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没过多久,谢庭衍约了宁婉。
就在周舟的咖啡馆里。
这会儿咖啡馆没什么人,宁婉到的时候,谢庭衍已经在里面了。他站在吧台前,背对着宁婉,去看墙上挂着的照片。
见宁婉来了,他笑了下:“我们俩长得确实像。”
宁婉也笑着回他:“是啊,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我也是这样想的。”
“他是个怎样的人?”
“很好的人,不会再有比他更好的人了。”
谢庭衍终于从照片上收回了视线,他看向身边的宁婉,终于还是问起来了藏在心里很久的那个问题:“那他现在在哪儿?”
“墓园。”宁婉答。
“城郊的墓园。”
谢庭衍顿住了,他一时之间没办法再继续问下去了。其实他还想问问宁婉,他们认识了多久了,这么长时间里,自己在她眼里算什么?
替身吗?
他原本以为,照片上的人最多是走了。
但没成想却是去世了。
他无声的叹了口气,忽然开口道:“我能去…看看他吗?”
宁婉带着他去了。
宋清宴的墓碑在第十排的第七个。
而他旁边的那个墓碑是空着的,宁婉看着那个位置,那是宋清宴刚走那样,她买给自己的。她那年被迫着接受了爱人离世的消息,恍然之间觉得,葬在一起也是好的。
“他…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我十九岁那年。”
宁婉伸手给墓碑上落下的尘土一点一点的擦去了,语气平静:“我和宋清宴认识的那年,他十九岁。后来他死的那年,我十九岁。”
“我今年都快二十五了。”
谢庭衍第一次见到宁婉时,她不过二十一岁。
一晃眼就已经过了那么久了。
照片上的男人笑的和煦,眉目俊秀,和他要有七成的相似。
谢庭衍把买来的花摆好了。
那天他和宁婉走了很久,听她一点一滴的去讲和宋清宴的故事。他忽然有些难以言喻的感觉,大概是人的出场先后真的有很大的影响吧。
这三年里面,他和宁婉走了很多地方。
也看了很多地方。
更多的,是他所被宁婉吸引。
“宁婉,你有没想过,六年了。该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了?”
宁婉却不回答,她只是指向商场里的那个抓娃娃机:“那个,当年还没那么流行。宋清宴当时给我抓过一个小熊娃娃,当时商场放的歌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清楚。”
谢庭衍问道:“是什么?”
“世界之大,为何我们相遇。”
难道是缘分,难道是天意。
她笑了下,转而又开口:“二十二岁那年,我瞒着家里人吞了药。他死的那年刚刚二十二岁,我实在是活不下去了。就想着,和他在一个年岁死掉也挺好的。”
“那是我第二次自杀,他没有出现。可能是真的生气了吧。然后我不知道是靠着什么支撑,打了120,又一次侥幸的活了下来。”
“我知道我这样有些太脆弱了,很多人不理解我为了一个人要死要活的。”
宁婉顿了下:“但我知道。”
“因为不会再有人像他一样,能伸出来那么温柔的手,把我连拖带拽的保护得很好。教会我那么多的道理。”
“再也不会了。”
谢庭衍看着她:“说不定我可以呢。”
“把我…当成他的替身也好,试着爱一爱我。”
“宁婉。”
他从没像现在卑微过。
谢庭衍看着她,几乎是要哭出来:“行吗?”
“你怎么那么傻呢。”
女孩的声音很轻,目光却很温柔。但谢庭衍知道,这是在拒绝他。宁婉往前走着:“你就是你,他也只是他。谁都不该成为谁的替代品。”
“可我愿意…”
“谢谢。”
谢庭衍忽然想到和宁婉的第二次见面来,那是一场被两方父母安排的饭局上。那次宁靳也在,木着一张脸,凶的要死。
但是谢庭衍本身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
宁靳板着脸,他也就板着脸。
宁婉也不管他们,自顾自的把饭吃饭了,出门逗庄园里的孔雀玩去了。
谢庭衍自己待着没劲,也跟着出了门。
谁知道他前脚刚站起来,宁靳也跟着起来了。
那会儿的宁婉和他不熟,对他还有些冷淡。就和现在拒绝他的时候一模一样。
他低下头,无奈的笑了下。
谢庭衍撇开了视线:“承安蒂离这儿挺近的,去给他祈福吧。”
宁婉没拒绝。
今天寺庙里的人并不多。
和当年也没什么变化,只是门口树上的祈愿条越来越多了。上面系着世人的愿望,也有十七岁的宁婉许下的愿望。
但她早就不记得自己许下过什么了。
于是宁婉站在了树前,抱着试试的心态去翻那些祈愿条。
倒是翻到了宋清宴的。
——婉婉平安顺遂。宋清宴。
像是打开了一颗藏了很多年的糖果,但那颗糖早就坏掉了。
宁婉手里握着祈愿条,站在那待了很久。
回过神时,谢庭衍就在她身边站着。
他什么也没说,只道:“进去吧。”
踏过寺庙的大门时,宁婉忽然笑道:“我之前来的那次,不小心碰到了里面的方丈。当时年纪小,被吓的半死。一直鞠躬道歉。”
“然后呢?”
“然后宋清宴就来了,跟着我一起鞠躬。”
周边有人和他们擦肩而过,手里拿着香火,不知道是来许愿还是来还愿的。
宁婉和谢庭衍进到了大殿内。
蒲团前的佛祖高大慈悲。
她跪在蒲团上,虔诚的许下愿望,然后磕头。
“是你啊。”
那道声音有些苍老,并不是谢庭衍的声音。宁婉抬头去看,只见到佛像旁站着的方丈。他手里拿着菩提串,笑的和蔼。
“清宴今天没来?”
他瞧出来了,她身边的人不是宋清宴。
宁婉摇了摇头,犹豫几番,还是开口道:“他已经去世很久了。”
方丈看着宁婉,很久没开口。
谢庭衍也没说话。
他在往功德箱里塞钱,一张接一张的塞钱。
一会儿也不肯停。
“执于一念,将受困于一念。一念放下,会自在于心间。”方丈开了口,依旧是笑着的:“往前看吧,他也不希望自己困住你。”
已经六年了。
宁婉笑着,只是冲着方丈道谢。
同谢庭衍离开的时候,她忽然问他干嘛一张又一张的往功德箱里塞钱塞个不停。
谢庭衍有些别扭:“不知道,保平安吧。”
保谁平安呢。
宁婉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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