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
云岁聿没听过这个名称，他不确定是否指向他一直在用的“视角”。
“你的能力你还问我？”君识按着云岁聿的肩膀给他翻了过来，手指戳在对方右眼眼尾处向上一提，“只有你自己能用，你肯定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确定了，是在说“视角”。
云岁聿不记得自己有开口告知过“视角”，对方应该是通过其他渠道知晓的，且对方也没有流露出丝毫忌讳隐秘的态度，这说明“视角”不是什么值得藏着掖着的事情。
“嗯，好用。”
风险评估完毕，云岁聿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等会儿。”君识在外袍的口袋里掏出一支笔和一张粉红色的便利贴，对着上面的内容念道，“视角的范围是多少？”
“全部。”
“卧槽？我上厕所你也能看到？”
云岁聿不自觉地往卫生间那边瞄了一眼，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火速挪开了“视角”。
“能。我尊重你的**，未经允许不会随意窥视的。”
“有时间限制吗？”
“那是什么？”
“就是持续多长时间……哦，你对时间的理解出了点问题。”君识换了种问法，“视角会用着用着突然不能用吗？”
“不会。”
“使用和关闭视角有什么条件吗？”
“没有。”
“副作用是什么？”
“没有。”
“不是哥们儿，你是挂啊？”君识一一记下，“全区域无时限无条件使用，还无副作用，我上次听到这形容还是学校里那老头说的永动机。”
“正好，你看到停电的时候那玩家是怎么通关的吗？”
“停电？”
“对，没停多久，我画个符的功夫就好了。但是停电的时候我闻到一股臭味，灯亮了又没了。”
云岁聿坐起身，看着电梯外亮堂的环境，想起蒲天筠离开前对他说的那番话。
他的“视角”似乎给在场的所有参与者的眼前糊上了一层“滤镜”，也迷惑了他自己。
可是，“视角”在云雾小区就已开启，玩家和云岁聿的反应几乎同步，大概率不存在“滤镜”。
“滤镜”是怎么产生的？
还有，如果“滤镜”对所有参与者造成的效果是无差别的，那为什么前不久在电梯里，玩家没有看到闯进电梯的鬼怪，他却看得清清楚楚？
难道是他漏掉了什么线索？
君识饶有兴致地看着云岁聿一动不动地盯着远方，分裂出来的眼珠还时不时蹦跶两下。刚想上手晃一晃那眼球，对方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君……这位顾客，小区里有发生不正常的情况吗？”
“还跟云雾小区有关系？这狗系统总不能用云雾小区的怪来宰参商广场的玩家吧？！”
时逢生交代的问题问完了，君识松开对云岁聿的桎梏，外袍一掀，席地而坐。
“你今天的问题怎么都这么奇怪，你自己想想，你住的那地儿有正常过吗？”
也对。
云岁聿酝酿了一会儿，把自己有关“滤镜”的猜测讲给君识听。
“你这人说话怎么真假两掺呢……也不怪你，凭你自己一个人也意识不到。”
君识掏出刚放好的便利贴，叉掉了副作用的问题后面的“无”。
“全局视角自己用，全局副作用大家分……？”
“要不然我再把‘视角’关掉一次？”
“等会儿！”君识立即否决，“哥们儿你彪啊，这时候好歹安全，你现在把眼一闭，没发生什么最好，那万一牛鬼蛇神都跑出来，你兄弟我怎么办？”
“我知道了，我不关。”
但是做不了对照分析了。
“想确认原因也简单，你的‘视角’仅限你自己使用，是你精神的投射，外人无法干涉。”君识类比着图鉴中其他已经解锁的NPC信息，这个问题不搞清楚，后患无穷，“你的精神值是多少？”
“四十。”
想起来了，精神值降低的时候系统给过他警告，但是他没有发现系统所说的幻觉，也就渐渐忘了这一茬。
“精神值低于60会产生幻觉，幻觉给我的‘视角’加了一层‘滤镜’。”
云岁聿得出了自己的结论。
“你精神值是因为什么降低的？”
“找到蒲地蓝的躯体。”
“耶？害死蒲地蓝的怪物不是被‘滤镜’隐藏的？”君识有了些迷茫，“滤镜’应该是和你的‘视角’同时出现的啊。”
“可是我在小区里用的时候没有‘滤镜’。”
“仅限本人用的技能通常是个人精神的投射……”君识反复咀嚼着柳玦曾经总结出来的经验，“云雾小区……商场……你之前来过这个商场吗？”
“没有。”
“你认为商场应该是什么样子？”
“和这个商场差不多。”
“哈哈！”君识一拍云岁聿的大腿，大笑一声，“我明白了！‘视角’是你的能力，‘滤镜’是副作用，它们同时出现，这个没问题！”
“问题在于‘滤镜’的效果有什么变化。你不是说你在小区里没感觉到‘滤镜吗？”
“那是你家！你印象里或者是你记忆里认为小区是什么样，‘滤镜’显示出来的就是什么样。但是‘视角’是客观的，它不会根据你的想法而改变外界客观存在的事物。”
