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说了吗？”沈星瑶一脸欠揍样凑过来。
“什么？”
“你不知道吗？”沈星瑶露出一脸姨母笑，“今个星期一有运动会！”
“哦……”
林渊没有什么兴奋，可沈星瑶兴奋的像个猴一样。
“咱快迟到了。”
他俩打算破罐子破摔，慢吞吞的走着。
“才刚月考完几天就迟到！！！”
远处一个秃头男正训着一个同学。
林渊和沈星瑶相视一笑。
“完了完了！是地中海！”沈星瑶像老嫂子一样，“怎么办！”
“翻墙。”
“我裤子被拉破了！不瞒你多说我穿了粉色的苦茶子。”沈星瑶怔住了。
“地！呸！校长好！”林渊和沈星瑶齐声说。
“好什么好！你们猴吗？翻墙干什么啊！林渊！你3000字检讨书！明天升国旗时当着全校面读！沈同学回去！下不为例！”
“好！”
“艹……你为什么没被罚写……”
沈星瑶笑得一脸欠揍，“没办法……魅力太大了！”
“滚！”
家中，林渊坐在沙发上写着检讨，手都抡起了火星子。
手机微信有几个未读消息。
【沈星瑶：你检讨写完了吗？】
【林渊：欠揍？】
【沈星瑶：不不！我问你个事】
【林渊：什么？】
【沈星瑶：你之前成绩不是很好吗？】
【林渊：还不是宇文涵那逼。】
【沈星瑶：对方正在输入中……】
【林渊：不聊了，检讨写不完了。】
“……要写就好好写，边边写边看手机，这样会分心的。”一道沉稳的声音响起。
“我艹！吓我一跳！”
林渊转过头对上的是顾夏阴冷的眸子。
他脸红了。
“你怎么了？发烧了？不舒服？”顾夏把手覆在林渊额头上。
“我没事……你稿子写完了？”
“嗯。”
顾夏停顿了一下，“你为什么被罚写？”
“……上学迟到了……还翻了墙。”
顾夏听完笑了起来。
“嗬哈哈！笑得我肚子疼……”
“别笑了……”
“我帮你写一点吧。”
林渊沉默了一会，“你看到我给你写的情书了吧……你考虑的怎么样？”
“我还没有考虑……”
升旗仪式上，校长潇洒地甩了甩他头上的假发。
而顾夏和林渊则站在升旗台旁边。林渊站在顾夏前面，原因很简单。
他比顾夏矮。
演讲开始。
“我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每一刻的学习都如同一道曙光，照亮我前进的道路。”
［啊，他真的……］
“学习的内容，无论是让我们一起在学习的道路上共同成长，共同前进。”
［在闪闪发光。］
“尊敬的校长、各位老师：
我写下这封检讨书，对我因翻墙而违反校规的行为表示深深的歉意。”
“我明白我的行为已经违反了学校的纪律和规定，对我在校园的形象和声誉产生了不良影响。”
“我完全理解并接受校领导对我的惩罚，同时，我也深感愧疚和自责。”
“我深知自己的错误，对此我深感痛心和后悔。”
［可惜……］
“我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我深知自己的错误不仅仅是翻墙这一件事，更是对校规校纪的忽视和对自我行为的失控。”
“我将以此为鉴，努力改正自己的错误，争取在今后的学习和生活中取得更好的成绩和表现。请校长和老师监督和指导。”
［我和你不一样。］
此致
敬礼！
检讨人：[林渊]
日期：[二○一四年九月三○日］
阳光从树影缝隙透下来，明亮耀眼。
下午的运动会，林渊和沈星瑶在树下像村头大妈一样激烈讨论着。
“林渊，你不报吗？”
“不报，我肾虚……”
旁边的女孩子们在一起扎头发，像一群小猫一样为对方舔毛一样。
沈星瑶看了一眼也跑过去了。
原本刺眼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树林落下来，阳光斑驳成了星星点点的光。
顾夏坐在树下背着英语单词。
林渊欠揍样爬过去。
“这么用功？”
“嗯……”
“你要考什么大学？”
“中国政法大学。”
“很难考吧……”
顾夏笑了一笑，“只要努力，就会成功。”
“林渊！看她们给我扎的好不好看！”
沈星瑶跑过来展示她头上的麻花辫。
“嗯，好看。”
女生的友谊总是简单又美好。
一路静谧无声，唯有车轮碾过石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帷幔晃动。
时不时被吹开一条缝隙，或大或小，沿途是一排排桃花和青柳。
秋日的暖意落在车窗板上，越驶向远处，绿植便愈是灿烂。
“林渊！你疯了吧……你这狗屎成绩学法律？”
“没疯……我好的很。”
“就你这成绩……”
“没事，我可以学。”
沈星瑶很疑惑，终究是问出了口，“你为什么想学这个？”
