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晓趁着取快递,路上又跟岸岸把昨天的事讲了一遍。岸岸变着法儿地把那摄影狠狠骂了一顿,又跟晨晓数说自己的同事,晨晓也如法炮制。如此两个人心里都舒服多了。
趁中午吃饭的时候,晨晓跟邵星说下班了请她吃饭,说觉得挺对不住她的,她那天估计没少受气。
邵星表示没关系,“说实话,我那天都不敢相信是真的,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卢炜挂了电话,脸都气紫了……难道你就不怕把工作丢了啊。”
晨晓心想谁能保证一份工作就能干到死啊。是,天天看那些名人语录,做人要世故要圆融要能打太极,人家叔本华还觉得年轻人过早谙于世故预示着本性平庸呢,人还是少想些大道理,顺性而为吧。但是这样说有伤热血青年的积极性,于是改口说:“那也不能把自己气得乳腺不通吧,我妈说人不能生气,尤其是女人,好多癌症就是气出来的。人一生病才知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邵星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低头吃饭。
下午晨晓拉着邵星去吃饭的时候,沈杰英的电话偏偏打进来了,他还挺会挑时候。
晨晓冲邵星笑了笑,抱歉啊,我接个电话。
沈杰英的声音懒洋洋的,应该是刚回来,“在哪儿呢?”
晨晓尽量平缓了语气,不能表现得欢天喜地的,“在公司,正准备下班呢。”
“晚上一起吃饭?”
“今天不行,约了同事。”
“这么巧?”他顿了一顿,扬长了声音,“男的女的啊。”
晨晓笑容荡漾,“你猜。”
“那我一起呗。”
“你一个男的来干嘛啊。”
“哦,所以是跟女生。”
“切。瞧你那点小心思吧。”
“诶,你工作还顺利吧,有没有受委屈?”
晨晓被他这么一问,心里一阵柔情,他要是再问一句,她的矫情病又要犯了。
然后就听沈杰英嘶了一句,“不过就你这狗脾气,别人没被你气死也算本事了。”
“喂,你这人真是温存不过半句。”晨晓被他这么一激,也就没有忍住,滔滔伯伯讲了好一阵。她原本不打算跟沈杰英说的,因为他不像岸岸那样革命意志坚定,就算她不对岸岸也会跟她统一战线,沈杰英就不一定了,非常有可能说她情商低,什么智障儿多欢乐多,什么霹雳娇娃的,她又吵不过他,那不是自己找噎吗。
结果沈杰英听了,也没什么大的反应,反而笑了一句:“估计他以后见你得绕道跑,再被你骂几次就该被威尔刚拉着做代言了。”
晨晓松了一口气,诚惶诚恐道:“我没吃你一顿道理真是受宠若惊。”
“多大点事啊。我肯定不能支持别人欺负你啊,只有我这个正牌男友才能偶尔欺负一下你。”
“哦。”
“虽然你没有世俗智慧,但是你的哲学智慧很崇高啊,多么具有批判性、反思性和超越性,这难道不是在追求一种更高的智慧吗。”
“这还差不多。”
“所以我可以邀请美丽的滕小姐明天一起共进晚餐吗。”
“为什么是晚餐,你不是有企图吧。”
“因为我中午有事,时间太紧了。”
“那好吧。”
“行,晚上早点回家。”
挂了晨晓。晨晓喜气洋洋的,沈杰英这胡说八道的功力还真是见长啊。
“男朋友吧。”邵星挤了挤眼睛,“真羡慕你。我怎么就找不到呢。”
晨晓说得了吧,你长得这么漂亮怎么可能找不到男朋友,想来也是眼光不俗。
说完这句话,脑海里陡然闪过一幕:有天路过热水间的时候,创意总监和一个女的搂在了一块儿,也不能说是搂,更像是撞在了一块儿——脚步和身形都有些踉跄——哪个女的这么自信还是这么眼瞎啊,居然去勾搭一块玻璃。晨晓为此细细地瞥了一眼,奈何没看清楚,但觉得那个女的像是邵星。
到了订好的餐厅,邵星看看菜单,说这里的饭有些贵啊。晨晓笑了笑,这已经是她觉得性价比最划算的一家了,“我妈说饭店贵不一定材料好,很多材料都很垃圾。”“看一家饭店水平好不好,就点一盘辣子白,能炒得不错总不会太次。”
说起吃,倒叫晨晓想起一件事。最近傅春晓的一个朋友拿别墅抵债,过户给了她,傅春晓一合计,把那房子改装成了一个招待所,说去大餐厅谈事情不方便。肯定是在生意场里钻营出啥门道了,你说这么一号作奸犯科的人物,怎么生出她这么一个傻椿啊。晨晓记得那厨子是做湘菜还是四川菜来着,等沈杰英来家那天可别把这厨子撮来了,大少爷那鼻子矜贵着呢。
“晨晓,你觉得谁会是下一任主编啊?”
