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疼？
那是肯定的！
就算她有治愈之力，现在伤口已经愈合了。但是那可是实打实被砍了无数刀，她刚刚一心想要赶紧灭了那煞气，也没顾得上。现在想起来那可是剥皮切肉，疼到骨子里。
“一定很疼吧。”，顾渊明轻轻地说，眼角都有些红了。九嶷后知后觉地想，难道这是在担心我？
“你这是在担心我？”，九嶷干脆坐在他面前，直接把手放在他双手手心。笑嘻嘻地说：“看，我没受伤。”
顾渊明似是被忽然落下的手掌心烫了一下，继而才小心地捧起手掌来细看。他反复将手里的手看了个遍，连手指缝都没放过似的，确定真的没受伤才略微松了口气。继续小心地扶过裂开的衣衫，确定下面的皮肤确实没有伤口，一直提在嗓子眼的那口气才终于被吐出来。说话也利索了些。
“以后遇到事情不可再这么莽撞，遇到危险要第一时间避开。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自身的安全是最重要的，没有任何人值得你受伤。”，他近乎爱怜地轻轻抚平她凌乱的发丝，擦干净她脸上的血污，“爱自己是所有事情的前提。”
“我知道了。我先送你回去吧。”，九嶷打断了她絮絮叨叨，因为除了顾渊明她还有点担心一只失去联系的牛青山。刚刚在生死一线的时候她好像忽然开窍了某些神通，在铺天盖地的灵气和煞气之间感受到牛青山的气息，他好像遇到了什么大麻烦，命气非常虚弱。
看了眼周围，轮椅应该就在不远处，于是她说：“轮椅应该就在后面，你先忍耐一下，我背你过去。”
“这件事情还没完对吧？”，顾渊明挣扎了下，问。
九嶷看着他沉吟片刻，点了点头，说：“嗯。只有找到幕后之人，才能彻底解决。不然今晚这样的事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更多。釜底抽薪才是解决这件事情最好的办法。”
顾渊明点了点头。这点他也想到了。
他们都没有再说下去，九嶷走到一只捂着眼瑟瑟发抖的黑猫旁边，跺跺脚，黑猫汗毛咋立，尖叫一声，一蹦三尺高。
“我没事儿。你叫什么？”，
听到熟悉的声音，本能想要跑路的照照止步生硬地转头小心打量了下，似乎在确定眼前这鬼不鬼人不人的东西到底是谁，等它看清楚是九嶷，才敢小心地挪到她脚边。讨好似的喵了一声。九嶷顺势蹲下去将她抱起来，轻轻抚摸了下，然后说：“你先去顾渊明那边呆着，我去找轮椅。”，黑猫看了着她犹豫了下，顺从地朝顾渊明跑过去。很快九嶷便将轮椅推了回来。将顾渊明扶上轮椅。正打算推着他回去，顾渊明看了她一眼，拉着她的手又拍了拍自己的腿，说：“上来。”
“我衣服很脏。”，九嶷拒绝道。
“没事儿。”，顾渊明拉了她一把，九嶷也不矫情，直接坐上去。她真的累到不行了，反正这轮椅是电动的，载两个人不成问题。
顾渊明一边操控轮椅往回走一边继续刚刚没说完的话：“釜底抽薪，你知道这“釜”在何地？”
“嗯。”，九嶷懒懒靠在他肩头，“现在还有点不能确定。”，她又看了眼跟在旁边的黑猫，说：“不过我知道大概在什么地方。”
黑猫左前肢上有条纤细的金色的线，上面有牛青山淡淡的气息，另一头大概就是牛青山所在之地。牛青山是去找降头师而失去联系的。所以，跟着这条金线想要找到牛青山应该不成问题。
不过，这条线是什么时候连接上的呢？
“接下来你打算去‘抽薪’是吗？”
九嶷转头看着他，只见他眉目清淡，神色笃定，就好像他什么都知道似的，听到他继续说：“你有怀疑的人对不对？”
“有嫌疑的太多了，我还不能确定。”，九嶷在他探究性的目光下点了点头。她被这种直白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转移了话题，道：“方便讲一下车祸当时的情况么？”
听完，顾渊明脸上露出个狐疑的表情，“你是觉得车祸也和这件事情有联系？”
“倒也不一定。”，九嶷说。
这两年来他鲜少去想当时的情况，身边人也很少提及。大家都心照不宣将车祸的不幸抹去，就好像这件事不曾发生过，以此来逃避其所带来的苦痛。顾渊明略微思考一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痛苦或者不愿意提及的晦涩，看上去就像在组织语言。尽管听到她所不一定有关系，他还是将自己能记得起的细枝末叶都讲了一遍。说实在的，他其实能记得的也没多少。
三年前，那个人忽然失踪。他倾尽身边一切资源去寻找。出车祸那天，他刚好收到关于她的消息，想去确认一遍。也许是心急，也许是没休息好，反正他自己都没注意当时是个什么情况，迷迷糊糊就迎面撞上一辆大货车，整个轿车翻了好几圈才轰隆一声擦着路墩飞出去，底朝天。当场就撞断了尾椎骨。