“因为我想离那个家远远的……”
“马上国庆了……终于要放假了！”
“不只有三天吗？”
“三天也是假期呀！”
“明天见。”
“嗯……明天见。”
十一假期来得很快，这是大家心心念念的假期。
林渊有很多东西都在原来的房间里，他决定去拿。
林渊推开门像做贼似的，还好林芷晴没在家。
林渊正找着东西，正觉得后背凉凉的。
回头看书本里好像有红红的东西，像眼睛，更像是监控。
林渊把书本都推开。
果然他妈是监控……
林渊像是被谁用榔头击昏了似的，倚在卧室的门框上。
他把监控扔在地上，止不住的颤抖着。
他走出家门疯了似的往楼顶走去。
这份畸形的爱已经成了伤害他的利剑，把他的割的血肉模糊，成为他心中永远解不开的结。
林渊母亲的葬礼过后，小镇像是被阴霾笼罩，可更令人心寒的是那些人的冷言冷语。
林渊独自走在街道上，他的眼神空洞而茫然，还未来得及从丧母之痛中缓过神来。
这时，街角那群嚼舌根的人瞥到了他，窃窃私语顿时如毒雾般弥漫开来。
“看，就是那个孩子，他就是个克星，生下来就带着不祥。”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妪阴阳怪气地说道，她浑浊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怜悯。
旁边的中年妇女赶忙接话：“可不是嘛，他母亲那么好的人，怎么突然就走了，肯定是这孩子克的。”
她们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传进林渊的耳朵里，每一个字都像锋利的针，狠狠地刺向他。
学校里也未能幸免。同学们原本友善的目光如今变得异样，有的在背后指指点点，有的甚至当面嘲笑。
林渊坐在教室里，同桌故意把书本挪得远远的，仿佛他是什么脏东西会带来厄运。“克星，离我远点。”同桌低声嘟囔着，那嫌弃的表情让林渊的心像被重锤猛击。
放学后，一群小孩把林渊围在墙边，“小克星！小克星！”
回到家中，那些亲戚们也在议论。在昏暗的灯光下，他们围坐在一起，全然不顾林渊就在隔壁能听到。
“这孩子命硬啊，把他母亲都带走了，以后可怎么办哟。”
舅舅皱着眉头，满脸担忧，但那担忧里更多的是对林渊的指责。
林渊蜷缩在自己的小床上，用被子紧紧捂住头，可那些嘲笑和指责还是如潮水般涌来，让他感觉快要无法呼吸。
他不明白，为什么母亲的离去会让他成为众矢之的，他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母亲死在我4岁那年。］
“看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他母亲为什么要自杀了。”
［而我永远活在了我4岁那年。］
“他妈妈都死了，他为什么不去死？真自私。”
［我想活下去。］
［我也想见到妈妈。］
［抱住她。］
［告诉她我们两个也可以好好活下去。］
［妈妈，我不怕鬼了。］
［你来梦中看看我吧。］
“有人跳楼了，有孩子要跳楼！”
楼下传来人们一阵阵唏嘘声。
楼下开始有消防车和警车，楼下也铺了一层厚厚的气垫。
警察姐姐拿着喇叭喊道：“同学请下来！”
顾夏从图书馆走过，听到唏嘘声往楼顶一看，差点吓得把书扔了。
他冲上了楼。
林渊呆呆地望着前方，漆黑的眸子好似寒潭一般深沉，仿佛眼里还飘荡着一层淡淡的薄雾，眼神迷离，流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林渊！”顾夏吼道。
林渊转过头，他的面孔呆滞，毫无表情，一张神情麻木的脸庞上，有着泥塑石雕般的凝滞之态，连皱纹都毫无波动的迹象，只有两只眼睛偶尔转动一下，又好似古井一般沉寂下来。
顾夏伸出了手，“过来……跟我下来。”
“你再过来我就跳下去！”他的嗓音嘶哑，透着一丝莫名的古怪。
“好，我不过去！”
“跳！怎么不跳了？”楼下传来一位女人的嘶吼声。
有人过去堵她的嘴，可她总是打击林渊的内心。“他就是不敢！装样子给谁看呢？”
终于被警察的一声怒吼给镇住：“住嘴！”
林渊声嘶力竭的吼道：“为什么要这样？我也想好好活下去……”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
冷风灌进林渊的衣内，让他冷的打了一个哆嗦。
“你还不能死，我还有债要还你。”
“？”
林渊妥协了。
下来后，林芷晴伸手就要去拉林渊，被林渊躲过。
“死小子，翅膀硬了是吧？”
