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洛镜挂了电话,吃完了饭,将在床头发现的傅映洲早已备好的一枚首饰盒拿起。
首饰盒看起来很眼熟,季洛镜打开盖子,竟然是她落在月德庄园的婚戒。
她不想给别人展示自己的婚姻状况,这枚婚戒主钻部分克拉又较大,不适合某些场合,因此基本长久地躺在卧室的抽屉里。办了离婚之后,她甚至把这戒指直当地忘记了。
傅映洲离婚的事情人皆尽知,就是因为他取下了常年佩戴在无名指上的婚戒。
带在无名指上试了一下,圈口还非常合适。他倒是挺有心思,应该是有备而来。
答应了他,某种程度上倒是可以定了他的心。如果一直因此过多纠缠,她很难心无旁骛地放下然后完成楚唯然放下来的“任务”。
季洛镜承认自己是狠心的人。不过倒也罢了,季尘回来的话,情况应该会改变很多。
下午没什么事情,待家政阿姨走了之后,她又躺了一会儿。季洛镜直觉傅映洲今晚还会来卫翠,从大学时期她便察觉到这人只要情绪上头,就会变得粘人得很。但那种粘人,不会过于黏糊,反而会保持着分寸,只要你需要他的时候便会出现。
楚唯然这时候有了消息。
「一个月之内,随时动手。不要拖,对谁都不好。」
一个月……果然如何俞所说,海外血族与白巫在批量入境。他们究竟要干什么——
季洛镜觉得还是要找傅映洲问清楚。洪东、海外异神族入境。他们明明都在谈恋爱了,为什么还要对伴侣守口如瓶。
瞧着时间,七点刚过。叩门声响,她打开可视猫眼,果然是傅映洲。
傅映洲手里提着一块玫珑瓜小点心,递到了她手里。很自然地就在玄关脱了鞋,穿上了季洛镜为了迷惑外人的男式拖鞋。
“吃饭了吗?”
季洛镜摇头:“今天没让营养师过来,想自己鼓捣一点。”
“我帮你打下手吧。”傅映洲说,“小点心要化了,你要不现在吃,要不先放在冰箱里。”
傅映洲显然是不相信季洛镜的厨艺。也是,他雇来的营养师按照肠胃炎患者的食谱做饭,自然清淡得很,吃久了多少有些乏味。
季洛镜的肠胃最近好多了,放纵一下也是可以的。
他脱下西装外套,挂在衣架上。
从餐厅的椅子上拿起围裙,绕到季洛镜身后,垂眼为她系上了。“想做点什么?”傅映洲问。
“冰箱里有小龙虾和大蒜,我想做个蒜蓉麻小。”
傅映洲:“……”他一时无言,之后却失笑说,“好。”
蒜蓉小龙虾毫无操作技术,相比来说他还是更想做佛跳墙。
须臾之后,本末倒置。做饭的人变成了傅映洲,季洛镜成为了坐在凳子上吃甜心的人。
傅映洲看不下去她那拙劣没有效率的刀功,便将她赶出了厨房。临走的时候,季洛镜背手取下围裙,顺势系在了他的腰上。粉色小猫咪围裙,还挺可爱的。
“你要在这里常住吗?”季洛镜手里叉着蛋糕,问他。
“不想让我在这里住?”
季洛镜说:“不是。团子……”
“团子有阿姨照顾,我不会在这里常住,你也不能一直旷工。”傅映洲将热油浇在蒜蓉上,蒜香立刻被激发出来,飘满了整间房子。在这期间,他顺手又炒了两个菜,结束之后米饭也蒸好了。
小糕点不占肚子。二人相对而坐,同时拿起了筷子。
“我白天跟何俞通了电话。”
傅映洲许是知道她想要说什么,点头说:“嗯,我知道。你爸妈要回来了……”他忽然意义不明地瞧了季洛镜一眼,那一眼属实让她有些发毛。
“你说,你在国内干了这么多事,你妈应该早已暴跳如雷了吧。”傅映洲剥了一堆虾肉挂在了季洛镜碗边。他的话里没有威胁意味,却无端地让季洛镜指尖一紧。“你心里藏有事。”
“凌晨的时候看你不是很走心。”
傅映洲直当地揭穿了她。是,她确实藏着事情。但是他本人不也藏着事情不跟她说吗?
“你抓了齐离舟,为什么不告诉我?”季洛镜问。
“你没必要知道。因为他已经没什么用了,只是白巫系统在长都表面做的一个幌子。”傅映洲说,“抱歉,不想让你介入到这些事情里。你没有异术,跟他直接碰上会很危险。”
他的话软了下来,有少许道歉的意思。
季洛镜不是很吃他这一套。“海外异神族大量入境是怎么回事?”
