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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第廿五章 何以来归(上)

·一夜风雨骤,万物尽春生。

大半个月前,整个中域都遭遇了一场剧烈的地动。只是所有人都对此早有准备,北起狐族璃生境,中至朝阙山与新章武韬义所辖,再到岭南,无不撑起了庞大的结界。即便如此也犹如经历了一番天地倒转,所有人都心有余悸。后来有人发现大地与河流的脉络全然一新,延展向了更远更广大的地方。

空间的扩展并不代表着和平的到来,群起蜂涌的各路势力开始划起了道。接着,新章武韬义与岭南王魏颖鸿各自派出势力,开始剿灭豪强盗匪,也同时在争夺领地。

半年后,他们分别遇上了沉域的大军。

带队的是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将军,名叫凌霜节,她要求与中域划定边界,梳理地脉乱流,但不知谁才是正经的话事人。这场谈判持续了一年多,最后请出了双方的护域神作见证,签订了边境地区地脉维护的文书。只是中域一方看到沉域的护域神是葬魂皇的时候颇为吃惊,魏颖鸿在心中长叹了一口气,他本想上前问一声,阅天机可还安好?毕竟地动前后,他收到了无数来自护域神的敕令和帮助,有裘不悔的,也有阅天机的,协助他保住了整个岭南。

可边境会谈的现场,却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紧接着接到岭南出现通海大裂谷的事,连忙回去了。大略命运就是这样奇妙,他是中域诸多势力魁首中,最后一个见过阅天机的人,可偏偏擦肩错过了神护崖上的一场无比重要的会面——

中域护域神裘不悔本想趁难得一见葬魂皇的机会,邀请在场众多相关人士去神护崖,“纪无双要去空域那边了,临行前想见一见大家。”

“何时?”

“他半月后启程,凑齐人不容易,我打算明天直接带大家过去。”裘不悔顿了顿,“对了,暮云知书先生,现在如何了?”

异常沉默的红衣护域神没有回答,“我会带知书过来。”

这场会面除了当事几人之外无人知道到底说了些什么,但可以确定的是,时隔两年,沉域的新任护域神,向在场众人讲述了阅天机的去向——

那个在许多中域人认知中一知半解的沉域谋师、前任护域神,以“轮转境”为基础,两位护域神投身,使圣灵自我崩解,自己也承袭师长的命运归位,补全了“混沌重开”的象征,重新经纬了四域的位置,从此四域同天,地脉一体,再不分彼此。护域神则会逐渐退出对人类与生灵的管理,除了地脉的运行梳理,知识的传承保存,灾劫的应对,非四域存续的大事,护域神一概不再干涉。

“山遥海阔,风行万里,地脉延展,万物兴荣,无处不是他。”

裘不悔说:“该为他树碑立传的。”

周瑾道:“我必然要让先生名留青史。”曾经的少年也学会了沉吟与衡量,“但目前我不能直接出面为先生正名,若是知行道的那位老先生能来就好了,他也算是上神的传人,可惜人在岭南,也经不住长途跋涉之苦了。”

“可以从长计议。”周非辰道。

“小女想毛遂自荐。”准备南下正好路过的令狐巧妩,也得以参与进了这场漫长的会谈,“我和师父马上就要南下,去探望故人,到时候,我会去说服岭南王。为阅先生正名,不只是中域的事。”

另一位导致无言悲中泣避席的不速之客是准备前往空域的玉世论,他问:“我要和纪公子同行前往空域,想来空域尚有知情人,届时我也会去探访。”

红衣的护域神站起身与一直沉默不语的暮云知书,向众人深深作揖:“谢过各位了。”

而旧时光里层有过交集的人们,也在这次相会中,了却了许多前尘往事。

二周回程的路上,遇到了等候的令狐巧妩,她将手里的剑交给周非辰,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称呼哪个名字,于是道:“炼影秋光,还你。”

“如今叫我周非辰就好。”昔年的冷家少爷,如今章武韬义二把手,看着褪去稚气与娇气的妹妹,“你……还好吧?”

“我很好。”她笑了笑,却再难找到话题。

周非辰道:“暮云公子后来告诉我,他沿着阅先生的文稿记录,大概找到了这柄剑为何特殊的原因。”

“炼影秋光的核心为赤未临死前的一滴泪,打造它的人不知道,长久以来也无人能唤醒这滴泪水的力量。条件或许与他猼訑的血统有关,所以强行激发剑身力量的人,都会遭到反噬。”他摇摇头,“赤未与青夔的故事,你大略也已经知道了,所以这柄剑最适宜的,其实是如今狐族的左右丞相合力,他们一个是猼訑后裔,一个是青夔弟子,只不过……”

“那位狐族右相似乎被驱逐出了璃生境。”令狐巧妩道,她不太明白,但所知太少,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有些唏嘘,“我也见过狐族左相,他们关系不一般,可到头来还是这样分道扬镳的结局么?”

