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怕老夫人为难莫寂然,处理完政事便来庇护他,哪里知道,听到了这段话,他几步走向前,将少年的手臂又露了出来,想起了当年诚贵妃与他的玩笑话,要给未出生的孩子取个小名叫小竹叶儿。
他有些期盼的问程老夫人道:“老夫人,此印记还在哪位程家人身上?”
“我另外一个外孙身上有。”程老夫人闭了闭眼睛,“若是朝中众人对二皇子的身份还有疑问,我便让他上朝堂,与二皇子身上的印记做比对。”
程家的人都在战场上死绝了,二皇子身上留着程家的一半血脉,程老夫人就算拼劲全力,也要为他开辟一条康庄大道。
更何况,他是她最爱的女儿的孩子,她女儿为何入宫,她心中明明白白,她是为了保护她的父兄不受圣上的猜忌,可哪里知道,程家人命薄罢了。
圣上听了,欢喜的拍了拍掌,哪里知道,此事就是如此解决了,程家是诚贵妃的母家,又是满门忠烈,站出来说确定二皇子的身份,是最合适不过了。
圣上又如献宝一般,与程老夫人道:“我刚刚要他选自己的封号,他选了诚,说是要继承母妃的封号。”
诚,谐音于程。程老夫人心中讽刺的笑了笑,这位帝王只怕只记得诚贵妃的深情厚爱,忘记了,当年是如何猜忌程家,让女儿主动求了诚字以让他安心。
果然,时间是一样好东西,让所有人都忘了许多,让所有的过去都变得美好起来。
这是,这些美好能庇护于她的外孙,便是好的。
“他记得他逝去的母亲,让老身十分欣慰。”程老夫人擦了擦眼角,“现下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程老夫人能证明莫寂然的身份,让圣上心中更加喜悦,他觉得程老夫人是自家人,便又问少年道:“从此你改名叫傅珏然可否?”
傅,便是大梁朝皇室的姓氏。
珏便是美玉的意思,这一块美玉,终于不蒙尘了。
傅珏然点了点头,“多谢圣上赐名。”
“还叫圣上?”圣上有些不满,他对他,仍是生分了。
傅珏然扬唇一笑,“礼不可废,儿臣多谢父皇。”
从此以后,王朝中多了一位二皇子,诚王。
程老夫人见这个外孙进退有度,不由得有些好奇他过往的生涯来,不过此事不宜多问,她只与圣上、二皇子行礼,离开了宫中。
而清河公主见傅珏然入宫如此一帆风顺,心中又想起他与自己说过自己的短处,心中不由得暗暗祈祷,这短处是假的,他的出现实在太过于圆满,不应当背上夺他人之妻的名头。
关于二皇子的过往,圣上早就派人快马加鞭请江南巡抚调查,这位江南巡抚不是别人,正是温青筠的父亲。
莫寂然,这三个字其实温大人还算熟悉,毕竟,之前女儿的信中,就与他一起过这名少年,说起这名少年十分聪慧,又与她是同乡,不免让人照料几分。
谁能想到,这少年如今摇身一变,成了二皇子诚王?
温大人记得诚王与女儿之间的烟火情,即使在调查中发现,这名诚王的手段其实颇为冷酷,但却美化了不少,与圣上去了信。
如今他只希望,这位诚王能照料他女儿几分。
温大人向来为官端正,圣上对他极为信任,见他将傅珏然在江南的生活写得明明白白,也不会去多查,只觉得是诚贵妃上天有灵,保护他们的儿子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长大了。
傅珏然被封了王,在外边便已经有了宅子,只不过圣上舍不得他,仍将他留在宫中,以延续之前遗失的父子情。
而二皇子之前暂居的宁国公府,便成为了众目睽睽了,宁国公将二皇子带回京中,却不与圣上禀告,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若他包藏了祸心,那边应当在江南就无声无息要了二皇子的命,若他没有坦坦荡荡,却让二皇子身份不明的居住在宁国公府中。
听说,这二皇子在宁国公府的日子,还不算十分的和顺。
倒是宁国公在朝堂中,对圣上长跪不起,赌咒发誓是真的不知道带回来的少年是那位遗失的皇子,而他,也不过是因为与莫家有故,才在莫家老龙头要倾塌之时,将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少年带离,以免他被不明用心的人掌控了,夺了莫家的权势。
这理由倒是十分的充分,若是巡回了皇子,于宁国公府来说,是大功一件,宁国公不至于藏着掖着。
可想到,宁国公对三皇子的袒护,大家又觉得,宁国公此举还有些别的意思。
说到三皇子,他在圣上被刺之时,在众臣面前抱头鼠窜,实在是太上不了台面,也被圣上训斥了一番,禁了足,就连年贵妃如何恳求,圣上都没有松口。
毕竟,还有二皇子这位差点连性命都没了的比较着呢。
宁国公这个理由,让圣上有些怀疑,又有些相信,不说找到二皇子有功,还是无过的。
宁国公府就此远离了旋涡的中心,倒是老夫人发现莫寂然便是二皇子遗失的二皇子时,失手将手腕上的佛珠撕断了。
她将宁国公招到了祖宗的祠堂之上。
宁国公静默上前,老夫人早已领头跪下。
宁国公在她的身后,也跪在了圆团之上。
“你是为了她,对么?”老夫人口中默念了一句佛经,闭上了眼睛。
宁国公没有说话,只沉默了。
“从她为了程家放弃了你的那一刻,你就应当执念已了。”老夫人转了转佛珠,话语中带着隐隐的怒气。
宁国公没有说话。
“你想证明什么?”知子莫若母,老夫人嘲讽的说道,“圣上都找不到的儿子,你能帮她找到?”