傅映洲抬眼,踌躇了半秒后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双臂交叠放在胸前。“洪东那边出了事情,弘流大师——死了。”
季洛镜的动作僵在了原地,她不敢置信地说:“可是……明明——才过去了没多久啊。”
“那天被客房服务打断没有回答你。弘流大师虽然是白巫,但他从小是孤儿,他师父在洪东附近的山上捡到了他,师父死后他自然继承衣钵,也就入主了庙里。”
“他生前对许多人施过恩惠,受人敬仰。”
这话确实可见一斑。季尘这种性子的人能去湾济庙求子,这位弘流大师必要掌有一定的威望与话语权。
傅映洲说:“只是这样,并不能使海外异神族大规模入境。”
“弘流就是所谓白巫内部那位可预卜先知的预言师。”
所有人都不跟她说真话,季洛镜放下筷子,如鲠在喉,骤然吃不下饭了。她很后悔问了这个问题,还不如装作不知道。
看出了季洛镜神色有恙,他摸了摸她的发顶,“等你觉醒了异术,再知道一些其他事情好不好?”
“可我不想被一直保护着。”
“那就变强。”傅映洲说,“按照预言所说的。但也不能操之过急,镜子。”
“我能告诉你的是,圣战至少在两年内不会打起来。”
季洛镜抬眼:“为什么这么笃定,你已经有了十全的把握了吗?”
“没有把握,但我想我可以做到。”
﹉﹉﹉﹉﹉
虹生庄园晚间幽暗寂静。
傅映洲步伐稳健地走入地下部分。晚间,他从季洛镜那边脱身可费了不少力气。
季洛镜睡觉离不开毛绒玩具。他占了玩具熊的位子,自然被死死搂住的就是他。
她这个样子对他不设防,倒是格外的可爱。傅映洲有些贪婪地汲取着一点温情,却被早已设好的待办消息打扰了。
血族长老会的那位大长老在今晚要见到他,告知异术觉醒的相关事情。
季洛镜是白巫,多一个白巫觉醒异术,对血族方面都是一大威胁,除非双方愿意各退一步,那么傅映洲大概得不到觉醒异术的方案。
洛许生对他的到来并不意味,她知傅映洲因大长老而来,便也没多说什么其他的。
血族不同于人类,说事情要迂回很久。几乎是见面,便会直当地进入主题。
这位大长老是他的前辈,面覆半截子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他早年脱出长老会,也得到了大长老的雷霆之怒,但之后大概是顾忌到小辈的意思,并没有进行实质性的发作。
“季洛镜是白巫,你是血族。问我觉醒异术的事情,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大长老的指尖百无聊赖地在茶杯上摩挲,虽然活了几个世纪,但音色并未有任何老态。
“您向我抛出橄榄枝,各退一步的事情小辈心领了。”傅映洲说,“你也知道季洛镜是双方预言中的女孩,何不以此止战?”
“您这么多年,看着大家打来打去,勾心斗角,不无聊吗?”
大长老饶有兴趣地说:“不无聊啊,打起来多好。”
傅映洲知道她在开玩笑。“可是,异神族现在已经承担不起战乱的损失了。我们隐于社会之下,到时候如果真的开打,便会违反先祖的禁令,波及人类。您不怕二次诅咒吗?”他知大长老最为信奉的便是所谓先祖的旨意,叩着大长老心头的弱点说,一时也让她陷入了沉思。
“预言师的存在本就是关注异神族内部动向,这不也是始祖为我们放的橄榄枝吗?”傅映洲正襟危坐,继续说,“您这么擅长抛橄榄枝的人,难道不懂这个道理吗?”
“你为我退了一步,预言也为血族退了一步。”
大长老平气敛声说:“听巴贝斯说,你们认为白巫那边有人在长时间操纵下面人的心智,有些人甚至对血族到了疯魔的地步。你究竟是怎么看的?”
傅映洲尽量使自己处于主动方,“长老既然您这么好奇,不如亲自探察一番。在所有长老里,你对异术的研究最为精湛,这些都是小辈拙见而已。”
大长老反而笑道:“好。你还想说什么?”
“族内有双面人,在蓄意挑起纷争。但我不清楚行为动机以及……上次爆炸的拍卖会,是您在操纵吧。”
“异神族内双方存在了这么长时间,必然会有双面人。我之所以让洛许生接受那枚争议颇多的心脏,便就是为了让那个双面人初见端倪。”大长老抿了一口茶水,说,“但是目前没有任何进展,这位人士有强大的反侦查能力,应该是精神类异术相关。”
傅映洲笑说:“那就把觉醒异术的所有方法告诉我吧。说不定季洛镜可以让双面人初见端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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