“我看不像。”周非辰道,“话说回来,谢谢你,巧妩。”

令狐巧妩凝视对方沧桑的面容,忍不住悲从中来,却笑得很是明亮,“不用谢,飞星哥哥。”

另一边,裘不悔则在以琴音为暮云知书疗愈。

一曲琴音余韵消散,暮云知书睁开了眼睛,就听裘不悔按着六云琴的弦,神色忧虑,“我虽然能帮你安神定思,可还是医不好你的心疾。”

知书笑道:“我的心疾医不好不是你早已论断的么。”

“可你用魂魄蕴养瑰雀羽,损耗很大,若心疾再不能医好,只怕……你等不到她回来的那天。”

知书神色暗了下去,“倒不只是为她,你也知道,被留下的那个人,往往最痛苦,即使明白前因后果,也知道眼前未来都放松不得,可越是这样,越难以坚持。”

裘不悔心有戚戚,“但我想,阅先生是不想看到你这样的。他找到那一片羽毛,留下一点可能,就是希望终有一天,你能好好看到她,也不枉他竭尽所能了。”

知书走到廊下,靠着树干,仰望天空,“今宵寥落几多问,欲觅人天半偈音。不堪劫后生欲醉,难忘案前旧光阴啊……”

同样的晚风里,神护崖的居客亭中,葬魂皇约见了玉世论。

“我有一件事想拜托玉先生,劳烦你将这柄‘溯尘’带到空域,交给一个叫利多罗的人。”

玉世论虽然早就知道葬魂皇会成为护域神,但其人表现并不像一个神,倒像是个游侠刀客,十二分的不习惯,难免反应不过来,于是直言道:“以这柄神器的来历,何不留在您自己手中?”

“虽然四域地脉已经重塑,但空域受损太严重,缺个能镇守的,何况这把刀能铸就,都是空域的因果,我拿在手里作甚。”

玉世论还是有些狐疑,“那何不托纪无双更好?他是神曲星,去空域镇守地脉,想来也不差吧。”

葬魂皇摇摇头,“纪无双不会久留。何况,你与空域的那群人关联更多。”

玉世论怔住,这才反应过来,眼前卸了盔甲的红衣人是自阅天机继承的护域神,所知所得不会少,于是答应了。接过刀的时候,玉世论只觉得那刀身微微一颤,眼前仿佛闪过无数爱恨交织的画面,有自己的,也有别人的,竟让他一时胸中闷痛,酸楚得落下泪来。

“玉先生原来也是痴情人。”葬魂皇的眼角带上了点笑意,“这把刀看似凶险,却是一柄有情刃,非有情人不能得其共鸣。可情之一字,舍也好,得也罢,都是冷暖自知。”

听懂葬魂皇是在安慰自己,玉世论拱手谢过,“我想此行空域,收获会颇多。”

辞别玉世论,不想纪无双悠悠然然地走了过来,手里还拎着一壶酒,“方才想找你谈一谈,见那白狐在,便去寻无言悲中泣,聊了一会儿。”他将酒放下,“这是他自酿的,可我近来修的功法不能饮,又不好弗他美意,这便送你了。”

葬魂皇有些意外,“你看起来倒是心情不错。”

“想通了许多,卸下了重担,无事一身轻。”

“你将章武韬义彻底交给周瑾了?”

“嗯,我本也做不好那个盟主。”纪无双神色幽幽,像是想起了什么,“那日大雪后,地脉贯体而过,我方知自己来处去路,那些侠道恩义都是伪装,连曾接触过的人都无从判其真假,原来不过都是神给我织的幻梦罢了。”

“但起心动念,情之所至,不是假的。”葬魂皇尝了一口酒,蹙眉道:“这酒发苦。”

“后来不悔劝我想想怎么做自己,我想了许久,没想明白,就甚为遗憾遇到阅天机的不是自己,否则也不会走这么大弯路了,所以很羡慕你,那么早就遇到了他。”纪无双道,“但仔细想想,他设计白儒飘雪来到我身边,让我因情动念,是筹谋,也是帮了我。”

“想多了,他当时可嫌弃白儒飘雪,只想人尽其用。”葬魂皇撇了撇嘴,“那女子离开的时候还念了一首诗……”葬魂皇复述给了纪无双。

白衣剑客听完,感慨唏嘘了许久,忽然道:“你居然记得这样清楚!”

