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好了?”傅映洲的视线从他的脚扫到头。
楚唯然极其厌恶对方那般鄙夷的眼神,“怎么,不许我好?”
傅映洲失笑:“不是。用了歪路子吧,我逆转过的这副身体,不从别人那儿借点异术怎么能好。”随意地靠在车门上,他根本没将这位季洛镜的前男友放在眼里。
每每想起,他几乎都会咬牙切齿。
傅映洲从高中就开始陪着季洛镜,她怎么会在刚入大学就看上这哪哪看着都不顺眼的楚家少爷,甚至最后还被人欺骗抛弃。
他承认,季洛镜大一的时候自己在忙着考研,确实疏忽了对她的管教。但眼前之人究竟哪一点比他好,比他优秀?
难道季洛镜那时当真将他当做哥哥,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如果不是徐潇的药酒,他俩会不会一直难以捅破那层玻璃纸,傅映洲不敢想。
眼下,刚刚挑事的阮诺诺被楚唯然从警局送回家,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如果阮诺诺与楚氏的产业有联系,那完全可以以泄露机密的源头给她找麻烦。如果阮诺诺与他只是普通好友关系,那傅映洲只能说季洛镜交友的眼光不太好。
若是真的与楚氏有关,依照阮诺诺的资历大概在三年前就开始布局,这其中流过了什么利益交换,不可估量。
很明显的,傅映洲在楚唯然面前走神了。
楚唯然抬手不知从哪召来一根钢筋,虚空中就将其咻地朝傅映洲扔去。
电光火石间,高强度的钢筋在还未触及傅映洲时,似乎是经历了剧烈的空间扭曲,表面竟浮起了被揉碎挤压的痕迹,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
果然如传闻对傅映洲的描述,凭着一般的异术还真近不了他的身。
傅映洲还算给他留点情面,只是简单的对抗扔过来的物体,并没有对本人本身动手。虽然已过高峰期,但立交桥上随时还会有人驱车上来。若是楚唯然发疯再继续对他施以攻击的话,傅映洲很难保证不伤到局外人。
逆转记忆很简单,但身上伤口愈合的痕迹骗不了人。
“明天,傅氏的桃色丑闻就会遍布全球——”立交桥下就是一所钢管转运厂。凭着意念异术的作用,楚唯然召来更多的建筑材料全数扔向傅映洲。
但一切皆被半路阻挡了下来,傅映洲本人几乎毫发无损。他将领夹取下来,领带扯松了点。回身将立交上所有正常使用着的监控全部炸碎,“好,那现在就看看你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傅映洲敛眉,高架桥下的水资源皆在他的周身汇聚为冰棱,如同万丈惊石激起千层浪般,一瞬间刺向眼前的男人。
楚唯然召来的钢筋皆被冰棱瞬间穿碎,似是冰龙狂吼着要将他吞吃入腹。
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感涌上心头,傅映洲的法则类异术几乎比肩神明。楚唯然闭上眼睛,欲要直当地接受自己的失败,凌冽的风划过面颊,而后什么都没有继续了。
他以为瞬间的死亡没有任何痛感。而睁眼之后,盘踞如龙的冰包围着自己却并未伤他半分。
劫后余生,楚唯然喘着粗气,腿部一软就跪倒在了地上。
刚才的场景如临大梦,骇人之至。眼前的血族几乎是抱着必杀的心使用滔天的异术。
傅映洲本来是要一击弑命,却被口袋中的手机振动拉回了意识。那振动无端地使他的心悸动慌乱,控制着他停下动作去看是谁的来电。
“季夫人”的来电振动至少持续了三分钟。
他不敢接。
——————
季洛镜在接到阮诺诺的电话时,是十分不解且疑惑的。按照警察局的立案流程,此时的阮诺诺应该还在警局录着口供,怎么会打电话过来,难道是遇见了什么事情?
对方的声音在颤抖,一点都没有刚才在饭桌上那么铿锵有力。阮诺诺看起来虽然性子极软,但在万事上都能很好地把握分寸,她比季洛镜成熟老练得多。
“我手里有让……让傅氏身败名裂的东西……是临盛的楚唯然给我的,他给了我一笔钱,让我今天晚上就发给报社和电视台。”阮诺诺说。
“但是,我想到了你……镜子,傅总是个很好的人,与其如此…我更想看你幸福。可是没有这笔钱,我该怎么办——”
忽的,对方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季洛镜的手机拢在手里,披上外套踢上鞋就往地库跑。“别哭别哭,你在哪里?有什么事情我们在一块儿想想办法好不好?”
