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九月的第一阵秋风吹过城市的上空，你想到的是什么？
***
杜心灵就站在远处，恋恋不舍地回头看着，看着格外入神，比她上课时还要认真。
“我坐这里吗？”少年清朗的嗓音再次响起。
“都可以，坐我旁边也不是不行。”班主任也是特别得幽默风趣。
“那我坐您旁边？”少年试探地问道。
“好呀……嗯……啊？”班主任本来也只是开个玩笑，却没想到眼前这位少年居然不按套路出牌。
于是，这位中年男人旁边就多了一位意气风发的少年。
气势一下子就被压了下去。
中年男人咳嗽几声，像是在清清嗓子，然后便挺直了腰杆，努力吸着肚子，试图回溯到他年轻时的状态来。
但最终还是失败了。
中年男人叹了口气，好不容易收起来的啤酒肚，又饱和回来了。
“老师好！”少年人在一旁打着招呼。
“程同学你好！”班主任微笑着，看了一眼资料，却有了惊喜发现，“你是……”
杜心灵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样，立马就竖起耳朵来了。
“我刚从国外回来。”少年先抢答了。
“那你……”
“我是中国籍。”少年人点头肯定道。
“哦……”班主任长“哦”一声，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继续追问道，“你是……”
“之前一直在美国生活，今年暑假刚回国。”少年一如既往地抢答着。
“那你的……”
“我是混血，父亲出生于美国华盛顿，母亲是华枫城本地人，从小收到英语和中文的双重影响，所以我两种语言都挺好的。”少年人不仅语言能力好，预判问题的能力也是很强悍啊！
像是拥有提前预判的能力一样。
“你玩过狼人杀吗？”班主任突然问道。
“玩过，在4399上。”
“你居然还知道4399？”班主任一阵惊讶。
毕竟是属于回忆中的小游戏网站了。
“嗯，曾经挺火热的。”少年人肯定道。
“那你是不是经常玩预言家啊？”
“嗯……还是平民的时候比较多。”少年思考几番，回答道。
“好吧。”
中年男人心想：你可真不像平民。
收拾收拾情绪，重新换上班主任式的和蔼微笑。
“我看你也是走读生……嗯……也可以去……诶……正好，那边那位女同学也是我们班的，她刚好跟你一样，也是走读生，你们两个正好可以一起作伴去我们人文分院的教学楼和文化馆看看，等所有同学都报道了，我再在群里提醒你们开班会。”
男人抬头，正好看到了远处吃瓜吃得津津有味的杜心灵，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立马将她和少年安排在了一起。
“怎么都看向我了？”杜心灵见两人都盯着自己看，立马收敛住了笑容，然后站得板正。
“杜同学，可以过来一下吗？”班主任喊道。
“来了。”杜心灵也是没有多想，就这么水灵灵地走过去了，“怎么了？我落东西啦？”
“嗯，落了一个同伴。”班主任顺着她的话说道。
“……”
“……”
少年和少女对视一眼，然后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
“二位，可以一起去文化馆或者教学楼逛逛吗？”班主任爆改月老，直接牵起红线来了。
“啊？”杜心灵一愣。
少年倒是没有多少惊讶。
“对啊，可以在参观的同时，先认识熟悉一下彼此，反正来日方长，你们两位还要一起度过大学四年的美好时光呢。”班主任的话越说越奇怪。
奇怪到他自己都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了。
他此时此刻，只想赶紧让两人离开。
太尴尬了。
“我没问题啊。”少年又是抢答了。
“我……也没问题吧。”
杜心灵又抬头看了少年一眼。
棕褐色的头发，橘黄色的瞳孔，白皙似雪的皮肤，小酒窝长睫毛。清澈干净的面容，显得还有些稚嫩，再加上高挺的鼻梁，眉眼间还有几分硬朗。