“……”葬魂皇噎了一下,“她那么真情实意,不是很容易记住么?”

纪无双了然,“情生,执念生,哈哈。”长叹道,“这世间谁也逃不了呀。”

两人沉默了许久,只有葬魂皇一口一口喝那壶苦酒,直到见底,才从清冽的冷和苦意中泛出一些淡且悠长的回甘,然后很快地淡去,之前的苦,似乎也没那么浓了。

“你的寰洗修好了么?”葬魂皇问。

“没有。”

“我能看看么?”

纪无双拿出那把透亮的宝剑,葬魂皇审视了片刻,赤色的流光缓缓滑过剑身,那层散不去的雾气,竟然隐隐约约有了些流动的意思。

“封入其中的这些意识魂魄要取出来不难,不过剑就保不住了,但依我看来,其中缭绕的力量如此缱绻,是情思吧。”葬魂皇看向如今竟然可以对坐畅谈的前宿敌,“方才你说因情动念,所谓一念动,万念生,或许可以带去如今的迷域看看。”

“据我所知,那里现在一片混沌,无人知晓是什么情况。”纪无双不解,“比北域雪山更北的地方么……”

“沉域鲮冰族自海中已向北探寻,新生之地,或许有更多可能。”

纪无双接受了他的建议,若半年内在空域没有找到两全法的话,就回来向裘不悔讨得迷迭轮,前往迷域。

·柳絮随波舞,花枝伴雪行。

半个多月前。

白狐长老匆匆见殿门没关严,有些犹豫,刚决定不如走开再等等,就听到里面一阵响动,登时一惊,忙上前推开殿门……接着他目瞪口呆。

帘纱被风轻轻吹起,往日玉世论休息的榻上匍匐着一只巨大的灰狐,柔软的狐毛间隐约能见着白玉一样的臂和腿,灰狐乜斜了他一眼,低头舔了舔压着的人,伴随着一声几不可闻的喘。

长老慌忙退出去关上了殿门。

两个时辰之后,右相玉世论请长老在侧殿谈话。

老人家气得站在廊下吹风不肯走,见到玉世论后忍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玉世论见状也不说话,让人递了一块帕子给老人抹眼泪。等老人平静了一点,才开口道:“三伯爷当心身体。”

“你……你……”老人看着他,痛心疾首,“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

“你是我们白狐族最出息的孩子,不说你们小时候那事儿。后来他联合长蔽族沙狐族陷害你,让你丢了左相之位,还是先王保护,几年后才晋了右相。之后大小龃龉不断,谁不知道你们水火不容?到现在依然是他,搅得狐族鸡犬不宁,先王又薨了。就算后来他没再生事,那也是因着红羊冥星之祸,如今你……唉!”老人起身,拉着他呜呜地哭,“世论啊,你何必要去担这等罪名啊!”

玉世论忙让左右把老人搀扶起来,自己撑着桌子上前道:“三伯爷,我知道的,也请族中安心,施梧筝不会为难白狐族。”

老人抓住他的手,殷殷地望着他,“我说的是你,孩子,你怎么办呢……”

“三伯爷,我想还狐族一段真实的历史。”

回到寝殿,见施梧筝随便披着衣服坐在案前看文书,玉世论走过去,看着他。施梧筝放下手中的卷宗,伸手将人拉过来,玉世论便靠在他的怀里,十分疲倦。

施梧筝调笑,“怎么,这就困了,晚上不睡了?”

玉世论转身抱住灰狐的脖子,轻轻蹭着,“斥罪令什么时候下?”

“就这几天了。”施梧筝将人搂紧,衣服没系,便包住玉世论。

“还是得让三伯爷失望了。”玉世论长长地叹气,“除了狐王,就是三伯爷最疼我,他教我最多,可我总是让他失望,日后怕是连见一面都难了。”

施梧筝没接话,良久,忽然问,“阿世,你喜欢狐族么?”

“喜欢啊,这里是我的家乡。”

“可我不喜欢,不是因为青夔。”

玉世论道,“可这里也是你的家乡。”

施梧筝看着他,“阿世,你是舍不得我么?”

出乎意料的是,玉世论没有像往常那样训斥他的没正形,或者别过头扬起下巴嘲讽,而是怔怔看了他片刻,垂下了眼,“如果我说是,你信么?”