“没有那笔钱,我填不了大缺口…镜子,我该怎么办啊……”
阮诺诺说话的流畅度因哽咽哭泣而支离破碎,季洛镜给她留的是备用机的号码。启动车辆后,她便用主机拨给了傅映洲。
可是对方却迟迟不接。
这可是关系着傅氏集团的大事,怎么到这个时候掉链子。
她一边安抚着阮诺诺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挂着主机将车辆驶出地库。
终于电话接通,她将备用机静音。上来就劈头盖脸地问:“阮诺诺家住在哪儿,马上给我调出来。”
“怎么了?”尽管在压抑波动而起情绪,傅映洲仍然在尽量温声与她说话。四周所有的冰棱化为水汽消散在空中,回身扫了一眼跪着因惊吓短暂失去意识的楚唯然,他摔门上车,踩油门驶离立交大桥。
……
“好。我知道了我们阮诺诺家见。”
阮诺诺有一个好赌的爸,借了高利贷难以归还便抛弃了她和母亲。父亲难寻所踪,讨债的人便循着地址找到了她。
为了息事宁人,避免母亲再次触景伤怀,她将这么多年攒下的钱全部为父亲填补了高利贷,最后却发现远远不够。傅氏虽然肯开大价钱广纳贤才,但仅凭每个月的工资是远远不够的。
她试过报警,最后却发现无济于事。平静的正常生活已被打破,再也回不到从前。
楚唯然就这么坐着轮椅,从一群社会氓流间出来。给了她一块硬盘,告诉她只要发给报社,他便可以帮助她偿还一切债务,甚至还能给她一笔能够赡养她与母亲余生的生活费。
家里的电脑被到家里追债的人砸坏了。阮诺诺到网吧开了个包间,翻看了硬盘中的内容。其中全是让人大跌眼镜的堪称得上完整的证据链,她知道这东西可能毁掉傅氏。直指社会问题的把柄被直接捅了出来,其影响力难以估量。
但她在最后的关头却犹豫了。阮诺诺想起了季洛镜,这个表面上似乎不谙世事的女孩子。
在得知傅映洲是她男朋友之后,便更是不忍。作为傅氏百年来最年轻的掌权人,他的能力与魄力有目共睹,况且根据证据链显示他与安林佑在集团内组建的小团体没有任何关联。
傅映洲在副驾储物箱里翻了半天,终于翻出来一沓带自己印鉴且盖好公章的支票簿来。大额转账在这个时间段根本走不了流程,有时候纸质的东西倒是能派上用场。
季洛镜拿到了门牌号,两个人哼哧哼哧地跑上楼,在门口相遇了。
傅映洲将支票簿给季洛镜,“章子都盖好了,写上金额就能兑换,金额用途就写节日赠予金,走的我个人账户。”
季洛镜:“傅总出手相当阔绰。”
“我不擅长跟女孩子说话,你去吧,我在外面等着。”傅映洲说,“谈不拢就算了,任她发吧。我的工作也不可能一直顺风顺水。”
小区老旧,头顶的声控灯忽明忽暗。季洛镜轻叩房门,却无人开门。隔音不是很好,她可以清晰地听到门后有人在哭。
傅映洲将手放在门把上,咯吱一声,门应声开了。“用了异术,你去吧。”
房间乱糟糟的,地上都是各种易碎品的碎片。不知是房主性格使然,一直都没有收拾,还是根本收拾不过来,也就放弃了。
季洛镜很快定位到目标房间,迅速来到门边听着动静。
手掌压下门把,映入眼帘的便是缩在角落将头埋在腿间的阮诺诺。
她听见动静抬起头来,见是季洛镜竟还怔了半分。
季洛镜不由分说地上前就抱住了她。“没事,没事我在这儿,有什么事情我们好好聊聊。”
阮诺诺的泪水流得更凶了,“镜子你怎么这么好……”
环顾四周,是一个书房样式的房间。办公桌上摆放着一块黑色硬盘以及手机用Type-C转换接头,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东西。
季洛镜将阮诺诺拉起来,扶到椅子上。
她淡声陈述着的事情与电话中基本无异,季洛镜坐在飘窗上,沉默听完之后便将支票簿给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帮助你,可能这东西会好一点。”
“支票……这算是封口费吗?”阮诺诺接过支票和季洛镜递来的纸,擦擦眼睛,强迫自己笑着。
季洛镜思索了半秒,说:“算是吧。走的是傅映洲的个人账户,不是我的。写了金额,白天就可以正常兑换了。傅映洲说金额用途写节日赠予金,不要你还。”
“你硬盘里的东西很重要,他会彻查这一切。”季洛镜从飘窗上下来,“也谢谢你,给我们提供这么重要的证据链。”
“我们”一词一出,季洛镜忽觉恍惚,她竟理所当然地将自己与他变成了联结的共同体。
“我一定会好好工作,一定还上。”阮诺诺从书桌的抽屉中找来一根黑笔,起身鞠躬感谢。
季洛镜立刻上前扶起她,“别,不需要这样。你可是我前辈,还得请你多多指教。”
“哦,对了。你这几天可以休息,”季洛镜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是她一直学习体术的武馆下属的安保机构。“你去这里报我的名字,他们会给你派几个保镖。你跟保镖们一块儿去高利贷那边,会安全一些。”
季洛镜和傅映洲对于这类人群不是很熟悉,甚至是没有接触过。只能考虑到如此周全,以防再途生事端。
她拿起硬盘温声说:“这个硬盘,我拿走了。”
阮诺诺点点头,最后与季洛镜抱了一下。
“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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