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索中学高一高二学生不做严格要求，中午有两小时的休息时间，走读生能回家吃午餐和午休。
通常情况下这个时间点苏夏安会留校吃饭休息，但这一次她拉着徐昕乐混入人流在学校附近的一家餐馆坐下。
“帮你找人倒是没问题，不过他是何方神圣，需要你这么兴师动众？”徐昕乐点完菜，将菜单交给站立在一旁的服务生。
“向他表白。”
“......！！！”徐昕乐表情先是一僵，随后飞快站起身子，身下的椅子在地上摩擦出刺耳声响，引得不少人驻足看了过来。
苏夏安将人拉下，无奈道：“你先别那么激动。”
徐昕乐足足用了几分钟的时间消化这个消息，并且将“韩清晖”这个人名记得格外清楚。
“说到底，还是我促进了你的姻缘？”听完事情经过，她厚着脸皮自封了个“红娘”的身份。
“能帮忙吗？”
“当然！”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劳动课，几个胆大的就趁着这个时候去东楼找地儿玩手机，徐昕乐是那边的常客。
仅仅几分钟，韩清晖的基本资料被她整理成了文档。
“怪不得之前没听过这号人，他是这个学期转来的，之前在七中，是个学霸。”徐昕乐坐在空荡的课桌上，晃着脚，“这有几张他在七中的照片，长得真白净，斯斯文文的，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
苏夏安低头，这几张照片很显然是有人偷拍，很模糊，像是加了一层朦胧滤镜，平添温柔。
“什么喜欢，谁喜欢？”游戏正好结束，王子君和几个男生凑过来。
徐昕乐收走手机塞进裤兜，跳下桌子：“反正和你没关系。”
“你这就没意思。”王子君还欲再问，徐昕乐已经将人拉走了。
“你确定要表白吗？”等走了一段距离，徐昕乐说，“他这种类型肯定有不少人喜欢，七中最不缺漂亮的女生了，但我那些朋友都说他没交过女朋友，想要和他在一起肯定没那么简单。”
关于这个问题苏夏安不是没考虑过，只是暗恋这件事不符合她作风，她一向不喜欢将一件能在一分钟解决的事情拖延到一天甚至是一个月。
“这件事得从长计议。”徐昕乐对着她点点头。
从长计议吗？一腔激情好似陡然被扑上一盆冷水。
徐昕乐能够问到韩清晖的班级，却问不到他的联系方式。
想要增加表白成功率，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是必不可少的，而想要拉近距离，最好也是最直接的办法便是拥有对方的联系方式。
聊多了自然能聊出感情来。
这一点，苏夏安问到了。
她当时被校长叫去办公室将照片的事情进行收尾。不巧校长话说到一半，被一通电话打断，留她独自在办公室盯饮水机，等待期间，进来拿文件的两位老师在闲聊，聊天内容正巧是韩清晖。
那些成绩多好，平时多努力的话她自动略过，唯独记得今天带韩清晖逛校园的那个人是谁。
下了晚自习，苏夏安还在写卷子，徐昕乐知道她在这里等人，打完招呼先走了。
竞赛班比其他班晚四十五分钟放学，苏夏安会在教室中多写一会儿作业再出来，照常会和竞赛班的同学一起，但这一次她心中有事，早早就站在校门口等。
“那我们先走了。”
和江秋绥一起出来的同学见到苏夏安，默契终止话题，走向另一边。
“怎么没在教室等我？”江秋绥和她并肩走在路灯下。
“作业写完了就提前出来了。”苏夏安开门见山，“你今天是不是带着韩清晖逛了学校？”
韩清晖？江秋绥思考片刻，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嗯。刚好我路过，全主任就让我带他四处逛逛。”他想起今天课间操的事情，刚想说不客气，举手之劳，就被苏夏安接下来的话给堵了。
“你有他联系方式吗？”
“？”
“发什么呆，你有他联系方式吗？”
江秋绥口袋里的手一紧，干着嗓音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果然有，待会你把他推给我。”这样直截了当要求人做事不太好，于是她补充道，“辅导你妹作业的时间再补半个月，帮你凑个整。”
“我帮你买手机你才教半个月，他的联系方式也能值半个月？”江秋绥咬牙开口。
“你嫌多？那我少教一周行不行？”苏夏安不懂他这没来由的生气，她觉得自己给出的条件很优渥了。
江秋绥当即道：“不行。”
“这个月太多人过生日了，下个月我再把手机的钱还你。”苏夏安扯下书包，从其中一个口袋中拿出手机，“别待会了，现在推。”
“......”
江秋绥的脸色有些难看，这种感觉很怪异，就像是胸口被一颗突如其来的石头给压着，喘不上气也咽不下去。
看着苏夏安的模样，他下意识想任性一把说不给。
最终，苏夏安还是加上了韩清晖的微信，在回家的路上，她的手一刻没停，绿色白色的对话框很快布满整个屏幕，看着让人心烦。
聊天结束，她摁灭屏幕，抬头一看，四周环境有些陌生。
“这不是回家的路，走错了？”
“嗯。”江秋绥说，“刚才右转的时候直行了。”
苏夏安大脑反应了一下，问：“你刚才也在玩手机？”
江秋绥没说话，她没辙，只好认命掉头。
“江秋绥，你今天很奇怪。”苏夏安一边走着，一边回想起刚才的种种，以她和江秋绥认识十多年的经验来看，她能确定江秋绥心情不好，原因不详。
“你的错觉。”江秋绥想也不想答道。
“你看，原来我说这话你要么损我，要么夸自己，从来不会反驳我。”苏夏安微微仰起头思忖道，“是不是因为我今天的事情没跟你说？其实那没什么的，我自己能解决。”
不对，不是这个。
江秋绥还是没有理她。
“那是因为你来问我要曲奇的时候我没带？”
“......”