施梧筝伸出食指按住了他的嘴,调笑道,“宝贝,有些话,不要乱说。”而后便开始寻摸他的腰带扣,玉世论看着施梧筝,发现这个老狐狸一点笑模样没有,根本不敢看他,便按住作怪的手。“我问你信不信。”

施梧筝二话不说把他按了下去,“我信不信没有用,阿世,是你信不信自己。”

那场毁天灭地的地动中,被他们联合带领狐族保下了璃生境,交还迷迭轮果然换取了护域神的强大保护,狐族遭受的损失并不大,只是对外通路断绝,花了一年修复。等诸事都有了条理,对前事的清算就提上了日程。一向明哲保身的长蔽狐牵头,联合也很边缘的沙狐,说动了黑狐,声讨狐王涂珉的过错,顺带捧施梧筝的举措乃是“能臣明相”,贬玉世论虽然悬崖勒马,在保护狐族中做出了极大的贡献,可对于涂珉的态度含糊不清,疑似因私废公。

施梧筝当时差点把雷篪招呼到长蔽族长的耳朵上。很明显,当年花月琴固然身份不算高,但也到底是花氏贵女,玉世论处死她完全没看长蔽族的面子。沙狐族因为生活习惯远离中心,总是透明人,长久以来难免心生不满。黑狐就更不必说了,新生的九尾狐是个黑煤球,他们哪能不攀亲戚呢,可惜这小狐狸除了施、玉二人一概不亲近,让黑狐族也十分生气。

可谁也没想到,玉世论竟然没有避忌对狐王涂珉的维护,对其功不侮,过不佚,态度坚决,并表示愿意承其因果,自请放逐。当时施梧筝就反对,白狐族,当时参战的赤狐和王城的卫戍也都不同意。之后二人每每提及就会吵,直到争不动,可依旧谈不拢。

“我把那一半的命还给你吧。”施梧筝突然提议,“你就是九尾了,会自在很多,可我又不希望你活得自在。”灰狐凑上前,气息拂过白狐的眉眼,熏红了眼角,“阿世,你呢,你怎么想?”他一件一件解着对方的衣服,“这满身枷锁,狐族是你的衣,孤傲是你的皮,那我是你的什么呢?”蛊惑的金色映在玉世论的瞳孔里,“你把我当什么呢?”

玉世论的耳朵红了,然后迅速地蹿上了脸,他一条生风的舌头在施梧筝的目光下愣是送不出一个字,手指掐着床褥,隐忍半晌,骂道:“混蛋!”

“我是你的混蛋么?”施梧筝忍着窒息般的心痛,笑着把脸埋在对方的脖颈弯里,叼着皮肉磨牙。

“你就是个混蛋,施梧筝。逆伦悖道的事我都做尽了,你还问我这些?”玉世论松开床褥掐住了施梧筝的脖子,赤着眼睛,仿佛想要了对方的命。

施梧筝知晓白狐的心,那双漂亮的眸子含着泪,仿佛绯红的桃花掩映着两汪透亮的泉水,却倒映着他的不甘和无奈。

“你明知道我为什么要走,施梧筝,你和这桩恩怨本就没有那么大关系,可我有,所以我想了结它。四域已经彻底连通,沉渣不可能永远埋在水下,我们自己还原真相告知世人,狐族才能不再背负这段罪孽好好活下去。

“何况我还不知道你吗?”玉世论松了手劲,揽住对方的脖颈,咬牙切齿,“你心里没有这里,只有自己,所以我要你为我守着狐族,守着小九尾,你居然还问我当你是什么?你他|妈就是个混蛋!”

道理不是不懂,施梧筝默默闭上眼睛,抱紧玉世论,想填满终究会空落的怀抱。他明白,自己治理狐族日久,百废待兴的璃生境里前狐王的势力越少越好,以往主要和他唱反调的白狐族已经被玉世论摆平,剩下的就是他这个最大的前狐王势力代表,一旦离开,旧势力就很难在施梧筝的手底下翻起风浪了。而他的阿世那么想再去一次沉域鲮冰族,还有没去过的空域,想看看湮灭的猼訑祖地,想去当一个史官,把湮灭的旧事与血泪,连成笔墨连缀的诗篇。

只是这孤独又古怪的灰狐,不知道这样的时光还需要熬多久,他舍不得自己受这样的苦。

施梧筝低下头,含住了一汪清泉,可水不甜,又涩又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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