“不知道。反正不会是我。”
“你觉得是舒姐吗。”
晨晓心想肯定不会是舒漾,她的关系网显然不够扎实。不过对于工作上的事,晨晓缄口不提,毕竟只是同事,没什么深厚交情。
一顿饭下来,净拣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什么明星啊什么模特的,晨晓对这种八卦话题不是很感冒。她比较好奇的是,邵星一个英语专业的学生怎么跑来混时尚圈了,不过又一想,她自己也不是学服装设计专业的。
一顿饭下来,晨晓觉得自己就跟外交使臣会谈一样,生怕哪句话不合适就给人得罪了。公司里那几个实习生曾当着她的面讥诮她是舒漾的助理,也不怕人家回去告诉舒漾,本意是拉邵星一起吐槽,结果直接把人整哭了。因为这件事,晨晓一直觉得邵星不是能开玩笑的类型。而且据那几个实习生说,她似乎有男朋友,两人在一起同居了好几年了。
晨晓也没太留意,女人间的八卦听听就行,不见得就是真的。就是一顿饭下来,总是忍着不吐槽,也真够累的,想她跟岸岸在一块多碜说嘴,岸岸还经常吐槽自己:“我真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心比还天高,命比还纸薄。”晨晓真是听不下去了,你咋这么刻薄自己呢。岸岸说多新鲜啊,可不是只有我能这么刻薄自己吗,谁敢这么说我我就大嘴巴抽死谁。
邵星的家跟晨晓的不在一个方向,因此一出餐厅就分道扬镳。
晨晓看看时间,才七点半,傅春晓这会儿估计不在家。不然突袭一下沈杰英?这小伙一向把私人空间看得很重,应该很反感不打招呼就跑过来的,还是不要招人家讨厌了。
晨晓慢慢在路上走,没走几步,舒漾的电话打过来了,催一个精华霜的报道。晨晓一听懵了,这不是自己手头的工作啊,舒漾说明明交代过邵星的,她没跟你说?
晨晓更懵了,想了半天还是没有印象。舒漾不耐烦了,说你去问问邵星,明天上班前务必把报道交给我。
晨晓追上邵星的时候,她正打电话,语气和平时判若两人:“你能不能别老是问这问那的?烦不烦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觉得我看你跟我爸还没看够?凭什么我就应该认命?凭什么我就该过这种日子?凭什么!”
晨晓一个踅身,果断溜了。这姐妹平时嘤嘤咛咛的,一转背简直是个晚娘。她还是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晨晓三步一回头,为这戏剧化的一幕深感刺激。奔到餐厅门口的时候,肩上蓦地一紧,是沈杰英扣住了她。
“你什么眼神啊,我这么大一个人你看不见?”
“不是,你怎么又来了?”
“什么叫我怎么又来了。就你这态度,我下次还来。”
晨晓不由笑了,“别生气啊,我刚刚真是着急的。”手不自觉挽上去,“走,送我回家呗。”
一地树影清辉,花香也细细的。晨晓走得很慢,一面跟沈杰英讲着工作上的琐碎,沈杰英只是昂昂着头,唇角却是笑意蕴藉。
走过一个路口,晨晓忽然想起来问:“你没开车来啊?”
“在饭店门口停着呢。”
“那你刚刚怎么不说。”
“我见你讲得挺开心的。”手很自然地圈住她的腰,“走吧,反正离你家也不远。大不了我再走回来。”
晨晓点点头,心想他还怪傻气的。又一想,跟喜欢的人在一起,不就是要做各种各样的傻事吗?
“沈杰英。”
“嗯?”
“没事,就是想叫叫你。”
-
第二天晨晓把报道交上去的时候,舒漾有些讶异,说今天早上邵星已经把报道交给她了。
和着是邵星替她把活干了?晨晓也没多想,因为很多事在她看来,都是犯不着的小事。现在她唯一挂心的是沈杰英后天来家里吃饭的事。虽说傅春晓对沈杰英第一印象不错,到底是正式的会面,总是担心会出什么意外。也许傅春晓还好点,万一奶奶张口闭口纪杰纪杰的乱叫,那就有些尴尬了。
一整天下来,晨晓心里都有些杂喧喧的。下班的时候听见实习的小唐说时装部走了一个,想起岸岸的嘱托,给岸岸打了电话,岸岸马上预约了面试,说等我的好消息吧,马上咱俩又能双贱合璧胡作非为了。晨晓一听,手机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公司前途堪忧了啊。
晚上回到家,晨晓就跟傅春晓商量菜式,奶奶也偶尔掺和一两句,但是不管怎么强调,她总是把沈杰英和纪杰混成一个。于是为了让奶奶少开口,菜单上的鸭油酥拌饭换成了宫保鹿丁,三味鲈鱼换成了三菌土鸡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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