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宴已经被他捅过一刀了。
刚才宁婉转身跑的时候，他拦着陈霁，被一刀扎进了左胳膊里。那匕首不短，又被磨的锋利，险些扎透了。
血渗红了衣服，宋清宴顾不上疼。
两三步就挡在了宁婉前面：“你别动她。”
陈霁笑了下：“行啊，那我先捅死你，再捅死她。一个都别想活下去。”
宁婉站了起来，想去看宋清宴胳膊上的伤口，却被男人挡住了。他额角上有细小的汗滴冒出来，却还在温和的笑着：“我没事儿。跑，别回头。记得我说的。”
宁婉的视线有些模糊了。
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她没再停留，转过身子就跑。
这次陈霁没拦得住她。
那些刀子全部扎在了宋清宴的身上。
陈霁的手撑在宋清宴的肩膀上，然后把匕首从他的腰间拔出来，又利落的扎进了宋清宴的大腿上。
那些痛感几乎是瞬间袭来，裹挟了他。
宋清宴喘息着，还在死死的抓着陈霁。
宁婉从来没跑的那样快过。
她家在巷子的中后段，平日里走路要走个三四分钟，但这会儿好像只用了两分钟。上台阶的时候她腿软了下，扑倒在了门边。
口袋里没有钥匙。
宁婉也站不起来。
她忍着泪砸门，一下又一下的砸着，然后喊着哥。
“你他妈的！”
刀子从大腿上拔出来，被陈霁换了个方向，划烂了他的衣服，连带着皮肤一起被割破。
宋清宴已经不知道身上有多少道口子了。
只觉得哪里都在流血。
但还是死死的抓住陈霁。
他撑了个笑，声音不大：“想跑啊？晚了吧。今天我们俩一起死在这儿吧。”
天空之中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飘起来了雪花，落在他们身上，和周围。
门终于被打开了。
宁靳连外衣都没套，开门就看见了自己的妹妹跪倒在门边，哭的几乎要喘不过气。见他出来了，宁婉伸手抓住宁靳的裤子：“哥，巷口，清宴哥，陈霁…刀…”
她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之前经历的那些霸凌和这次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这是真刀子往上面捅。
宁靳几乎是立刻把这几个词串在了一起，然后飞快的往巷口奔。
宁婉也站起来了，踉踉跄跄的跟着宁靳跑。
那把刀子上沾满了宋清宴的血，然后终于被宋清宴攥在了手中。他这会儿其实已经没什么力气了，但还是干脆利落的把刀尖往陈霁心口插。
他看见了陈霁错愕的眼神。
然后如释负重的笑道：“一起下地狱吧，烂种。”
刀插的很深，陈霁活不了了。
宋清宴知道，他也活不下去了。
身子倒下的那一刻，他能看见扑倒身边的宁婉和宁靳。
小姑娘拼着力气把他往怀里揽，忍着哭腔喊他：“清宴哥，清宴哥，你别闭眼…我哥在打120了，你别闭眼。我求你了。”
“我求你了…”
雪已经落了薄薄的一层了，在他们的身边，不知道是被谁的鲜血染红了。
宋清宴笑了下，脸色苍白：“怎么，还是这样的结果…”
“你说什么…清宴哥…你说什么…”
宁婉把头贴在他的唇边，想要听清他的每句话。宋清宴觉得有些冷，但是宁婉的泪砸在他脸上的时候，他又只觉得烫的人生疼。
他想把手抬起来，给她擦一擦眼泪。
但看见自己满是鲜血的手的时候，又顿住了。
会弄脏她。
于是宋清宴叹息着开口：“我说，以后都不用害怕了。不会…不会再有坏人了…婉婉安全了…”
这句话落下，宁婉开始嚎啕大哭。
宋清宴的羽绒服都烂的不成样子了。
身上血红一片，她伸出手无措的捂着，想把那些伤口都盖住。
但是太多了。
整整十三刀。
她怎么盖也盖不完。
宋清宴的眼皮越来越重，他伸手握住宁婉的手腕，声音轻飘飘的，随着雪一起落在地底：“婉婉…我爱你…”
真的，我爱你。
“你别睡，哥哥，你别睡…”
“救护车已经来了…你听见声音了吗…你再跟我说说话，别睡…”
宁婉俯下身子，把自己的额头贴上他的，哽咽着道：“我求你了…把眼睛睁开，哥哥…睁开眼睛看看我…”
陈霁的生命力也在一点一点的被抽走。
但无人在乎他。
宋清宴并不知道自己出生那天就下着大雪，就如同今晚一样。那场大雪下的很大，几乎挡住了人所有的视线，所看到的地方，只有雪。
那天的雪，就如同今日他倒下是那样大。
这场雪快要落了二十二年，从他生，再到他死。今年的冬天来的太早了，雪也来的太早了些。像是要迫不及待的接走他一样。
宁婉再也发不出来声音。
手一摸，都是他的血。
十三刀，整整十三刀。
救护车的鸣笛由远及近，终于赶了过来。
宁婉哭着点头，说哥哥，你别睡觉，救护车来了，你不会有事的。
可是宋清宴太累了。
也太痛了。
他躺在那里，什么反应都没有。
他睡去了，倒在宁婉怀里，在大雪之中。
一如他出生那日。
受了太大的刺激，宁婉也昏了过去。雪地之中，只留下了宁靳还清醒着。他站在那，跟赶来的医生沟通着。
却是一直在自责。
如果今天去接他们，如果早一点开门。
那么宋清宴是不是就不会死？
他死的太草率了，草率到让他们来不及做任何准备。赶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解决了一切，然后直愣愣的带着陈霁往地上栽。
宁靳闭上眼，有些痛苦的揉了揉眉心。
人在经历巨大的痛苦时，身体和潜意识会产生保护机制，使其忘掉自己经历过的，或者正在经历的苦难。
宋清宴和陈霁都被宣告了死亡。
陈北栀来太平间领人的时候很平静，只是面对宁靳的时候鞠了很深的一个躬。
宁靳这次对着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虽然知道，她也是受害者。陈霁跑出来也不是她的错，出来干这些事情也不是她指使的。但是宋清宴现在躺在那一动不动的。
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大家除夕快乐！新年快乐！幸福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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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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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第 6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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