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炳送孟垚回到朱府,也没有马上回陆府。
“把你的东西,搬到望君归吧。我来搬,你在这里陪师母说话。”
两人在孟垚的房间里,陆炳说着话,环顾四周,看看哪些是要带走的,哪些不必带。看了一圈陆炳说道:“好些东西不用带过去,我们再置办。
近三年的分离,让陆炳有了此般“患得患失”。孟垚听着陆炳的这些话很心疼。他上前捧住陆炳的脸,仰着脸吻上去。
陆炳揽着他的腰,低头回应他。
两人转到了床榻一旁,陆炳把孟垚按在床架上吻。
孟垚捧着陆炳的脸,分开两人的唇。陆炳又追过来,孟垚笑出声,侧过脸,陆炳吻在他的脖子上。
“你回去吧,府里人都在等你。”
陆炳咬他的耳朵,“我先把你的东西送回望君归。”
“不急于这一日两日的。”
“我急。”陆炳吻了一下孟垚的眼睛,“我只想时时都和你在一起。”
孟垚靠在陆炳胸前,拥紧了他。
四月初一,大夏都指挥同知朱潇,大办满月宴。与朱潇关系近的人则会告知身边人,“此次既是满月宴,也是谢师宴。近日的探花郎,是朱同知的徒弟,亲若父子。”
当日,朱府大门洞开。孟垚陪着朱潇接待宸京达官贵人。
明眼人很快发现,陆府的两位少爷在府里帮着招待客人。不仅如此,首辅武经纶的弟弟武逸纶,也在府里做客。
大家正为这些年轻而贵重的人物议论纷纷,就听大门口来报,“西平侯世子到。”
朱潇带着孟垚到门口接沐青云。
“朱同知,双喜临门!大喜呀!”沐青云还是那副嬉笑的态度。
“世子何时入京的?”朱潇给沐青云行礼。
沐青云忙扶着他手臂,“这不刚来嘛。”
沐青云歪头看朱潇身后的孟垚,“探花郎,恭喜你呀!”
“世子客气。”孟垚的态度,熟稔又平静,“师父,您去忙吧,我带世子绕绕。”
“好。”朱潇看向沐青云,“你们年轻人在一起玩,我去大厅看看。”
“好嘞。”沐青云爽朗应着。
见朱潇走了,沐青云转向孟垚,上去就揽着他的肩,“走吧,带我绕绕。”
孟垚转身,带他朝花园走去,“放开,这么多人,别找我揍你。”
沐青云哈哈大笑,放开了孟垚,摇着他的扇子,两人并肩往前走。
陆烁送一个长辈去了大厅,出来的时候,见到沐青云和孟垚转去了东侧花园。不知孟垚说了什么,沐青云哈哈大笑。
“鲁教授年岁大了,不愿同我来宸京。你去曲靖的时候,帮我照看一下。”孟垚说得是那位曾守着空空曲靖府学的老人。
沐青云点点头,“你这几年给他的陪伴,老人看作老天爷的恩赐。既是恩赏,一定要有分寸。老人很明白,自是不会来宸京的。”
孟垚转头看了一眼沐青云,笑了一下,“世子这几年变化很大,与当年在南京初见的时候,不一样了。”
“都在变啊。你看你。”说着,沐青云比划了一下孟垚的头顶,“你眼看就要追上我了。你不会还长个吧?你都多大了?!”
两人到了一棵桃树旁,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孟垚笑了,“这可不一定,鲁教授说,有人二十三还长个呢。”
“你现在就很好,不用再高了。”沐青云说完,看向了桃花,就像在说桃花不用再长个一般。
“宸京的气候和饮食,与南方差别很大。”沐青云看向孟垚,“你能适应吗?”
