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筝在毛毡上将膝盖伸直,绿萝轻轻地给她搽着药。
“小姐,疼不疼啊。”绿萝道。
“我不疼,你快去净手吧。”符筝道。
见符筝如此说,绿萝正好搽完,便听命将药膏收了。
“王妃到底想怎样?”绿萝气道。
“嘘!”符筝捂住她的嘴巴,竖指道,“小声点。”
绿萝只好点点头,看着她的眼睛表示明白了。
“母亲今儿又去宫里了吗。”符筝蹙着眉道。
“回小姐的话,是。”旁边粉裳丫鬟道。
“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我想静静。”符筝道。
“是,小姐。”绿萝同几人答应着便出去了。
符筝看着浅乌的膝盖,心下叹气。但是又想到栩州的事,不由为自己的命运而烦心。
栩州要王女,可是皇室中只有她算是。其他几位王爷又无所出,她的三姑母早已在封地多年,更不可能回来。
建章宫前殿。
黄琉璃瓦重檐庑殿顶让人心生敬畏。
“陛下,春雨多寒,咱家先扶您进去。”一旁人道。
“嗯”符叡道。
宫人恭敬的侍立于两侧。
“咳咳………”符叡捂着手帕不停的咳嗽着,他的脸上爬满了皱纹。
虽则耳顺之年,他却已经苍老了好多。可国事尚无进益,让符叡不得不忧心。
“卿家,你说朕这身子,可还活的了几年”符叡淡淡道。
“陛下定是寿比南山不老松,奴婢不敢妄言。”大太监慌忙伏地道。
“快起来,朕只是问问。”符叡摆手道,“你们呐,都不说实话,”
大太监爬起来侍在旁边,为他按肩道,“陛下治国于水火,奴婢们都日夜祈祷您长命百岁。”
“嗯。”符叡点头,“朕惯常知道你们的心。”
可话锋一转,符叡又道,“朕若去了,将你们陪葬在身边,卿家你说苦不苦?”
大太监面色凝重,一内人皆又伏地,“自然是奴婢之福。”
夜色寒凉。
宫人又多添了点红萝炭。
符叡在龙案前看折子,却突然猛地咳起来,他身子一抖一抖的,似是要被心肺都咳出来。
“陛下,夜色已深,该安歇了。”大太监在旁轻道。
“朕批完这一本就走。”符叡道。
大太监忙又抬手示意宫人们将灯挑亮些来。
…………
“几时了,卿家”符叡问。
“回陛下,子时二刻。”
符叡将朱笔搁下,揉了揉太阳穴。
不多时便听宫人回禀道,“陛下,安王妃来了。”
“让她进来。”
“是。”
符叡抬眼,见人进来便道,“你来了。”
洺谙谙福身,一脸忧色,“听说陛下又咳血了。”
“朕无妨,你听他们瞎说。”符叡看了眼大太监,又看向洺谙谙,“朕这会儿也累了,便休吧。”
洺谙谙上前扶他起身,大太监忙躬身离开内殿。
万籁俱寂,可丑时一刻,飞阁至未央宫中,竟跪倒一片宫人。
未央宫,承明殿前传出哭声。
内殿的符叡捂着帕子躺在龙榻上,面色苍白。
洺谙谙和恭王,齐王跪在榻前,静待旨意,每个人脸上的神色都不一。
“咳咳……卿家,将朕的意思念一下…”符叡咳道,他眸中色泽失散,看起来累极。
“是,陛下。”大太监躬身道。
“遗诏曰:‘朕闻之:天下万物靡不有死,死者天地之理,然今之世间,皆梦生而恶死,朕亦有之。朕无德,竟无以佐百姓。今崩,又使汝等重服哀思;伤汝之际,朕之愧………… ”
遗诏不长也不短,但是却令余下听者正襟。
齐王甚至还偷偷打量了一眼前方。符温神色肃穆,静听诏意。
“今传位于…”大太监顿道,“安王,望其继位大统,不负吾志!”在这一霎那间,众皆无声。
旨意读完,众人皆伏首于地,洺谙谙头抵着地面谢恩。恭王和齐王在榻前恸哭,“父皇……父皇呜呜呜……”。
符叡撑着口气道,“安王妃,你过来。”
洺谙谙跪伏着上前颤声道,“妾在。”
见人走近,符叡看了看四方,复又语重心长道,“朕的遗诏已经示下,你们该怎样就怎样,好了,朕再交代安王几件事,你们去吧。”