“你瞧着他定然十分失望吧,他没有那么像她。”老夫人话如刀剑一般,扎在了宁国公的心上。
“你犹豫到底要拿他如何?”老夫人叹了口气,“他却已经找到了通天梯。”
宁国公将额头靠在了地上,沉默的承认了母亲所有言语。
“庆阳。”老夫人喟叹,“我只求你为了宁国公府放手,你一直觉得,是年家动的手对不对?这么多年,你站在年贵妃身后,是想找出什么?”
“连她的丈夫都不在乎了,你在乎什么?”老夫人的声音有些颤抖,“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庆阳,不要执着于过去了。”
宁国沉默半晌,长叹一声,“母亲,我知道了。”
当年,他也是这么回答自己的,宁国公老夫人并不相信,却也无可奈何。
她只能闭上了双眼,又转起佛珠来。
宁国公从祠堂出来,见到了匆匆忙忙的宁东篱,他有些着急的与宁国公道:“父亲,你与圣上解释清楚了吗?”
宁国公有些冷漠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滚。”
宁东篱呆住,他从来没有见过父亲如此冷漠的模样。
而宁国公并不觉得自己过分,只拂了拂袖子,离开了。
没过几次,温青筠便收到了程家的一份重礼。
谁能想得到,十分低调的程家,还有如此大手笔的时候?
老夫人思来想去,想到的便是听闻温青筠对二皇子曾颇为关照。
她将温青筠招入院中,有些和蔼的言道:“青筠。你当时也算是慧眼识得明珠了。”
温青筠摇了摇头,苦笑道,“老夫人,我哪儿来的什么慧眼?我只是觉得他与我一般来自江南,可怜了些罢了。”
老夫人语结,无论如何,温青筠的举动算是宁国公府唯一的一块遮羞布,说出去,他们宁国公府,也善待过二皇子的。
而程家的礼,也代二皇子来送的。
老夫人深深的看了温青筠一眼道:“青筠,程老夫人送你如此厚礼,你应当亲自上门拜谢才是。”
宁国公心思叵测,宁东篱又是个光有外表的绣花枕头,老夫人如今瞧着,能撑起这个宁国公府的,唯有与二皇子有一丝烟火情的温青筠了。
温青筠本想拒绝,可见程府送来的关于诚贵妃当年的一些旧物,仍是点了点头,她应当要去程府一趟。
二皇子封王,程府又成为了炙手可热的,就算没有男人撑起门楣,但是有个好外孙,便足以撑起一片天。
邀请程府的帖子如雪花一般落到了程府。
但程府的人早就已经经历了繁花似锦,风霜雨雪,自然也不会为此而沾沾自喜去动摇。
在众人瞩目中,程府纹丝不动。
让众臣也高看了二皇子一眼,他身后的外祖家如此,便是最大的幸运。
程府,果然还是那个曾经顶起大梁朝一片天的程府。
程家的男人死绝了,但是程家的铮铮铁骨,却没有断。
但无人知道,一向低调的程府却接受了宁国公世子夫人温青筠的拜帖,并在府中,十分认真的准备,静待温青筠的来临。
若说为何,二皇子的当年从江南带来的贴身仆从,已经将二皇子在宁国公府的日子与老夫人说了个明白。
程老夫人对温青筠,十分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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