中式的英俊和西式的硬朗，都能在这张天赐无敌的脸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既然同伴有这样的颜值的话，那么一起散散步、参观参观分院也不是不可以。
杜心灵有所心动了。
“我也没问题！”
“好，那么我便祝福二位……不是预祝二位……愿二位可以度过一个美好的午间时光。”越说越奇怪，说到最后，男人已经破罐子破摔了。
好在两人在他的措辞上并没有多在意。
“那我们先走喽？”杜心灵问道。
“行，下午见。”班主任高兴地挥手，犹如卸去了一身的压力。
“下午见。”少年人也挥挥手，然后就被女孩带走了。
“真好。”男人看着两位新生在金灿灿阳光下耀眼的神情，仿佛小说封面一般的靓丽，看得出神了，“年轻真好，青春真好！”
由衷地发出这样的感叹。
***
虽然还是走在校园里的梧桐大道上，但对比来时的心情，杜心灵的厌烦感，已经消退去一半了。
“你叫什么名字啊？”少年主动发问道。
“嗯？啊？我吗？”女孩差点没有听到。
“我旁边还有其他人吗？”少年扭头看看。
确实没有其他人了。
“哦，我叫杜心灵，木字旁的杜，心灵感应的那个心灵，从小生活在华枫城……”
简单做完自我介绍后，突然有些紧张感，真怕这个男孩也会重复外地人对于华枫城的刻板印象。
“你的名字真好听！”少年笑着回答道。
他的眼睛会发光诶！
女孩突然发现，并为之深深着迷。
“我叫程诺言，虽然出生于美国华盛顿，但身体里也流淌着一半华枫城的血脉，我的母亲也是这里人。”少年没等女孩提问，自己先介绍起来了。
“哦，好，也是半个老乡了。”女孩笑笑。
“这是我第一次回来华枫城，之前也只是通过我母亲的照片看了一些，但都是二十多年前了。那时候照片上的华枫城街道，还没有那么多梧桐树。”少年说道。
女孩听得眼睛一亮，赶紧问道：
“你也不喜欢梧桐树吗？”
“也算不上不喜欢吧，但是对比梧桐树，我更喜欢的是柠檬树。”少年人真诚地回答道。
“这么巧？”女孩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你也喜欢吗？”少年人眼里的光愈发明亮。
“我喜欢喝柠檬茶。”女孩诚实地回答道。
“好吧，我其实也经常喝的。”少年自然地将话语接了下去，没让女孩尴尬住。
杜心灵看着这位高出自己一整个头的混血少年，真是越看越心动了。
“前面好像就是文化馆了。”
梧桐树到了大路的尽头就停断了，变成了几棵樟树。
杜心灵心情顿时舒畅多了，看得周围一切风景都顺眼起来了。
至于身侧这位英俊的少年，那是更加入迷了。
“从这里进去吗？”程诺言同学指了指前方的小门。
“应该没有锁住吧。”杜心灵先走上去试探了一下，直接推开了门，“OK，可以进来。”
“好！”少年跟了上来。
***
要不说是人文学院呢，这文化馆里可真是文化气息十足啊！
各式各样的古风诗词横幅就张贴在墙上，楷书、行书、小篆，各式字体看得人眼花缭乱。
还有各位作家的分区介绍，代表作品的选段都印刻在书本状的雕塑上，被灯光照射得熠熠生辉。
走上二楼，书香气味就更加浓郁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走进了学校的图书馆呢——上至先前时期，中到唐宋时期、明清近代，下至当代文学，各式各样的经典作品应有尽有。
这就是一个小图书馆。
“嗯，好像就只有两层……”杜心灵走进楼梯间，正想继续往上走，走到半路觉得不对劲，又下来了。
“上面是天台吗？”少年走过来问道。
“嗯，还晾着衣服。”
“……”
“那我们还逛吗？”杜心灵一看到满架子的书籍就想睡觉，实在是无聊。
“去一楼看看吧，嗯……好像一楼更有意思，更有看点一些。”少年也只瞥了一眼书架，然后立马将期望的目光放在了一楼的各种雕塑上。
“走吧。”杜心灵已经迫不及待了。
于是两人又下了楼梯，就在一楼逛着了。
气氛有些尴尬，杜心灵连忙搜刮出话题来聊。
“你很喜欢文学吗？”
“嗯嗯，我平时会写一点小说。”
“哦，原来如此，我也挺爱看小说的。”
“那我们可以互相交流一下。”
“嗯，我来做你的读者。”
“谢谢。”
