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娜手中捏着五张看上去一摸一样的纸牌——作为学徒，她只能在五张纸牌上附着特殊效果——除了她本人能够在抽取的一瞬间与纸牌建立链接，准确地抽取到自己想要的效果以外，其余人都只能完全依靠运气随机抽取。
“五分之三的概率，你会得到对当下情况毫无助益的躯体增幅；五分之一的概率，你会得到小幅度的精神增幅；还有五分之一的概率，我也不知道你会得到什么。削弱？增强？完全无效果？一切有可能发生。”
蒂娜对米西亚笑了笑：“如果你准备好了的话，那就……”
“蒂娜真过分啊，有这种好东西怎么不先给我抽？”
突然开口的佐伊打断了她的话，光明正大地对她进行抱怨，声音难掩虚弱。
蒂娜闻声望去，看到佐伊正对着她摊开手掌，有气无力地摇了摇，以示意自己非常想要buff这件事。
看到她不再沉浸于精神世界，米西亚误以为她已经完成了精神力的逡巡，下意识看向鸦群，有些难过自己并没有派上用场。
“不不不，还没结束。”
佐伊清楚萦绕在自己精神力旁边的那股时隐时现的精神力属于米西亚，因此她也相当清楚米西亚正在想方设法地想要帮她做些什么。
她的瞳孔完全涣散，即使正对着米西亚讲话，她看起来却更像是在看别的什么。
佐伊解释道：“我同时看见了你和那些怪物，这只是一种精神力的特殊用法，就这么理解吧，我把自己的脑子——”
她笑眯眯地伸手，做了个掰开的动作，相当生动：“一分为二了。”
“一半用来和你们对话，一半负责去搜寻它们的首领。”
有了上次在精神空间裂成无数碎块的经历以后，将自己分成两块这种事情对于佐伊来说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唯一需要注意的是由此产生的巨大精神力消耗。
蒂娜站在一边听佐伊对米西亚解释完后，用死鱼眼紧紧盯着她，斩钉截铁地说：“不行。”
“纸牌告诉我，你今天的运气垃圾到了极致。”
佐伊选择对蒂娜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对比起海鲨和那个弱智肌肉男，夜鸦的平均精神力要强上很多，我不知道它们的首领到底是几级巫兽，我需要额外的支持确保万一。”
“不，现在一切的防护都只能依赖于你，”蒂娜摇了摇头，她有自己的想法，“我们赌不起。但凡抽出什么削弱的效果，一切都会崩盘。”
“我的意思是，比起你的攻击，我们更应该想想别的办法，而不是把所有事情都压给你一个人去做。”
佐伊不置可否，强撑着身体朝蒂娜的方向走了几步。
她抓住蒂娜的胳膊以作支撑，将脸凑近她，无焦距的黑色瞳孔几乎要将蒂娜整个人都吸进去。
她慢条斯理地说：“连未知任务都赌了，不差这一点。”
“抽到削弱的话，大不了我再灌一瓶药剂呗。”
她语气轻描淡写，绝口不提过度透支精神力会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
蒂娜瞪了她一眼。
佐伊无辜回望：“虽然我也想要用别的方法，但是……我们真的还有别的选择么？”
除了佐伊心仪到想要挖墙脚的辛西娅以外，她们队伍的人基本上都到齐了。
学徒到正式巫师，四级到五级之间都有天壤之别。
因此不是队伍配置有问题，而是作为巫师学徒，她们觉醒的巫术连半成品都算不上。更别提秘术师和钻研者基本上都是大后期类型。
蒂娜的确想不出别的方法，于是她摇摆到了佐伊那一边，默许了佐伊的做法。
“太好了，其实我早就想玩了，一、二、三…”
终于得到允许，佐伊迫不及待地将脑袋凑近纸牌，兴致勃勃地用手指指着数来数去。
最终，她捏住了中间那张牌：“不错，我喜欢这个数字。”
五分之一的概率被她抽中，佐伊今天的运气似乎并没有蒂娜说的那么不堪。白色的光芒一闪而逝，效果立竿见影。
原本因为夜鸦剧烈撞击而逐渐消散的精神力屏障再一次变得凝实。米西亚清楚地感知到，被佐伊流放在外的那道精神力变得更为强大了。
精神增幅的纸牌已经被佐伊抽走，剩下的纸牌似乎对米西亚来说并没有什么用。
然而，即使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点，她的眼光依然死死地黏在了蒂娜手中的纸牌之上。
还有一张未知牌。
米西亚想赌一次。
米西亚想像佐伊那样赌一次。
于是，还没等蒂娜反应过来，她手中的纸牌就又少了一张。
米西亚一手抓着黑色羽毛，一手抓着纸牌，空白牌面将她的指尖衬得更为殷红，彰显出她内心的忐忑。
瞬间，不属于她的力量源源不断地涌入她的身体。
