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璇随手把邀请函丢在桌上，侧身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地看着秦绮望：“今晚陪我去个酒会？”
秦绮望正低头整理文件，闻言抬起头，眉头微蹙：“我？”
“嗯。”顾璇微笑，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桌面，“助理临时有事，你暂时顶上。”
秦绮望不太喜欢这种场合，想拒绝，却被顾璇打断：“放心，不是干白活，额外算工资。”
见她还是有些犹豫，顾璇又慢悠悠地补了一句：“而且，我可以介绍几个行业前辈给你认识。”
她知道顾璇很厉害，在业内人脉广，就事业而言，能帮她很多，微微思忖后，她点了点头：“好。”
顾璇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伸手替她整理了一下衣领，低声道：“乖。”
这动作很自然，带着些许亲昵，像是在笼络一只有戒心的小兽。
她勾起嘴角，目光停留在对面的人身上，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本来还想着要不要多求求你，没想到你这么好说话。”
秦绮望瞥了她一眼，没理会她的调侃。
“礼服有吗？”顾璇继续问。
“有的。”其实没有。
“鞋子呢？”
“……有。”
顾璇看到她有些为难的模样，二人最终还是去了商场购置了全套装备。
酒会在五星级酒店举行，金色的灯光映照着华丽的水晶灯，人群穿梭，觥筹交错。
秦绮望跟在顾璇身后，穿着简单的黑色礼服，显得成熟了些许。她虽然刻意维持着得体的行为和表情，但依旧不太适应这样的氛围。
就在她观察周围时，一道熟悉的身影进入视线——
林殊雅。
她身穿一袭黑色长裙，剪裁合身，勾勒出流畅的身形。微卷的长发似是随意的盘起来，举手投足间带着与生俱来的优雅。她正在和几位业内的知名人士交谈，认真又精致的侧脸让秦绮望再次晃了神。
两人的视线短暂交汇。
林殊雅顿了一下，随即微微颔首，对着她举了举手中的酒杯，像是面对一位久未谋面的旧友。
可秦绮望的心跳却猛然加快。
她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平静地面对她了。现实却是，她光是看到林殊雅，就会本能地想要追逐她的身影，哪怕对方的眼神再冷淡，她都无法忽视那份熟悉感。
顾璇察觉到秦绮望的失神，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酒会进行到一半时，以为合作方代表前来与顾璇交谈，言语间充满着轻视：“顾总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成就，真是令人惊讶。不过，女人终究还是要回归家庭啊。”
顾璇神色不变，唇边依旧带着惯有的笑意，指间轻轻转动的酒杯暴露了她的不耐烦。
秦绮望站在她的身旁，目光一沉，忽然开口，“所以，你认为性别能衡量一个人的能力吗？”
对方眉头一皱，明显想不到这平常不与人一般见识的顾璇，带了一个年轻的小丫头。但仍笑道：“这只是现实，女性在这个圈子里能获得的资源和成就本就有限。”
秦绮望轻轻一笑，目光依旧直视着对方：“或许您说得对，女性在职场中确认面临着一些挑战。但我相信，如果一个人足够优秀，挑战也不值得畏惧。更何况，您不觉得，您就已经作为这些‘挑战’之一了吗？”
对方的笑容僵住了，他的语气开始收敛：“看来还是你们年轻人牙尖嘴利啊。”
顾璇看着秦绮望，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她没想到秦绮望会如此直接地帮自己说话，还能让对方哑口无言。
后面又来了一些合作方，秦绮望也适时地帮顾璇一一应对了。
酒会快结束时，秦绮望借口去阳台透透气，大堂的空气太沉闷，她还是有些不喜欢这种场合。
站在露台上，城市的夜景，一览无遗。
“不喜欢这种场合吗？”
熟悉又好听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秦绮望回头，林殊雅就站在她的身旁，双手随意地搭在栏杆上，视线落在远方的灯火里。
秦绮望没有回答。
林殊雅偏头看她，唇角轻轻地弯了一下：“你一直都不擅长应付这些人。”
秦绮望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是嘲笑吗？说自己不配和她在同一场合？
“不，我挺喜欢的。”秦绮望喉咙发紧，反驳道。
林殊雅似乎不意外这样的回答，反而继续说道：“还记得你高中那会儿吗？亲子夏令营，你叫我当你的家长，那时你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参加聚会时，很不自在。回家后还开始发烧了。”
林殊雅边回忆着，还笑出了声。
“你还记得？”
林殊雅没再继续说，反而看向她，她的目光温柔而克制，像是走近了，却又随时准备后退。
“外面冷，我们回去吧。”
温热的手掌落在秦绮望腰间，她微微一震，回头便看到顾璇站在她身后，语调柔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林殊雅的目光落在那只手上，眼神顿住了。
秦绮望莫名地没有拒绝，任由顾璇揽着她的腰往回走。
气氛一瞬间有些微妙。
秦绮望的心像是被什么牵动了一下，她没有回头，但能感觉到林殊雅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直到她们走远。
就会结束后，回去的车上，顾璇开着车，目光透过车窗，看着夜色中倒退的灯光，忽然开口：“刚才谢谢你，你说得很好。”
秦绮望微微一愣，随即笑了一下，“我只是说出自己的想法而已。”
顾璇忽然有些恍惚。
她一直直到秦绮望是聪明的、韧性的，但今晚的她，多了一种沉稳的锋芒——不是刻意锋芒毕露，而是一种自然的、自信的魅力。
她很少会对一个人产生真正的兴趣，但此刻，她突然生出一种想法——如果能更靠近一点，更了解她，也许，会很有趣。
顾璇趁着红灯，转头看向她，缓缓开口，“你们认识很久了吗？”
秦绮望知道她说的是林殊雅，“嗯。”秦绮望没有否认，却不愿多谈。
顾璇端起酒杯，轻轻摇晃着，“如果她是你的过去，那我会很有压力。”
秦绮望的心猛地一震，看向她。
顾璇眼中带着认真，“你这么在意她，是因为不甘心，还是因为——”
她没有把话说完，却让空气变得更压抑了。
秦绮望避开她的目光，语气有些生硬：“我和她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并且，老板询问员工**是不是不合适呢？”
顾璇挑眉，没有再问，只是轻笑了一下，“好，随你。”
“顾姐，绿灯亮了。”
——
酒会结束后，林殊雅回到空无一人的家，脱下外套，坐在窗边点燃一支烟。
烟雾在空气中弥散，她的眼神晦暗不明。
她今晚不该去和秦绮望说话的。
她应该继续装作淡然，装作毫不在意，可是，当她看到秦绮望一个人站在阳台上，却忍不住靠近。
她以为她已经放下了，可是看到秦绮望被别的女人揽在怀中时，那种失落感强的可怕。
“她的世界已经不缺我了。”
林殊雅喃喃自语。
她闭上眼睛，指尖用力掐灭了烟火，像是要掐灭某种无法言说的情绪。
可是心脏的位置，依旧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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