“所以，‘视角’的内容是真的，‘滤镜’的内容和你的想象绑定，是假的！”
“可……”
“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现在‘视角’和‘滤镜’两个内容一样？”
云岁聿揉着被拍疼的腿，点点头。
“就是你刚刚得出的那个结论，幻觉给你的‘视角’加了一层‘滤镜’。注意啊，有一个关键的前提，你作为‘视角’的使用者，正常情况下是不受副作用影响的。”
“你状态正常的时候只能看到‘视角’呈现的内容，‘滤镜’的内容是来干扰我们玩家的。虽然很不爽刚进游戏就被套一层幻觉，但事实是这样。然后你状态异常导致自己也染上了副作用，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情况。”
云岁聿跟着君识的思路一顺到底，确实能讲通。
还剩一个小疑问。
“既然我现在和你们看到的内容是一样的，那么你们为什么看不到闯进电梯的‘顾客’？”
“那玩意儿闯进来的时候喊的啥？”
“导购。”
云岁聿说完就明白了。
是身份限制，导购才能看到特殊的客人。
“想明白了？”
“嗯，谢谢你。”
君识摇头晃脑，十分得意。
“哥们儿就是天才！”
“嗯，天才。”思路走出死胡同，云岁聿也稍微放松下来，“安全出口的门紧闭着，我去看看情况。”
“我也去，走起走起！”
一楼的电梯和安全出口的路线呈L形，云岁聿路过途中的花店，把手里的向日葵插进了门口的花瓶里。
绿色的向日葵和花瓶里其他花卉的色彩相配，看起来本就是一个大家庭。
“这花哪来的？”
“离开的那位顾客送的。”
“你们认识？”
“不认识。”
“那为什么送你不送我？”
君识打量起云岁聿，又看了眼自己。
“懂了，咱俩风格不一样。”
云岁聿闭了闭眼，加快了脚步。
到达目的地后，‘视角’里紧闭的安全出口和眼前敞开一条缝的大门证实了君识的说法。
看来，在精神值回到正常之前，云岁聿得谨慎使用‘视角’给出的信息了。
“能看到里面有什么吗？”
君识走近大门，透过门缝往里看，一片漆黑。
云岁聿转动“视角”，大腿被腿环束住的地方传来剧痛，打断了他。
这次是系统的介入，禁止他再去观测。
“负一楼连着这个通道全部关闭，我无法得知里面的情况。”
“你那能力不是全场范围吗？”君识再次掏出纸笔修改，“不是，你靠不靠谱啊？”
“理想状态下是靠谱的。”
云岁聿有苦不能说，只能扯了扯腿环。
“我懂，能力超模总得削。你往后退。”
君识抓住门框，慢慢拉开大门。
“喂——有人吗——”
君识这一声很快得到了回应，原本寂静的通道内像是煮沸的水那般躁动起来，噼里啪啦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呕！”第一个冲出来的1号玩家被君识眼疾手快地打了回去，蜷缩在地上有气无力地骂着，“靠，哪个不长眼的蠢货……”
“打的就是你。”君识一步一步走过去，一脚跺在那人胸膛上，“又抢东西又招豹子，我以为你有多大本事，就这？”
云岁聿在原地踌躇一瞬，本想去和个稀泥，但感觉他们俩是真的有恩怨，又简单评估一下自己和君识的战力差距后只能寄希望于君识心中有数，手下留情。
后面出来的12号和13号玩家一身狼狈，稍作休整后，也不掺和君识和1号玩家新账旧账一起算的单方面殴打事件，事不关己地看着面板上的地图走掉了。
云岁聿继续等待着，直到君识泄完了火气，9号玩家和10号玩家才手拉着手慢慢走出来。
“呸，只会用蛮力的莽夫……”1号玩家啐了一口血沫子，从地上爬起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那小娼妇捡回去不还是为了那档子事……”
“闭上你的狗嘴。”君识甩过去一巴掌，“再让我听到这种话，我就把你另一条腿也打折。”
1号玩家捂着脸还想说些什么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见君识扬起手又要打过来，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连忙一瘸一拐地跑走了。
9号玩家和10号玩家守在安全出口处，迟迟未动。
君识走过去想问问情况，结果他走一步，那两人避如蛇蝎般后退一大步。
君识眉毛一挑。
在君识坏心眼地快把两个无辜的玩家“逼”回通道之前，云岁聿及时出手拽住了他。
君识扭头问道：“他们在等谁？”
“在等一开始坐在你左手边的那位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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