“父皇,就让儿臣在陪您一遭吧!”齐王喊道,他看起来悲怆无比。“是啊父皇!”恭王也道。
“去!!”符叡道,他声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见此情景,恭王和齐王面面相觑半刻,只好垂首离开。
殿外,恭王抹干眼泪与齐王并肩同行。
“四弟,遗诏已出,我们该回封地了。”符温道,他嗓音坚忍,似乎已经决定了。
“回封地?”符宣摇头问道,“这么快吗,大哥,二哥还没回来,等他回京不迟啊。”
“嗯,”符温道,“符虑是个稳重的,我不担心他,只是人多嘴杂我怕他多心,毕竟这么多年你我都伴在父皇左右,他却屡次被派出京城。”
“是啊,山高路远,二哥吃了很多苦。”符宣道。
“那明日便动身吧。”符宣拂了拂肩上不存在的尘埃。
宣王府。
前院正堂内,灯火通明。
“王妃如今可得意了!”符宣道,他举着杯,眸中暗暗。
搂着怀中的女人登时不乐意了。
“王爷怎么如此说妾呢,是吃味了不成。”洺谙谙将葡萄塞进男人嘴里。
“怎么会,本王知你素来主意多……”他打量着她,挑眉道,“说来听听。”
“王爷——”洺谙谙柔柔的抬眸,动人模样不减半分,“妾…啊”她刚开口却被男人一把抱起向侧房内去。
“王爷,妾今日……”洺谙谙的声音淹没在内室熄掉的烛火中。
夜风微凉中,天雷勾地火的靡靡之音不一会儿子便响了起来。
前室灯火尚未被灭……没过多久,仆人慌忙跑到前室禀报,“报——王爷,大王爷来了!”
仆从禀报的时候,符温正往回廊上过来。
他手中还提着一盏千杯醉,见府中人神色略显浮夸,他不以为意,只当不见。
“四弟,我来了!!”符温叫道。
黑夜总是教人寂寥,可晨曦又会出现,露水在枝上滴落。
符筝伸着懒腰翻开锦被,将亵裤挽起,只见膝盖处的痕迹已经消了很多。
她这才放心,可以下榻了。
仆人听见动静忙为符筝准备盥漱…………
“素问,”符筝唤道,“今日为我梳百合髻吧。”
“是,小姐。”粉裳丫鬟道。
“真好看,素问,你的手艺真是太好了。”符筝欣悦道。
她打量着铜镜中的女子,不住的点头。
“多谢小姐夸赞,小姐开心素问就开心。”粉裳女孩道。
半柱香后,绿萝对着桌前的一大堆美食留下了口水。
符筝不由点了点她的额,宠溺道,“小吃货,你可怎么办呐。”
“我想吃那个杏仁豆腐炖,小姐——”绿萝软声道。
“吃吧吃吧。”符筝点头道。
“小姐真好!”绿萝高兴道。
“馋丫头,绿萝你看看你,小姐还没动筷呢。”素问道。
“略……小姐疼我…嘻嘻”绿萝道。
素问只好看向符筝,“小姐——你管管她嘛”。
符筝无奈看着她们笑闹,“我也管不住,素问你来捏这丫头的脸试试。”
符筝刚说完就见素问实践了,她不由展眉,“小心绿萝偷袭你哟。”
绿萝擦着嘴巴起来与素问闹作一团,符筝身旁的褚晗茵不由惊呆,“小姐,”
“没事,你先坐,他们等会就来了。”,褚晗茵只好坐下,她感觉好新奇。
“小姐救我……喂死丫头素问你……”“就捏你脸……”两人推搡着不停。
“饭凉了!”符筝冷不丁一声,瞬间将两人打散。
“不和你闹了,饭都吃不上了。”绿萝小白一眼道。
“我的错吗……”素问插腰道。
“……”绿萝不说话了,眼睛只在美食上。
“好了素问,快过来吧。”符筝道。
“她俩每日总能斗几下,也算有益身心,我都习惯了。”符筝说道。
“原来是这样。”褚晗茵恍然,此刻她眼中的符筝好像充满了光芒。
“真好吃……唔”绿萝埋头。
“哼…”素问端着小碗规规矩矩的夹着菜。
褚晗茵看着两人也十分有趣,她对符筝不由又多了几分敬重。
本以为主子只是良善,如今她心内更增添了不少东西来,也打破了她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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