程母听到程岚叫她“妈”时神情错愕,情绪几近失控。自从他出事以后,程岚就极少回来,对她和他父亲也不亲近了,更是没听到过程岚再叫他们了。
唯有一直陪伴在身边的程景,他们这对生养他的父母,以及那个人,除此之外的他全忘了。
程母刚一开口,眼泪就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
“没事,就是可以吃早餐了。”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用指尖拭去泪水。
程岚听罢,起身去餐桌,他慢吞吞地拿起裤筷子去夹煎饺,咬了一口,外酥内软。
他下意识愉悦地眯了眯眼。
用完早餐,他到回房间休息。
推开房门,白色窗帘随风飘扬,此刻窗外阳光明媚,透过窗户在地板上散下耀眼的日光,形成光束,尘埃在光束下无所遁形,一切都是那么的生机勃勃。
程岚靠近窗户,一窗之隔,分割为两个世界。而他就像另一个世界渴望触碰这个世界的人,这么想着,于是也就这么做了,他将手伸出窗外,灼热的阳光晒着他的手心,时不时一阵微风拂过。
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漫上他的心头,好似他以前也曾这般。
充满生命。
他留恋的多待了一会,便将窗户关上,没了风,两边窗帘也乖巧地呆在原地不动。
程岚坐到床前的沙发上,整个人瘫软在其中,双手摊开,目光看着天花板。
他的心静了下来,恍然觉得四周寂寥,一呼一吸间,他好似隐约听到什么声音。
他想要抓住,却陷入了昏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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