林渊沉默了一会，“我是人，不是你养的一条狗……”说罢拉着顾夏走了。
林渊把顾夏拉到了小巷子内。
林渊向顾夏坦白了林芷晴对他做过的事。
6岁那年，林芷晴和顾舟经常批评林渊，让林渊叫林芷晴妈妈，林渊觉得委屈经常跑到林燕的坟前哭。
他们知道后把林渊的耳朵扇得耳鸣。
9岁那年偷偷学钢琴，小拇指被打骨折，再也弹不了钢琴。
11岁因为考得不好被林芷晴摔下车。
12岁被同学孤立、造黄谣和霸凌。
14岁回家被母亲踹到吐，差点被打断腿。
16岁疯狂自残，吞药、厌学。
最严重的那一次，17岁那年，林渊被霸凌的第4年，被老师发现了，那倒不是为林渊讨回公道，而是批评林渊。
原因很简单，霸凌者说是林渊先打的他们，然后老师也不看监控就把林芷晴叫来了，原因是林渊学习不好。
林芷晴表面和气，回到家关上门，叫顾舟拿来皮带。
在那扇紧闭的家门后，是林渊的噩梦之地。
林芷晴和顾舟像是被恶魔附身，眼神中透着疯狂。林芷晴那原本应温柔的手，此刻却化为利爪，狠狠抓向林渊的胳膊，一道道血痕触目惊心。
顾舟则在一旁挥舞着皮带，一下又一下地抽打在林渊瘦弱的身躯上，每一下都伴随着林渊痛苦的呻吟。
屋里充斥着暴力与恐惧，林渊的眼神从最初的惊恐到逐渐变得麻木，他在这无尽的黑暗中苦苦挣扎，而那两个施暴者却毫无怜悯之心，继续着他们残忍的行径，让这个家变成了人间炼狱。
皮带无情地抽在林渊身上，后背被打的出现无数条血痕。
林芷晴和顾舟连续打了两个小时，直到林渊吐了血。
有人叫了救护车，林渊才保住了一条命。
［之前我被打是你叫的救护车吧。］
在林渊住院的期间，他总能感受到有人。
［那时候你也在吧。］
医院的消毒水味让林渊很难受，嘴里有着浓重的血腥味，他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发现病床旁坐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蓝白色的校服，发型是整齐的三分七，年纪不大应该还是个学生。
手上虎口依然有一颗痣。
［我知道那就是你……］
“沈星瑶，期间只有你来照顾我吗？”
“嗯，不然呢？”
［我不信。］
［其实从那天起，我就已经知道你的存在。］
［你就像一杆支架，支撑着我活下去。］
林芷晴永远不会停止对林渊的家暴。
林芷晴站在林渊面前，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她看着林渊，眼中闪烁着恶意的光芒，就像一只盯着猎物的恶狼。
“你那亲爱的妈妈已经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林芷晴的声音如同冰冷的刀锋，划破空气直直地刺向林渊的心。
林渊的身体微微颤抖，眼中闪过痛苦与愤怒，可林芷晴却像是得到了鼓舞，更加变本加厉。
“现在我是你妈妈，你就得听我的。”她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迈着傲慢的步子在林渊周围绕圈，“你这个可怜虫，没了妈妈就什么都不是。”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毒瘤，种在林渊的灵魂深处。
她猛地抓起林渊的衣领，把他拉到跟前，几乎是贴着他的脸吼道：“你以为你还能像以前一样？你妈妈走了，是她不要你了，现在我来主宰你的生活。”
林渊试图挣脱，可林芷晴的力气大得惊人。她松开手，林渊摔倒在地，手掌擦破了皮，渗出血丝。
林芷晴看着林渊狼狈的样子，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
“瞧瞧你这副德行，和你那死去的妈妈一样懦弱。”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鄙夷，每一个眼神都像在林渊的伤口上撒盐。
林渊紧咬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可那屈辱和悲伤却在心中如暴风雨般肆虐。
林芷晴恨林燕，也恨林渊，恨他为什么跟林燕长得一样，恨他的一切。
在这个家中，林芷晴就像一个恶魔，用最残忍的方式，将林渊仅存的温暖回忆一点点碾碎，让他陷入无尽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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