“一开始有点不适应。师娘让厨子做南方口味,近日好些了。”孟垚想起,那日他和陆炳第一次回到望君归,陆炳叮嘱李婶,“做些汤水,做些不太甜的点心。”孟垚微微笑起来。
沐青云看着孟垚的侧脸,没说话。
陆炳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孟垚在看面前的桃花,沐青云微垂着目光看着孟垚的侧脸。
陆炳突然想起那日琼林宴,他问武经纶是怎么知道孟垚在曲靖的,武经纶那意味深长的表情。
陆炳走过去,沐青云转过脸看到了他。
陆炳迎着沐青云的目光,站在孟垚身后,伸手把孟垚揽到自己怀里。
孟垚先笑起来,才回头看陆炳,“我师父找我吗?”
沐青云微垂了一下目光,后退了一步,再抬头时,又是那副嬉笑的表情看着陆炳。
陆炳收回目光,看着孟垚,“见你没在院里,我出来看看。”
三人正说着话,朱府的管家来找孟垚,“少爷,老爷叫您去大厅。”
“好。”孟垚应着,转向陆炳和沐青云,“一会儿你们也过来吧,要开席了。”
“好。”陆炳轻拍了拍孟垚的后腰。
孟垚走了,陆炳和沐青云在花园里溜达。
“这几年,有劳你照顾孟垚。”陆炳突然说了这么句话。
沐青云脚步顿了一下,又马上抬起来继续走,他摇了摇扇子,“别诓我。”
陆炳笑了一下,侧过脸看着沐青云,“日后,只要是带着你的名帖来北地的商人,我定让他们进互市。”
沐青云笑得有些大声,拿扇子点了一下陆炳的肩膀,“陆宣慰使,你这个承诺,如今在整个大夏,说句价值连城也不为过啊。”
“世子抬举了。”陆炳也笑了笑。
孟垚回到大厅接待客人,但朱潇并不在这里。
朱潇正朝着大门口走去。
片刻前,府里一个老人悄声对朱潇说道:“老爷,元府老爷在大门外,没说要进来,站了有一会儿了。”
朱潇立刻着人叫来孟垚,帮他招待客人。他朝大门口走去。
站在大门口,朱潇见到了那个人——元贞,九年前帮薛涛赎身带回元府的人。
朱潇在去南京之前,见过一次元贞。当时元贞从一个酒楼出来,似是有些醉了。长随忙把他扶上马车。
那时朱潇极少在宸京,后来干脆去了南京,四年不曾回来。他都要忘记这个人了。
朱潇不让人跟,一个人出了府门,走到对面墙根下的元贞面前。
“内子不知故人来,我也不想告诉她。”朱潇先开了口。
元贞比朱潇要小几岁,两鬓却已有了白发。元贞还是一副书生的举止,他微微笑了一下,“我从此处路过,不知怎么就停下了,本不想打扰你们。”
“要不,以后就别从这过了。”朱潇看看门口这条街道,“这条路,也不是非走不可。”
“是我唐突了。”元贞微微垂了目光,“祝你们幸福。”
“多谢了。”
朱潇说完,元贞转身走了。他没带随从,只有一个人,仍旧一身儒衫,有些清瘦。
朱潇见他走了,转身回了府。
进了府门,对门边的人低声道:“这件事,不要告诉夫人。”
“是。”门口的人都应了。
朱潇刚到垂花门,就听到门口喊道:“圣上御赐到!首辅到!”
朱潇又转了回来,到门口接皇帝的礼物和武经纶。
陈简策特别挑选了一些送给孩子和薛涛的礼物。朱府宾客看着太监们一个接一个的往里面搬里面,心中感叹朱潇的盛宠,着实让人羡慕。
朱潇陪着武经纶往正厅走,过了垂花门,就见武逸纶在一旁等候。
见大哥过来了,“哥。”
“嗯。来多会儿了?”