程诺言一看就是一个有礼貌的好学生，嘴上一直挂着笑容和感谢，全程都没有冷脸过。
面对这样有礼貌又英俊的少年，杜心灵怎么能够容许气氛冷淡下去呢。
接着找话题聊。
“你知道我为什么选这个专业吗？”杜心灵顺利抛出下一个话题。
“因为……不用学高数？”少年大胆猜测道。
“你咋知道的？”
“因为我也是这么想的。”
少女还以为是冥冥之中的心灵感应。
少年给出回答后，她的幻想立马就破碎了。
也是，的确，高数学起来确实不容易。
“这么默契的吗？”杜心灵真是硬生生地回应啊。
好在少年没有任何的疑惑，还是很自如地保持着笑容。
“那边那张是你的照片吗？”程诺言似乎突然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立马就快步走了过去。
杜心灵刚想好接下里的话题，刚准备说出口，刚抬起头，就看见身边走着的帅哥突然间失踪了。
“人呢？”杜心灵疑惑。
“这呢！”少年在远处招手。
“哦，我来了。”女孩也快步走了过去。
走到了优秀学生的公告栏前。
少年激动地指着一张照片问道：“这个人跟你长得好像啊！名字跟你也差不多！”
天真的少年还沉浸在自己的重大发现里，丝毫没有想到别的。
“呃……有没有可能……这位是我的亲姐姐。”杜心灵无奈说道。
“哦，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么像！”少年恍然大明白，“你有姐姐啊！”
“嗯，有个非常温柔的姐姐。”杜心灵虽然表面上保持着微笑，其实心里已经咬牙切齿了。
“真好。”
“嗯？你也想有个姐姐？”
“没有，我已经有个弟弟了。”少年摇头说道。
“你居然有个弟弟？”杜心灵惊讶。
“嗯，他比我小两岁，还在念高三。”
“在华枫城，还是华盛顿？”杜心灵自己都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可笑。
华枫城这一个网红小城市，能跟人家超级大国的首都相比？
看来，她是见不到程诺言口中这个小两岁、还在念高中的弟弟了。
诶……
“他跟着我们来华枫城了。”
“哦……啊？”
杜心灵上一秒还在惊讶，下一秒就惊讶住了。
好吧，华枫城居然战胜了华盛顿。
看来今年秋日浪漫的梧桐落叶还是有几分含金量的。
“他在隔壁第一中学吗？”
“嗯嗯，今天开学。”
“那成绩好啊，明年高考考上我们这里也是绰绰有余的。”杜心灵赞扬道。
“他是想考景安的。”
好，一切都是那么巧妙。
“你想见见我弟弟吗？”程诺言突然发问。
不见白不见。
“可以啊。”杜心灵一下子就答应了下来。
“他不住校，傍晚五点半放学，我们可以一起去接他。”程诺言同学向这位半个小时前还是陌生人的女孩发出了邀请。
“好，傍晚见。”女孩许下承诺。
“好，到时候我们在一中校门口碰头。”少年也许下诺言。
***
参观完了文化馆，两人又在教学楼走了几圈，算是逛遍分院了。
正好也到了午饭时间，两人便去食堂凑合凑合了。
差不多都是一些华枫城的特色菜，只是为了吸引外地学生，食堂费尽心思取了一系列花里胡哨的菜名。
不出所料，都是带有“秋日”和“梧桐”元素的。
网红景观嘛，懂的。
只是杜心灵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看着少年兴高采烈地点着各种菜式，杜心灵不想扫了兴，也随便点了几样，忍着厌恶感，硬生生咽了下去。
不好吃。
没有家里做的正宗。
下次不要在食堂吃了。
这是杜心灵同学对于今日这顿午饭的评价。
至于一脸享受的程诺言同学嘛，杜心灵就当他是刚回国，之前吃腻了国外的食物，突然换个口味，尝着有新鲜感嘛。
***
“我吃饱了。”程诺言放下餐盘，干净如洗。
“那走吧。”杜心灵也饱了——虽然讨厌这里的食物，但还是一点都没有浪费。
两位新生走出食堂，重新迈入金秋骄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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