“我昨天晚上也不是故意睡那么晚的，换了一部手机我得把里面东西找回来吧。我也不是故意害你早上差点迟到，还害你多跑一趟帮我买早餐。”
“......”
“还不理我？你生我气，我作为当事人不应该具有知情权吗？”苏夏安手背轻轻抬起，碰了碰他的手背。
明明气温很高，她的手背却总是凉的，江秋绥感受着刚才的凉意，认真道：“你为什么要加他的联系方式？”
“当然是要追他啊。”苏夏安皱眉似是不解，“这不是很明显吗，除去这个理由，我没理由要他联系方式。”
一阵凉风袭来，苏夏安将糊在脸上的碎发拨开，不远处的路灯不知什么时候坏了一盏，孤零零站在路边，那一块黑了一片，过路学生下意识往一旁亮堂的店铺走。
今晚月黑风高，不适合说话。
“你打算怎么追？”江秋绥在这个问题上似乎有着特别的执着。
“没想好。”路过一家饰品店，苏夏安走进去直奔柜台请人取出了一条嵌着鲸鱼图案的手链，拎着礼品袋离开店铺时松了一口气，“还好想起来明天有人过生日，不然又要趁中午跑出去买，然后假装不经意从书包中拿出来。”
就在她买礼物的空档，门外的江秋绥已经将全部的信息消化完毕，最后他问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你喜欢他吗？”
买到自己满意的礼物，苏夏安心情愉悦，连说话都带着欣喜：“喜欢啊。”
——
捱过开学第一周，盼星星盼月亮盼来的周末让班上雀跃了好一段时间。
“后面那几个人怎么回事，这还没打下课铃呢，就开始蠢蠢欲动了。”何舒慧轻轻放下手中的保温杯，将鼻梁上的眼镜摆正，“既然大家都这么有活力，这个周末多写一套卷子，下节课我来讲。”
班上哀嚎一片，何舒慧像是目的得逞勾唇一笑，踩着下课铃走出了教室。
“今晚不用晚自习，我和你一起回去。”徐昕乐将桌上的书叠好收进书包，“我给你买的那本书你看了没？”
“什么书......还没看。”这几天她辅导完江艺叶差不多晚上十点半，再把自己的事情忙完就到了睡觉时间，完全抽不出空看那什么竹马天降的小说。
再说，那名字就不吸引她。
“看的时候跟我说，我随时帮你解说。”徐昕乐背上书包将椅子摆上桌，在一旁催促，“快点啊，我脑子里已经帮你想了无数条表白计划了。”
“要不要一起去喝奶茶？”
“什么？”徐昕乐以为自己听错了。
原来是谁啊，一说喝奶茶就能扯出一堆理由说不能喝，上到影响疾病，下到材料配方，将奶茶贬得有如耗子药，现在竟然破天荒说要去喝奶茶。
“我家附近新开了一家奶茶店，你想喝吗，我请客。”或许是她自己都觉得心虚，轻飘飘地在后面补充一句，“不想喝的话也可以，他们家还有小吃。”
不对劲，很不对劲。
徐昕乐跟着她去了那家传说中的奶茶店，见到了里面的人，才知道有人醉翁之意不在酒。
苏夏安进去后试图在一堆花里胡哨的名字中找到能和自己对上眼的，几番努力下来，还是选了那杯名为“白月光”的热牛奶。
“气温这么高，你还选热的。”徐昕乐朝门外看了看，“没看到江秋绥啊，你现在这么自觉了？”
“我一直都很自觉，只是你装瞎看不见。”
“之后校长还到找你吗？”韩清晖问。
“找过一次，将事情收个尾。”苏夏安看着他忙碌的背影，真心求教，“你平时还要兼职，怎么保持好成绩的？”
“可能是睡得比别人晚，起得比别人早吧。”韩清晖将摇好的奶茶装进袋子，“你的成绩也不差，就是有些偏科。”
“她的成绩还叫偏科啊？学霸的世界果然和我这种普通人是有壁的。”徐昕乐当场戳了奶茶喝，靠在前台上，一双眼睛在两个人之间乱瞟。
郎才女貌，果真般配。
“你忙，我们回去了。”苏夏安拎走牛奶，等离开了奶茶店才反应过来，“竞赛班今天不是要晚自习吗？”
徐昕乐嘴里嚼着珍珠：“估计是向学校申请了吧，学校对这些尖子生总是很通情达理。”
晚上，两人盘坐在床上，四目相对。
徐昕乐从身后抽出一沓马卡龙色系的拍纸本，仔细看上面还有各式花纹缠绕作为边框，厚厚几本，有些隆重。
“你先写，写完了我再陪你去挑信封。”徐昕乐拍拍手中的东西，“这些都我是精心挑选的，既符合你的审美，又适配韩清晖清新淡雅的气质。”
苏夏安从中随机抽出一本摊在床上。提笔——犹豫——放下，来来回回磨蹭半分钟，木着一张脸说：“我不会写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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