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没拉严,缝隙间穿过来的清淡月光被跳动着的火舌吞噬,屋内泛着雪松气与食物的焦香。
姜虞颤抖着吐出肺腑的浊气,徐徐阖上了眼。
身后那人的体温隔着一小段距离渗过来,耳尖残存着的的湿热气息并没有完全消褪,搭在自己肩上的那双手许久未离,久到肩部已然有些麻了。
属于沈知书的气息在方寸之间铺天盖地。她能听见身后人那一张一弛、被寂静突显出几分存在感的呼吸声。
姜虞陡然生出些许恍然——
姜初也很喜欢这么站在她身后,静静看着她在纸上写写画画。
和此前不同的是,这一回,肩上的那只手更为宽厚有力。
沈将军的触碰相较于姜虞,似乎更加肆无忌惮一点。
姜虞想,沈将军平日里不显山不显水,但骨子里是张扬而无拘无束的,只消一点点外界刺激,就能看见那层表皮下盘着的赤狼。
很有意思。
……不禁会让人思忖,倘若再刺激一下,是否能够变得更有意思一些?
姜虞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着自己的腕骨,在跳动着的烛火里轻声开了口:
“将军方才不是说要同我保持距离么?”
却没等到回复。
等来的,是肩上的那只手挪至耳垂,重新重重捻了一下。
绯红色从耳尖蔓延至双颊,姜虞浑身骤然一颤。
可恶……她心道。
经过那一夜缠绵,沈知书对她的身子已然了解透了,知道她哪里敏感,知道在哪儿或轻或重地按下去的时候,她会从齿间溢出嘤咛。
她转而又想,沈小将军这回怕是真的生气了。
许是因着沈知书的确帮了自己太多,但自己却有事瞒她,并未对其坦诚,却转而要求她坦诚;又许是……自己戳破了她的谎言,故而她恼羞成怒?
毕竟相较于生气,其实她的态度更像是……嘲讽。
许是身后人察觉到她的分心,耳尖的力道再度重了几分,引得姜虞“嘶”了一声,颤抖的幅度更大了一些。
她深吸一口气,缓过神,低低地说:“我并未想着瞒将军,只是此事当真不好同将军明言。”
耳垂上的力道渐轻,那双手重新落回了肩膀上。姜虞听见身后人沉声道:
“如若这样能称为‘未想着瞒’,那如何才称得上‘想着瞒’呢?我知晓人各有难处,那夜过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并未对那事刨根究底。”
“然殿下先是央我陪你演戏,又请我吃饭,又邀我一同游街,方才还将我的难堪之处径直戳穿,我想着,我究竟也并未同殿下相熟至如此。”
……央沈知书演戏是为逼退姜初,是情急之举;请沈知书吃饭是为表感谢,同时探查探查沈知书与谢瑾的真实关系;邀沈知书游街是因为——
她觉察到了姜初的眼线。
然这一切实在不好同沈知书说。
虽然自己并非有意,但确实给对面造成了困扰。
姜虞抬起眼,轻轻淡淡望过去:“是我的不是。如何处置,悉听尊便。”
……悉听尊便么?
沈知书的无名火再一次窜了上来。
长公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自己只是一介微臣。她的“悉听尊便”说得倒好听,然自己难道真能对她做些什么么?
不能打,不能骂,不能像对待谢瑾一般肆无忌惮开玩笑,更不能像对待犯错的下属似的,罚她光着膀子去刷茅厕。
她口里的“悉听尊便”……大约是金银珠宝赏赐。
自己还不缺这些。
力不从心感本该是久违的,但在撞上长公主后,总能接二连三地往外冒。
沈知书将手从长公主双肩撤开,低声说:“我不要银子。”
“我也知将军不缺银子。”姜虞道,“除却不能告诉将军实情,将军要我做什么,我全听将军。”
“无论如何都行?”
“无论如何都行。”
沈知书在摇曳的烛光里眯起了眼。
既然无论如何都行……
她转过脑袋,问一旁兢兢业业装瞎的侍子:“长乐街上可有客栈么?”
侍子吓得结结巴巴:“将军,将军待如何?”
“不如何。”沈知书冲身前人抬了一下头,“同你们殿下叙叙旧。”
她说罢,蓦地绕至长公主身侧,欣赏一番某人陡然惊诧起来的面庞后,心情好了不少。
……这张脸还是生动起来的时候更好看。她想。
既如此……便让它更生动一点,最好能露出一些自己从未见过的、异彩纷呈的神色。
也不枉自己帮了它的主人那么多忙。
-
她们相识不过一周,究竟也无旧可叙。
硬要说来,唯一的旧大约是雪夜那场意乱情迷的意外。
……所以那侍子格外焦虑。
沈知书同长公主进了厢房,她便忐忑地守在门外,一心只保佑小沈大人不要胡来。
虽说她家殿下位高权重,小沈大人应也不敢胡来,但……万一呢?
说起来,殿下也真是,究竟也并未对小沈大人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却这么听小沈大人的话。
罢了,殿下的想法她一向猜不透。
她鬼头鬼脑地在门槛上坐着,坐了会儿又不放心,将耳朵贴上了厢房的门。
而后她便听见——
房间里一丝动静也无。
侍子:???
殿下不能被弄死了吧???
她在外边焦急地转圈,想上前敲门却又不敢——万一殿下没事,反而是她打搅了两人的好事,该怎么办呢。
她长舒一口气,在心内对自己说:倘或半刻钟后再没动静,她说什么也要冲进去瞧瞧。
望殿下平安。
姜虞还算平安。
她眼睛被蒙着,手被捆着,正直挺挺躺在床上,被——
挠着痒痒。
一刻钟前,沈知书附在她耳畔,低声问了一句话:“殿下怕痒么?”
姜虞想了一想,点了点头。
然而点下去的那一瞬,她听见耳侧响起一声极轻的哼笑。
姜虞暗道糟糕,想找补两句,但已然来不及了——
沈知书陡然解了腰带,三两下将她的胳膊捆了,又掏出帕子围上了她的眼,而后将她丢上了床。
与“嘭”的一声一同响起的,是属于某人的那耳熟而低沉的嗓音:
“殿下若是笑出了声,我便沾了墨,往殿下脸上狠狠画上几笔,而后拽着殿下去游街。”
姜虞:……
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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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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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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