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秋实跟我紧锣密鼓地商议着出宫大计,那边,树倒猢狲散,刘太后一走,当日那些摄于她权势的朝臣一下子都跳了出来,纷纷上奏追斥她垂帘执政时的种种不妥,皇帝本就因为自己非刘太后亲子心有芥蒂,再被一挑拨,愈发对刘太后不满起来。
他迫不及待地干了几件大事,一是下罪己诏自责未能尽孝生母李氏,二是更换宰辅,将刘太后重用之人纷纷贬谪,将当初因奏请刘太后还政而被迫害的朝臣纷纷调回京城委以重任。
前朝后宫一阵鸡飞狗跳,那些找上我的人也纷纷不见了踪迹,栖月阁一下子变得门可罗雀,以前初一十五后妃们还做做样子来我这里请个安问个好,现在直接当我不存在,来都不来了。
“娘娘怎么还这样坐得住?”见我每日还是照常写写画画、岁月静好的样子,春花有些沉不住气了,这日忍不住向我抱怨道“官家已经两个月没来您这里了,那些嫔妃们也开始目中无人,派人报个信就敢不来给您请安,您再不管管,她们能反了天去了!”
我跟秋实对视了一眼,互相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上次春花差点摔了我的吊坠我就想送她回郭府,只是她后面拉着我的袖子苦苦哀求,我一时心软便留下了她。秋实也规劝了她一番,她着实安静了一阵子,只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皇帝长时间不来,她又开始心浮气躁起来。
“你到底对你家娘娘我的地位有什么误解,觉得我能管得了后宫那些嫔妃?!”我歪头看着春花,有气无力地问她道:“杨妃的父亲刚任职了右宰辅,风头无两,苗妃跟官家青梅竹马,还诞下了长公主,李美人更不用说了,姿容绝世,我见犹怜,是官家的心头肉,要星星恨不得给她摘月亮,我算哪根葱,能管得了她们啊?”
春花哑然,半晌呐呐道:“可是......可是您是皇后啊!”
“呵,”我真的被她气笑了,有些头痛的揉了揉额角,耐心解释道:“是,我是皇后。可是你看我这阁里,有半分皇后宫殿的威仪吗?当日你跟着我去太后的宣华殿,是个什么阵势,你再看看我这里,除了你家娘娘我的画,有个像样的摆设没有?你真的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吗?”
"可是......那不是因为小姐你不喜奢华吗?”还是不肯放弃心中的幻想,小声辩驳道:“您在府里的时候房间都摆的弓箭刀具之类的,宫里不能这样吧?”
“......”我着实无语了,对一旁的秋实猛使眼色,让她来救救我。
秋实长叹了一口气,走过来将满脸迷茫的春花拉进了一旁的厢房,过了近一个时辰,春花才满脸泪痕地跟在秋实身后出来。
“对不起。”我看着她伤心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低声道:“是我没本事拖累了你。上次想送你回府,不是因为你差点摔了我的吊坠,是我看出你喜欢上官家了。”
“我本来就不得官家欢心,太后一走,这个皇后也当得有名无实、朝不保夕的,你要是跟了官家,我护不住你。所以我想送你回去,时间久了你忘了他,我让三哥给你挑个好人家,过平凡快乐的日子。”
“我不回去!”春花听完我的话,眼泪仿佛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滚落下,哽咽着摇头道:“您跟秋实都在这宫里,我一个人回去有什么意思。老夫人当初让我跟秋实跟着您,我们这辈子就跟着您了,哪里也不去!”
听她说起祖母,我眼中也泛起泪意,吸了吸鼻子勉强挤出一个笑脸道:“好吧,你要跟我们一起也行,日后要是改变想法就告诉我一声。只是别打官家的主意了,后宫那些女人一个个都不是善茬,我都惹不起,更别提你了!”
“知道了。”听我说起皇帝,春花又羞又恼,闷声道:“我就是看他长得好看,也没想怎么着嘛!”
“你啊,”一旁的秋实闻言重重戳了一下她的脑袋,恨声道:“从小就这个毛病,看见长得好看的人就走不动道了,如今这么大了还这么不长进,白吃了那么多粮食了。”
“你以为谁都像你!”春花捂着脑袋瞪秋实道:“从小就跟个尼姑似的冷情冷性。叫你看帅哥你也不去,叫你出去玩你也不去,真不知道你活着有什么乐趣!”
“那也比你见一个花痴一个强!”
“哪里比我强了?再说我什么时候见一个花痴一个了,你少污蔑我!”
我笑着看她们两个闹成一团,内心是少有的轻松安宁,却不知这是我在后宫最后的快乐时光了,树欲静而风不止,皇帝解决完刘太后在前朝的遗留势力,便来处理后宫中刘太后一手扶植的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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