“有半个时辰了,同树恒聊了会。”说着话,武逸纶随在大哥身后往前走。
朱潇说道:“他们年纪相仿,又是同年。孟垚他们几个在一起,很投缘。”说到这,朱潇压低了声音,“这几日,好些人来问我夫人你弟成婚了没。”
武经纶笑起来,“咱们刚从南方回来,家父便让他成婚了。”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老爷子看得远!”朱潇如此感叹。
武经纶点点头,没说话。他和弟弟都懂父亲的心思。武思益那么早让小儿子成婚,防得就是今日这种情况。到了今日这个情势,武逸纶选得不是自己的妻子,而是哥哥和他自的仕途。而且,到时候真是选谁都不对,都要得罪很多人。
武经纶的高位是必然的。
武思益期望自己的小儿子,能踏踏实实过日子。
武逸纶听着他们的对话,笑而不语,他什么都懂。
“没人来打听孟垚吗?”武经纶明知故问。
朱潇有些气笑的表情,“有啊!若不是我让锦衣卫接来送去,春闱结束就得有媒婆跟进府里来。殿试之后也有,这不,”朱潇抬抬下巴,示意武经纶看过去。
武经纶抬头,见到陆炳和沐青云一起走过来了。
“这陆宣慰使长在我家了,所有媒婆都他自己接待。你说呢?”朱潇说完,武逸纶笑出了声。
武经纶也笑,“听说,陆老给孟垚取了表字。”
“嗯,‘明时’。”
武经纶琢磨了一下,转过身看向弟弟,很明显在考他。
武逸纶也笑嘻嘻的,“嘿嘿,这个考不住我。刚才树恒提起这件事时,我就猜出来了。”他摇头晃脑的,“喜汝登科年尚少,好摅事业趁明时。”
“嗯,不错。”武经纶夸奖他。
武经纶抬头看着沐青云,“过来。”
沐青云笑呵呵的到武经纶面前,“老师。”
武经纶拍了拍他的背,带着他往前走,“你在南方做得不错。”
“老师,你这么说我害怕。您要给我换地方是不是?”沐青云说着就往下出溜。
武经纶一把拎起来,“好好走路。”
“是。”沐青云嘻嘻笑,“真要给我换地方?”
“商业流通,自是要蔓延整个大夏。只在那四个行省,何来流通?”
“反正,您咋说都有理。”沐青云悄声顶撞。
武经纶笑着,“明日进宫吧,和陛下说说话。”
“好嘞。”
说着话,武经纶到了正厅门口,孟垚和一众客人都出来迎接。
武经纶和大家打招呼,自是一群人都围上来。
武逸纶和陆烁他们一起,默默退到边上。
陆烁看看被众人围着的首辅,低声道:“静尘,你这个退后的动作,很熟练啊。”
武逸纶笑出来,“被你发现了。”他看着人群中的大哥,“我哥中举时,他十九岁,我九岁。从那时起,我就见惯了这种情况。我母亲把我带到后院,说‘这就是你大哥的命。你就不同了,爹娘要留着你这个小家伙。’”他看向陆烁,“最近去你家的媒婆不少吧?你看我就没这烦恼。”
说起此事,陆烁揉了揉太阳穴,“你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家与我家不同。你家里能帮你稳得住,放心。不过,我可能喝不到你的喜酒了。”
陆烁琢磨了一下,“你想去地方?”
孟垚是一甲探花郎,被封翰林院编修。武逸纶和陆烁是二甲中的优秀者,被授予翰林院庶吉士。他们三人都是朝中有人的贵子,可以选择去地方。其实对于大多数新科进士来说,他们都愿意留在宸京。所谓“近水楼台”,小小京官,也比地方大员更金贵。
“嗯。”武逸纶只是嗯了一声。
陆烁没再追问,却懂武家的意思。
武经纶高居首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武逸纶也留在宸京,那就是烈火烹油。
这显然不是在寂寂无名时与一个教书匠的女儿早早成婚的武逸纶想要的。
“哎。”陆烁叹了口气,“我大哥跑那么远,祖父肯定不能让我也跑远了。”
武逸纶笑着安慰他,“京官那可是别人求之不得的,你要知足。”
陆烁点点头。
朱府的宴席,从巳时摆到了戌时。宾客尽欢,热闹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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