越是细想越觉得奇怪。关于出车祸前一两分钟的记忆似乎是空白的。人的记忆大多是可以追溯的，如果说车祸当时他由于紧张恐慌害怕等，会有空白很正常。而之前的，肯定不会那么轻易地就忘记了。就像他依旧清楚记得车祸前五分钟他还在跟林海打电话，林海还说下班之后一起去吃城南小苑的粤菜，挂了电话之后车载电子屏上面显示11.55分。他甚至记得当时林海的语气。之后呢？他的记忆似乎就停留在电子屏幕上。
按当时监控视频来说，两车相撞的时间正好是12:00整。那这之间的五分钟他到底做了什么？
顾渊明似乎找到了断片的线索，那部分空白就像是被蒙了一层猪油，模模糊糊。明知道有个东西在那里，却怎么也看不透那层油面，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这种将知未知的感觉着实不怎么好，背脊里的躁动也并没有随着黑雾消散的消失。他感觉到自己好像被某种东西牵引着，有什么要从体内蹦出来似的。
时至夏末秋初，凌晨露重湿寒。一阵不知何起的小冷风打着旋儿刮过。电动轮椅已经载着两人穿过院子到了庄园后门。刚刚他们跑了半天，然而回来却不过几分钟时间。回到房间，九嶷快速简单将自己清理干净，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回过头顾渊明还坐在原地，盯着大门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拿了套干净的衣服走过去，刚想问他要不要洗个澡什么的，就听到他闷哼了一声，整个人就跟被抽了魂儿似的瘫软了下去。
凌晨三点一刻，A城大街小巷已是人阑寂静，一辆黑色轿车悄咪咪从庄园里驶出去，又悄无声息停在A城中心医院。
最先到医院的是顾景天和顾婕父女。顾景天一看病房门口只有林海，当场眉头一跳，预感不好。
“爸，怎么了么？”，顾婕看到他忽然停下脚步，不解地问。
怎么了他也说不上来，神色不明地扫视了周围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林海看了眼匆匆而来却又在半道停下的父女两个，收起贱兮兮的神色，一脸哀愁地走过去，“顾伯伯，你们终于来了。”
“嗯。”，顾景天点点头，焦急道：“其他人呢？通知了没？”
“都通知了。”，林海如是说到。
“渊明哥现在怎么样了？”，顾婕一脸疲惫，连妆都还没有卸干净。头发也乱糟糟的，看上去应该是还没有睡。
林海看了她一眼，汇报现在的基本情况：“非常不好，怕是.......”，他忽然住嘴，无奈地看着他们。大家都心知肚明，“怕是”后面的绝对不是什么好话。然后他错开身，让出独立ICU病房的小窗口，让两人能够通过窗子能瞧见里面的情况。
床上顾渊明安静如同一个塑料模特，毫无声息躺在上面，周身上下插满了各种管子电线。他看上去十分虚弱苍白，莹白的灯光打在上面，似乎都要和白色床单融为一体了。
顾景天脸色沉得要滴出水来似的的，顾婕眼泪就已经夺眶而出了。一时间走廊安静得可怕。
一脸未睡醒的顾承刚从楼梯出来，一看到这副光景心也跟着沉了下去。好半天才走到病房门前，透过小窗口将里面的场景尽收眼底，默不作声看着紧闭的房门，伸手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看上去似乎很想推开门却又害怕推开门。
半响，他最终放下了手，艰难的说到：“没有其他办法了么？”
林海微不可闻地挑了下眉尾，平铺直叙：“他什么样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已经尽力了。接下来就看天意了。”
此情此景，大家都不说话了。只有顾婕极力克制抽泣声断断续续。顾承则贴着墙根站着，垂头丧气像只无人领养的流浪狗。好像在一瞬间都有些老了。顾景天毕竟上了年纪，经历总归要比这几个人要多些，现场可能唯一还稳得住的只有他了。
又等了半天，依旧不见顾家其他人的到来。顾景天终于冒火了：“你是怎么通知的？其他怎么还不来？老夫人离的远情有可原，顾静若他一家住的比我们近那么多，为什么现在还看不到人？他们........”
他说着说着忽然住了嘴，狐疑地看着林海，又看了看病房，心头那种不详的感觉更盛了，就好像是转进套子里了。他神色复杂地看了眼顾承又看了看顾婕。最后目光落在林海脸上，随口一说：“你赶紧去看看其他人都到哪儿了？”
这时一直抽泣的顾婕忽然说：“嫂子呢？她去哪儿了？”
他这一问，众人才发现，一直跟顾渊明形影不离的“赵小穗”从开始到现在就没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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