说实话，她紧张得几乎要作呕。然而现实并不给予她多余的时间去舒缓心情，形势瞬息万变，想要彰显自己的价值，她就只能立即弄清自己到底拿到了怎样的增幅。
她立即将巫力放出。
此时，在她眼中，她所能够通过媒介链接到的并不只是那只倒霉的被她薅去羽毛的夜鸦，而是整个对他们虎视眈眈的夜鸦族群。
米西亚的眼里流露出难以抑制的欣喜。
她赌赢了。
精神力被放出，米西亚探查着属于佐伊的精神力的痕迹。
即使米西亚还无法直接用诅咒造成伤害，但是，就像佐伊说的，只要米西亚能够让它们“摔一跤”，然后将事情完全交给她就好了。
尚且稚嫩的米西亚只需要为佐伊创造片刻的机会。
终于！
当甚至比同伴还要瘦小一圈的二级夜鸦暴露在佐伊面前之时，米西亚无比及时地念出了她曾经练习过无数遍的恶咒。
就在这一瞬间，所有夜鸦的精神活动都停滞在某一节点，唯有佐伊的精神力毫无阻拦地长驱直入二级夜鸦的精神世界，将一切的一切都摧毁，捣得粉碎。
然而，就在米西亚的唇角刚上扬了一半的时候，显露颓势的二级夜鸦突然在空中爆成了一团血雾。
离它最近的被血雾喷洒了一身的另一只夜鸦扬起头嘶鸣了一声，精神力瞬间暴涨！
它成为了新的二级夜鸦。
佐伊见状，迅速将精神力抽回。
但为时已晚，属于夜鸦的黑色精神力如同粘液一般吸附在了佐伊的精神力之上，并以极快的速度顺着精神力向上侵蚀。
佐伊咬牙，当机立断将放在外部的精神力全部舍弃。
突如其来的重创使她直接跌倒在地上。血沫咳出，她来不及擦去，直接用嘴咬去精神药剂的塞子，叼着瓶子往喉咙里灌。
然而即使她的动作已经快速无比，被牵涉其中的精神力屏障仍旧开始了波动，将十几只夜鸦放了进来。
它们智慧很高，清楚几人中最大威胁是佐伊，因此迅速朝她冲来，猩红的双眼充满了嗜血的杀意。
就在佐伊要咬牙起身反抗的前一刻，一个身影突然挡在了她的面前。
她睁大眼，看到一柄利剑瞬息间穿透了离她最近的三只夜鸦。
火焰燃起，剩下的夜鸦坠落，痛苦地在地上打滚。
“……你什么时候会的放火？”
佐伊靠在慌忙跑过来的米西亚的肩膀上，干哑着喉咙问正在勤勤恳恳将夜鸦从剑上完整撸下的厄洛特。
其实她还想问，你不应该是弱不禁风的研究人员吗？
“比起这个，我们还是先把它放到安全的地方吧。”
夜鸦尚且还留存着一口气，为了预防它再次暴起，厄洛特干脆利落地折断了它的翅膀。
它动弹不得，只能静静地如同尸体一样躺在厄洛特的手心之中。
“先说巫术。”佐伊坚持。
“好吧好吧。”
厄洛特有求于人，只能举手投降，从口袋里拿出了新生手册。
他把手册翻到最后部分，将附录在上的基本巫术展示给佐伊。
其实编撰钻研者新生手册的人也只是为了显示出他们钻研者“知识就是力量”的传统，从没有预料到过有人会真的将它作为巫术书去学习巫术。
看着上面短短的三行字简介，佐伊对于厄洛特的理解能力感到欣慰：“现在可以把它们全学了吗？我有点累，你顶上。”
厄洛特将夜鸦捧到了佐伊面前，十分明显地暗示道：“它是个研究的好材料。”
“等等！”米西亚看到近在咫尺的夜鸦，突然出言阻止佐伊将夜鸦收回的动作。
她对厄洛特说：“我想看看它的眼睛。”
所有人都因她的话将视线投向它，此时他们才发现，在它小小的眼眶里，挨挨挤挤着无数的瞳孔。
厄洛特打了个响指，火焰燃起，借着火光的照映，他们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潜藏在夜鸦腹部的退化得几乎要看不见的四对足。
“它们身上有艾胡蜂的特征，”米西亚继续解释道，“艾胡蜂是一种极具团结意识的蜂种，每只之间都有特殊的联系。”
“当蜂群中巫力最高的那只遇到危险的时候，它会在死前通过联系将巫力传给最近的那只，以确保族群时时刻刻都能处在强者的保护之下。”
“这种特性被称为共脑，夜鸦看上去也拥有这种特性。”
作为用精神力探查了全程的人，除了佐伊以外，最有话语权对夜鸦进行判断的就是米西亚。
第一次被这么多人盯着讲话，她深吸一口气憋住泪意，然后缓缓开口：“艾胡蜂最害怕强光，它们只有在晚上才出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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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密林旅行团打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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